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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吃一個?!彼U不講理道,“我怕你下藥。本姑娘長得花容月貌,難保你不會動壞心眼。” 林見鶴平日里是吃不飽穿不暖的。 沒有人管他。 十二三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夜里時常餓得睡不著。 林見鶴用一種有些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姜漫心里忽地一跳,以為哪里露了破綻。 就在姜漫心中忐忑時,林見鶴緩緩伸手,拿過一只包子,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他的頭發(fā)以一根黑色發(fā)帶豎起來,余下的皆披散在腰間。 隨著低頭吃東西的動作,兩束頭發(fā)順著肩膀滑落,散在臉頰兩側。 他吃東西慢條斯理,帶著一絲從容,從不狼吞虎咽。一點也不像野生野長的小孩。 姜漫看著看著,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她還記得上輩子,剛接觸林見鶴的時候,他像是一只狼的幼崽,灰突突的,毫不起眼,很弱小,總是帶著傷。 他總躲在沒有人的地方自己舔舐傷口。 她的接近一開始并沒有那么容易。 林見鶴在別人一次又一次的欺騙愚弄中早已在心里筑起了高高的墻。 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他會扔了她給的食物,會沖她露出尖牙,用所有手段趕她離開。 他以為自己也跟以前那些人一樣,以愚弄欺負他為樂。 后面她死纏爛打,說什么都不放棄,時間一長,林見鶴雖然不給好臉色,但默許了她天天纏著。 這時候的少年,會因為被她看見補衣服耳朵發(fā)紅。 她偷偷摸他的柔軟的細細的頭發(fā)時,他會氣惱,兇狠地看她。 可那威脅沒有絲毫威懾。 下次她摸,林見鶴只會口頭警告:“找死。” 他漸漸放下戒心,像只高貴的貓,會敞開肚皮,不情不愿地讓生氣的她摸一摸。 “我吃了,沒毒。”林見鶴冷漠的聲音打斷了姜漫的思緒。 姜漫硬生生抽回記憶。 她用高高在上的語氣道:“哼,沒毒最好?!?/br> 姜漫眼珠子一轉,又從袋子里抓出兩個塞進他手里:“誰知道你是不是專挑沒藥的拿,把這兩個給我試了。” 林見鶴輕笑了一聲。 姜漫氣惱:“你敢取笑我?” 她啊嗚一口狠狠咬下去,那副兇巴巴的樣子,像是咬在林見鶴腦袋上。 包子的香味在她舌尖上彌漫開來,湯汁鮮美,rou香炸裂,她恨不能連舌頭都吃下去。 “哪里買的包子?”她驚奇不已。京城里竟然有這般好吃的包子,她怎么不知道。 林見鶴視線凝視她背后,姜漫發(fā)覺不對,扭頭一看,不禁頭皮發(fā)麻。 一群黑衣人團團將他們包圍起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人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姜漫第一個想到的,是大皇子的人。 按照劇情,今天她本應該遇見的是奄奄一息不省人事的林見鶴。他從大皇子派來的人手中逃脫,傷得很重,半路昏死過去,被走劇情的她遇上。 只是,大皇子那個草包手底下有這樣厲害的人嗎? 不等她想個明白,有人在她腦后輕輕一點,她便沒有意識了。 她掙扎著不想昏過去,她怕他們對林見鶴不利。 黑衣人無聲跪下,敬畏地低頭。 林見鶴垂眸,手指輕輕從姜漫不安顫抖著的睫毛上拂過。 姜漫好像極不情愿昏過去,睫毛顫個不停,眉頭蹙了起來,嘴唇微微張著,聽不清囈語些什么。 林見鶴眉頭一擰,渾身戾氣橫生。 豆大的汗珠從黑衣人額頭滑落。 雪大了起來,有的落在姜漫臉上,沾在她眉頭,再化成水,順著眼角流下。 林見鶴站了一會,肩上雪落得有些厚了,方才抱著姜漫踏進旁邊宅邸。 黑衣人立即起身跟上。 姜漫做了一個夢。 她梳了兩個丑丑的發(fā)包,因為沒有鏡子,是自己瞎梳的,歪七扭八,很不成樣子。 夢里的她卻絲毫不覺得。 她頂著這樣丑的頭發(fā),不自覺摸一摸,很喜歡自己梳的頭。 姜漫能聽到她心里的聲音。 這個小姑娘心里在想,今日姜柔的丫頭們替她梳的那個頭發(fā)真好看呀,她的衣服也漂亮,首飾也好看。 她雖然沒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飾,丫頭還不給她梳頭,但她自己梳的也很好看的! 林見鶴見了可能會夸一夸呢。 小丫頭懷里塞得鼓鼓的,眼睛彎下來,狠狠吸一吸鼻子,心想,不知道林見鶴昨晚有沒有吃到飯,這個烤雞他一定很喜歡,見了定會高興。 林見鶴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朋友啦。 小丫頭一路跑著,小心翼翼護著懷里的東西,看見林見鶴,她眉笑眼開:“林見鶴!” 林見鶴目光向四周掠過,冷冷道:“誰讓你來這里的?” 姜漫有些委屈,可想到懷里的東西,她又咧開嘴笑起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林見鶴漂亮的臉一怔,立即拉著她離開這里。 “可香啦!”林見鶴摁著她坐下,惡狠狠地瞪著她。 姜漫才不怕呢。 她把唯一的一只雞腿撕下來:“諾,給你!” 林見鶴冷冷道:“又是姜柔扔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