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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月美人記事在線閱讀 - 第32頁

第32頁

    她不是第一個這樣規(guī)勸的人,前不久陳伯還跟她說過一樣的話。

    云嶠仍是笑著:“為何?”

    “因?yàn)闀模睗M月認(rèn)真地看他:“云公子,人心都是脆弱的,若傷到了,吃再多好吃的都補(bǔ)不回來,她們以為你愛她們,所以滿懷熱情對待你,若知道那不過一時戲言,心里又該多痛?今日梁小姐走的時候,哭成那樣,我看了都覺得慘?!?/br>
    云嶠揚(yáng)了揚(yáng)眉:“她打了你,你還為她說話?”

    “她打我,我自然生氣,”滿月嘆了口氣:“所以云公子當(dāng)時護(hù)著我,我并沒躲開,這也算是報復(fù)了吧。”

    遠(yuǎn)處金色余暉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去,暮色漸漸升上來,云嶠托著腮看著面前少女,許久之后,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br>
    他答應(yīng)得這樣爽快,到底是真心還是另一個玩笑,滿月卻不知道了。

    她看了看天色,站起身來,將冰袋還給云嶠,還俯身在水盆里照了照:“看起來好多了,謝謝云公子,我回家做飯去。”

    云嶠笑著擺手。

    滿月去門口提了自己的東西回家,自然又挨了霍老爹一頓排頭,今日出去一整天,險些把親爹meimei餓死在家里,她只虎著臉拿出荷包搖了搖,滿袋子銅錢碎銀的嘩啦聲頓時止住了老爹的叫罵。

    “好丫頭,快拿幾個銅板孝敬你爹?!?/br>
    “做夢呢,”滿月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這些都是還債的錢,我大概算了算,這些日子賺的也盡夠了,等下送飯的時候,便去將那張二十兩的欠條換回來?!?/br>
    說完又警告一聲:“爹,這次是運(yùn)氣好,才這么快還完債,若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了!”

    說罷提著菜米進(jìn)了灶房,徒留霍老爹在身后罵罵咧咧。

    掌燈時分飯菜終于做好,她餓得狠了,讓老爹meimei先吃著,自己提了食盒快步走到隔壁。

    奇怪的是,隔壁門口卻停了一輛青帷馬車。

    滿月疑心是梁子墨一行又來拜訪,見了陳伯,卻只說公子有客人,讓她不必緊張,直送進(jìn)書房便成。

    “晚間我已在外面吃過了,滿月姑娘只顧著公子就成,”陳伯還在園中攪黃泥,滿手滿腳都是泥沙:“那位客人大概也沒用飯,姑娘把我那份給他就行?!?/br>
    霍滿月應(yīng)了,推門的時候卻還是吃了一驚。

    跟云嶠面對面坐著的那人,面容清癯,頜下三縷長須——不是今日講學(xué)的那位先生又是誰?

    她不識字,對學(xué)識淵博的人一向敬仰,當(dāng)下便有些緊張,屈膝行了禮,才將食盒放在桌上。

    承安先生私下卻顯然是個隨和的人,笑著應(yīng)了,滿月才又恭恭敬敬退出來。

    既有客人在,跟云公子算賬還銀子便不太合適了,還是明天吧。

    書房門掩上,承安先生才笑呵呵回過頭來,道:“云嶠倒是愜意?!?/br>
    云嶠已自顧自拿起了筷子:“心中無事牽絆,自然愜意。”

    承安先生苦笑:“你倒是無事一身輕,京中如今可變了天了?!?/br>
    “先生一向閑云野鶴,怎么也管起紅塵中事?

    “從紅塵中來,自然免不了回紅塵中去,”承安先生搖了搖頭,也拿起了筷子:“來這桐縣之前,我曾去過一趟永京。”

    “哦?”

    “那位如今又中了一次風(fēng),腦子越發(fā)糊涂了,”承安先生嘆息:“雖一直隱瞞著,但底下該知道的誰不知道?想必過不了多久,京中便是大廈將傾……百年間好容易出了一位明君,卻又如此壽數(shù)不永,我大齊實(shí)在是命途多舛?!?/br>
    “先生慎言,不可妄議國事?!?/br>
    “得了吧,”承安先生瞪他一眼:“我還不知道你這小子,若真不感興趣,今日怎么特意來會我,還穿了那一身……”

    想想白日看見的云嶠,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泄憤似地將一筷子醬瓜放進(jìn)口中大嚼:“若不是實(shí)在了解你,我都不敢認(rèn)……咦這小菜還挺有滋味。”

    云嶠筷子一直沒停過:“先生注意儀態(tài)?!?/br>
    “呵,我再注意儀態(tài),菜都要被你搶光了……話說你在哪兒找的做飯丫頭,手藝是真不錯,長得也不錯,不若娶回家里,也省得宮里那幾位金枝玉葉成天烏眼雞似的盯著你?!?/br>
    云嶠神情一頓,立刻又加入了搶菜行列。

    沒多久盤盞俱空,承安先生意猶未盡地往后一躺,仰倒在滿是書卷紙張的竹榻上休息。

    “行了,先生有什么來意便直說吧,別再兜圈子了,”云嶠將食盒拂開,仍舊坐在桌前,借著燭火研墨:“您大老遠(yuǎn)來這么一趟,總不會就為蹭我這一頓飯?!?/br>
    承安先生哈哈一笑。

    “自然是受人所托……你猜是誰?”

    云嶠頭也不回,一手研墨,另一只手比了個“三”。

    “你倒是心頭明白,”承安先生嘆息:“那位是明君不假,偏在承繼大統(tǒng)這事上糊涂,多少老臣勸他早日定下太子之位,以安定民心,都被他盡數(shù)駁回了,此次驟然病倒,底下瞬間便亂了方寸,幾位后妃皇子更是斗得不可開交,我倒想躲清閑,但天下將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所以先生便投靠了三皇子?”云嶠瞟了他一眼:“倒是對自己眼光有自信,可知這從龍之功不好立,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fù)?”

    承安先生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你我之間雖有半師之誼,我卻從沒拿你當(dāng)過弟子——你這樣的弟子,怕也沒幾個敢當(dāng)你師父的,這些話算我肺腑之言——我不為什么功名利祿,卻只為了這江山社稷,大齊才脫離戰(zhàn)亂不過百年,百姓剛安居樂業(yè)不久,實(shí)在經(jīng)不起幾場內(nèi)亂,我曾在宮中當(dāng)過皇子師,如今爭位的那幾位,大皇子懦弱,五皇子刻薄寡恩,三皇子雖行事有些不擇手段,但胸懷中尚有天下蒼生,且謀略過人,不失為帝王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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