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先是一怔，隨后開始回憶起來，在他的記憶里，那確實是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天。

    那天，他第一次和女朋友回了家，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程致和，準(zhǔn)岳父給他的感覺，是沉穩(wěn)，而那沉穩(wěn)中又帶著些無法言說的氣勢。

    言談還沒有幾句，一個渾身血漬的人慌張的沖了進(jìn)來，幾乎是滾到了程致和眼前。

    劉裕整個人嚇得后退了幾步，程致和卻連眉毛都沒抬一下。

    “程致和同箴銘集團(tuán)董事長林銘去餐飲酒店是為了和談，起因是林銘手下一個名號叫‘砍姐’的人不僅劫下了致和這邊的貨，還動手殺了人?！?/br>
    葉棲眉頭克制的皺了一下，這件事居然扯到了砍姐，這的確是他意料之外的發(fā)現(xiàn)。雖然明明知道劉裕在說什么，葉棲還是問了一句：“貨？什么貨？”

    那劉裕摳了摳手指，面色為難道：“你知道的，粉兒。”

    葉棲面不改色：“繼續(xù)。”

    當(dāng)時的氣氛一片祥和，平靜之下壓制的積怨仍沒能在兩位領(lǐng)頭人臉上沾染上一絲破綻。兩人坐在酒桌上談笑風(fēng)生，客套的來回倒酒，互相賠罪。

    身后站了一圈人，每個人身上都灰塵滿布，血跡斑斑。而周身光鮮亮麗的劉裕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不敢說話，只和眾多人一般靜默的站在原地。

    “雖然他們之間似乎像是什么矛盾都沒有，但是那時的氛圍只讓我覺得那是一場暗戰(zhàn)，壓抑的如同狂風(fēng)驟雨前悶濕到喘不過氣的時刻。那場宴會之后，我隨著程致和坐上了車，只記得他脫下了當(dāng)時進(jìn)酒店時穿的外套，往后座上一扔，說，‘有些不好穿的衣服，大可以丟掉，但想要丟的體面，確實是一個技術(shù)活?！?/br>
    劉裕接著說：“在那之后，我覺得箴銘集團(tuán)和致和金融明面上的生意反而更多了，但他們之間私下的暗斗才真正被搬上了臺面?！?/br>
    葉棲單手解開手機(jī)鎖，將相冊推到劉裕面前，里面的幾張照片分別是致和金融的實際控制人程致和、箴銘集團(tuán)實際控制人林銘、已經(jīng)死亡的砍姐還有鐘憶：“除了他們幾個，還有誰參與了當(dāng)時的那場和談？”

    左右滑動了幾下，劉裕答道：“除了我，還有一個人。人叫南明，是程致和的手下，就是他直接同‘砍姐’產(chǎn)生了沖突。剩下的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角色了。”

    葉棲點點頭，剛收回手機(jī)，就聽見劉裕小聲抱怨：“我這都是什么命，就是想結(jié)個婚還被卷到人命官司里?！?/br>
    聽了這話，知道全部真相的葉棲沒忍住哼了一聲：“劉律師，你既然想險中求富貴，就不該又當(dāng)又立。”

    劉裕不知道忽然哪里來的膽子，竟反問了一句回去：“什么意思？”

    “我說什么，你知道的。你接近小薇的時候就知道她是誰，就算你不知道她家里做的是黑色營生，但當(dāng)你知曉的時候，你沒有逃離，而是高高興興的坐在了致和首席法務(wù)的位置上，賺的是盆體滿缽?，F(xiàn)在你說你不是自愿的？”

    “你胡說！”劉裕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你活到現(xiàn)在的二十多年來每一筆賬單，每一份通話記錄我手上都有。你家境一般，父母送你去國外念大學(xué)每個月幾乎沒有結(jié)余，直到你父親車禍去世，家里就更成了爛攤子，學(xué)都快念不下去了。”

    “就在那時，你知道了小薇，但是她不認(rèn)識你。你將全部賭注放在她身上，瘋狂的追求她。是是證明你的押寶正確了，于是你就開始理所當(dāng)然的吃軟飯……”

    “夠了！”沉默中爆發(fā)的劉裕不知道哪里的膽子，直接從桌子上抄起了那支槍，正對著葉棲的眉心，只是手上忍不住的顫抖。

    事情的發(fā)展情況和葉棲計劃的分毫不差，他露出了平和微笑，淡淡道：“開槍。”

    那種鎮(zhèn)靜自若的樣子讓他想起多年前的程致和，劉裕的手越來越顫，他感覺自己手上的槍越來越沉，幾近脫手。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咔嚓一聲。

    葉棲竟轉(zhuǎn)手拍了一張照片，又將照片給他看：“劉律師似乎不太上鏡，但好在足夠清晰?！?/br>
    葉棲緩緩站起，任劉律師瞄準(zhǔn)著自己的頭，淡然的給自己換了一瓶藥水：“放下吧，不然這照片不肖十分鐘就能掛在所有媒體頭條上。題目就是致和金融集團(tuán)首席律師槍殺無辜人士，隨后可以預(yù)見的后果就是致和金融股價瘋狂下跌。你說誰會先找到你，程老爺子、警察、或是致和的其他股東？”

    劉律師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像是丟失了全部的希望，將手上槍支松了開：“說吧，你們到底想讓我做什么，說什么？”

    葉棲小跨了半步，取走了槍，在手上把玩起來：“說說周子聚?！?/br>
    “你不是周子聚的人嗎？”劉裕反問。

    他抬眼對上葉棲的眼神，讀出了對方想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意思。與。西。糰。懟。

    劉裕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被騙了，心生怨氣，可眼下他卻也已經(jīng)不得不說了：“我兩年前才來，不是很了解周子聚。但任誰都會覺得這人很可怕，他現(xiàn)在是虎口下奪食，而且就快成功了?！?/br>
    “他為什么有機(jī)會？”

    “程致和的資金不干凈，今年5月，警方破獲了一起大型毒品走私販毒案件，前前后后抓進(jìn)去了不少人。他的心腹南明也折在了里面，資金面臨巨大缺口，公司受到重創(chuàng)。導(dǎo)致一些持股股東低價拋售股票，公司股價接連跳樓，但誰也沒想到周子聚卻在暗中買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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