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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個人怎么能在短短幾天里變化這么大?    四更的刁斗冷冷敲響,蕭洵收刀入鞘,一言不發(fā),走出演武堂。    沿著白石大道向前,夜黑得很,燈籠的光似乎都被壓制,只能照出小小一片,蕭洵看著夜色里分外陌生的城池,笑了一下。    攻下金城后,他終于得到了她,只可惜,她已經(jīng)是別人的妻。他從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他從嚴(yán)凌手里奪了她,他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么看重她,所以他挽著她的手,讓她與他并肩,以戰(zhàn)勝者的姿態(tài),一同踏進(jìn)嚴(yán)凌舊日的府衙。    可他所有的真心,最后只換來她的背叛,這個沒有心肝的女人!    臥房就在眼前,蕭洵無聲無息推開門,看見崔拂獨(dú)自一人靠在榻上,似是睡著了,低著頭合著眼,額前幾絲碎發(fā)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燭光給她披上一層微黃的光,她整個人柔軟輕盈,就好像梅花瓣上新落的雪,怨怒瞬間消散,蕭洵慢慢走過去,輕輕拈起她額前的碎發(fā)。    崔拂又做夢了。陰冷潮濕的重華苑里,嚴(yán)凌氣息奄奄,干枯無力的手指抓著她:“阿拂,救我。”    神思飄在空中,崔拂看見夢中的自己,接過嚴(yán)凌遞過來的蠟丸。    場景驀地一變,她偷偷將蠟丸放在嚴(yán)凌叮囑的地方。    場景又是一變,阿婉拿著口脂,細(xì)細(xì)涂在她唇上,緊跟著,蕭洵走了進(jìn)來。    屋角放著狻猊爐,獸嘴里吐出香煙裊裊,崔拂看見自己緋紅了雙頰,如醉酒一般,摟住蕭洵的腰,送上紅唇。    重復(fù)的夢境再次出現(xiàn),紅綃帳中交頸纏綿,陰謀已久的刺殺,血光遮蔽珠光,蕭洵慘笑著望住她:“阿拂,你要?dú)⑽???/br>    不,不是的,蕭洵,我從來都不想殺你,從來都不想。    刀光四起,劈開蕭洵的肢體,嚴(yán)凌青白著一張臉走進(jìn)來,伸手抱起床榻上的她。    遍地血色中,蕭洵一雙眼猶自瞪著,死不瞑目。    明知是在做夢,崔拂依舊感覺到了巨大的哀傷,蕭洵死了,蕭洵因她而死,她害死了他。    血光漸漸散去,崔拂又看見了自己,一杯鴆酒,三尺白綾,尸體懸在梁上,嚴(yán)凌走進(jìn)來,顫抖的雙手抱住了她:“阿拂?!?/br>    他落了淚,嘶啞著聲音:“別怪我,阿拂,我也不想你死……”    仿佛平地一聲炸雷,崔拂一顆心沉到了最底,是嚴(yán)凌,殺了她?    有暖熱的手撫在發(fā)上,恍惚混亂中,崔拂脫口說道:“嚴(yán)凌?”    撫在她發(fā)上的手狠狠甩開,隨即捏住了她的下巴,她聽見了蕭洵的冷笑:“好個多情女子!”    崔拂猛然醒來,正對上蕭洵貼得極近的臉,他死死盯著她,憤怒嫉妒,以至于五官都有些扭曲:“一夜夫妻,就讓你如此念念不忘,你與我做了那么多次,是不是更應(yīng)該記住我?”    夢中的震驚,此刻的蕭洵,讓崔拂緊張無措到了極點(diǎn),極力想要掙脫,偏他抓得那樣緊,她掙脫不開,只能聽著他一句接著一句,羞辱的話像利刃一樣,一刀刀捅在她心上:“睡都睡了,還想著從前的男人,崔拂,難道你以為這樣,就還是貞潔烈女,就能把你我之間全都抹掉?”    嗤啦一聲,衣衫被撕開,冰冷的鎧甲貼上來,崔拂被推倒在榻上,在他即將闖入時,嘶啞了聲音叫他:“蕭洵。”    蕭洵頓住,低眼看她,她緊緊抓著他的手,那樣用力,指甲掐進(jìn)他皮膚里,她掉了淚,又快又急,讓他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塊,報復(fù)也顯得索然無味,她望住他,泣不成聲:“蕭洵,你不能,不能這樣對我……”    第8章 我娶你    天光大亮?xí)r,崔拂朦朧醒來,錦被齊著下巴,密密實(shí)實(shí)蓋著她,蕭洵并不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可枕頭上被褥上,到處都留著他的氣味,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似的。    屋里一片寂靜,侍婢們都不在,崔拂閉著眼睛安靜躺著,腦中紛紛亂亂,全是夢中的畫面。    蕭洵死了,她害死的,她也死了,很可能是嚴(yán)凌。    蕭洵為什么突然性情大變,她好像找到了一點(diǎn)答案,只是。    崔拂睜開眼,望著頭頂描繪著蓬萊仙山的藻井,眼淚倏忽滑落,怎么會是嚴(yán)凌?    曾經(jīng)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如同流水,從眼前滑過。與家人失散后,她被師父收養(yǎng),暫住白衣庵,那一年金城來了貴人燒香,她跟在師父身后幫忙,不小心打翻了佛前供奉的長明燈,她驚慌著抬頭,以為會受到貴人責(zé)罵,卻對上小郎君明亮的眼眸。    是嚴(yán)凌,他向她低著頭,溫和得像午后的清風(fēng):“別怕?!?/br>    她就那樣認(rèn)識了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小孩童,相伴長成了少年男女,三月三日水邊祓禊,她一腳踩進(jìn)水里,濕了鞋子,嚴(yán)凌他背著她,又轉(zhuǎn)回頭看她,笑意溫存:“阿拂,我娶你好不好?”    崔拂緊緊閉上眼睛,怎么會是嚴(yán)凌?    演武堂前,太陽升上屋脊,蕭洵提著熬鷹的鐵籠,往庭中一放。    日光明亮得近乎刺眼,蒼鷹淡金色的眼睛驟然一縮。    蕭洵涼涼一笑。第三天了,沒吃一口rou,沒喝一口水,但凡合眼,立刻就會被打醒,比起昨夜,蒼鷹明顯萎靡了一大截,這會子光線強(qiáng)烈,刺激著它幾天沒睡的精神,能看見眼睛里摻雜了紅色,這桀驁不馴的鷹,就快熬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