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你前幾天到處跟人說我死了,賬還沒算明白呢,少在這里煩我。 臨沂聞言立刻閉嘴,他昨天被逼著在院子里練了一個時辰的金雞獨立,哪里敢惹最近脾氣異常暴躁的燕情。 可他不敢,有人敢。 游掌教忽然慢悠悠的晃到燕情身邊,用戒玉尺敲了敲他的桌子,挑眉問道, 燕情,你來說說,這洪荒百獸位居榜首者當(dāng)是哪個啊? 游子意瞧著年輕,行為舉止卻像個老學(xué)究,說話搖頭晃腦的,燕情都怕他把腦袋給晃掉了。 那戒玉尺就在游掌教手中蓄勢待發(fā),臨沂見燕情吃癟心中暗樂,壓根沒打算提醒他。 一旁的月半緣見狀,在桌案底下悄悄比了個數(shù),燕情見狀了然,不著痕跡的將書翻頁,匆匆在上頭掃了一眼,這才起身對著游子意拱手道, 稟掌教,弟子以為,洪荒百獸位居榜首者當(dāng)屬昊柯,它乃上古神脈,萬年難得其一,生而不死不滅,存萬世,得長生,身負(fù)真龍之力,可令天地分崩,排第一當(dāng)之無愧。 游子意聞言點點頭,又繼續(xù)問道, 那依你之見,其二又應(yīng)當(dāng)為何? 這老家伙還沒完沒了了。 燕情把書翻了一頁,看見上面的內(nèi)容不自覺皺了皺眉,又翻了一頁,這才繼續(xù)道, 其二當(dāng)屬汝宴,它與昊柯能力相當(dāng),只是原形為蛟,不免遜色一籌。 其實按《百獸志》中所言,昊柯屬一,鳩淼屬二,汝宴只能排在第三位,可燕情瞧著那神似某位花臉女妖精的鳩淼神獸,小心眼的把它給略過去了。 游掌教聽了他的回答,搖搖頭道, 不妥,不妥,排其二者當(dāng)屬鳩淼,她有借命之力,可生死人rou白骨,汝宴稍遜矣。 可百獸志中所言,鳩淼無通天之力,亦無徹地之能,命去其一斷一尾,尾盡命消,不入輪回,也就是說這貓妖若九條尾巴都沒了,連輪回往生都做不到,汝宴死了尚能投胎,鳩淼又如何比它厲害? 游子意聞言似乎很是苦惱,他不贊同燕情的觀點,卻一時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把戒玉尺在手心轉(zhuǎn)了轉(zhuǎn)道, 可排名自古便是如此的啊。 燕情不著痕跡往他手中瞥了一眼,瞬間改口, 先哲一定是對的,自古如此排位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弟子不過亂說一氣,掌教不必當(dāng)真。 此言一出,游子意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孺子可教也。 天知道他上一次還罵燕情糞土之墻不可污也來著。 之后游子意似乎發(fā)現(xiàn)了燕情滿嘴歪理,從來不按套路出牌,下半堂課再也沒點過他。 窗外暖日熏熏,伴隨著游子意時高時低的授課聲,讓人昏昏欲睡,燕情花一刻鐘時間翻完了那本《洪荒百獸異志》,然后就開始心不在焉的開小差。 借著書本的遮擋,他提筆沾墨,又抽了一張紙悄悄墊在書桌上開始畫畫。 家主古板,墨家女子皆以琴棋書畫教養(yǎng)之,燕情曾被師妹拽著捉刀,各樣才藝都會些,勉強算是個才子。 那日上課若不是月沉長老非要他彈琴時灌注玄氣,燕情也不至于丟那么大個臉。 南歸殿中的三息樹不知種了多少年,枝葉蔓蔓,飛花無數(shù),樹干粗壯可供十二人合抱,盛夏花盛之時幾欲將天邊一角染紅,浮空游鯨便以此為食,偶爾會飛下來晃蕩那么一圈。 隨著燕情筆下的動作,鯨落生息閣的一切躍然紙上,最后他猶覺不滿意,在庭院中畫了一只獨立金雞,然后又在南歸殿半開的窗戶中添了幾筆,隱隱約約可以看出是個人坐在窗邊看書。 望著那寥寥幾筆的人形,燕情暗自出神。 估摸著時辰,洛君榮這時候應(yīng)該是在南歸殿修煉,要不就是抄經(jīng)書,反正對方生活枯燥乏味的很,日日都是如此過的。 細(xì)草翻驚燕,飛花伴美人。 燕情在空白處題了一行字,內(nèi)心不由得狹促的笑了笑,洛君榮體態(tài)清瘦,俊眉紅唇,每日端坐在那里看書,可不就是個文靜美人。 燕情笑過之后,便有些悵然若失,一日不見洛君榮,他心里便感覺空落落跟丟了魂似的,連游掌教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燕師兄。 一張笑瞇瞇的娃娃臉忽然在眼前放大,燕情嚇了一跳,差點條件反射一拳揮出去,好懸忍住了。 只見沈卻手中拿著一個星羅盤,趴在他的對面一臉笑嘻嘻,怎么看怎么不懷好意。 燕師兄,我來給你算一卦好不好? 這掐指算命的活不是沈?qū)y干的事么,你來湊什么熱鬧。 燕情心想自己是穿越過來的,按照小說里面常有的套路,一般都是眉宮隱逸,命途不顯,沈卻馴獸有一手,奇門八卦方面卻不如沈?qū)y,能算出來什么。 師兄你不知道,他這幾日天天掐著人算命,乾明殿每個人都算了一回,就差你了。 臨沂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無他,沈卻手氣太臭,上簽一個不準(zhǔn),下簽十個九靈,可他偏偏不信這個邪,非要算出一個上上卦才甘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那你就算算吧,不靈不給錢啊。 燕情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反正算一卦又不會掉塊rou。@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沈卻聞言樂開了花,一雙細(xì)成了縫的眼睛硬是瞪得老大,將燕情的臉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個清楚,最后還將他的掌紋給拓到了星羅盤上,比比劃劃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燕情看著他在那里鼓搗了半晌,最后笑著問道, 怎么樣,算出來什么了? 沈?qū)y本在一旁湊熱鬧,聞言狹促的道, 算不出來才最好,算出來也不是什么好卦。 胡說! 正在埋頭算卦的沈卻忽然抬頭,他對著沈?qū)y晃了晃手中的天機鏡道, 我早就算出來了,只是卦象不太對勁。 能有什么不對勁啊,我看看。 沈?qū)y聞言把天機鏡抽了過去,對著上面密密點點的符文看了半天,這才驚疑不定的咦了一聲。 旁人本就在豎著耳朵看熱鬧,見狀這下子都圍了過來,要知道沈?qū)y可是游星尊的得意弟子,出卦百算百靈,如今他做出這副模樣,倒真是讓人好奇得很。 沈?qū)y,燕師兄的卦象怎么了,你快說說啊,難道是大兇? 肯定是大兇,不然他臉色怎么這么奇怪。 燕師兄天縱奇才,年紀(jì)輕輕怎么就 眼見著眾人越說越不像話,沈?qū)y終于面色古怪的揭開了疑團(tuán), 并非大兇,而是紅鸞星動之兆。 他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噓聲,臨沂原本趴在桌上看熱鬧,聞言唰的一下抬起了頭, 你胡說什么,整個浮云宗除了月沉長老哪兒有女的,浮云弟子未學(xué)成出師也是不許下山的,哪里來的什么紅鸞星動,簡直一派胡言! 有人聞言,故意湊趣兒的道, 誰說浮云宗除了月沉長老就沒女的了,前幾天不是來了個女妖精嘛,雖然性子古怪了些,可瞧著模樣也不差,燕師兄如此風(fēng)流倜儻,那女妖精定然喜歡,只是她道行高了些,不知道師兄壓不壓的住。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片曖昧不明的聲音,沈?qū)y卦象從未出過錯,前些日子宗門里恰好來了個女妖精,又這么巧算出燕情的紅鸞星動卦象,大家心中似乎都百分百肯定那女妖精跟他有宿世情緣。 燕情不信這種東西,但把他跟那個花臉女妖精扯在一起就膈應(yīng)人了,他用劍鞘指著在場眾人掃了一圈,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威脅似的道, 今日這卦象不做數(shù),你們誰敢再提那女妖精,我打的他滿地找牙。 說完就從一旁的窗戶利落翻了出去,瞧在眾人眼里卻像是害羞了,帶著那么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有些事情,你越不想讓它發(fā)生,它就越會發(fā)生,世界上除了瘟疫,就數(shù)流言傳播的最快,沈?qū)y又是個大嘴巴,沒過三日整個浮云宗的人都曉得燕情跟那女妖精有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連掌門都八卦的問了那么一嘴。 第39章 妙兒跟燕情那是兩看相厭, 長得再帥也沒用,她不曉得從哪里聽到這個消息,連美男都沒顧得上勾搭, 殺氣騰騰的提著刀滿宗門到處找人,誓要揪出這個壞了自己清譽的混蛋! 師兄師兄!你趕緊跑吧, 那女妖精殺過來了! 臨沂從乾明殿一路飛奔到寒潭報信,神色驚慌面容憔悴,跟死了親娘一樣。 燕情這幾天想一個人靜靜,白日里在乾明殿上課, 晚了也沒回危燕樓,而是來寒潭修煉,那些傳言旁人哪里敢在正主面前說,是以他和妙兒反而是知道得最晚的。 燕情將劍法最后一式完美收招, 帶起的劍氣引得寒潭水花四濺, 臨沂被濺了一身水也沒顧得上擦, 反而站在譚邊對著他拼命招手, 出了什么事這么慌張, 燕情見狀飛身而起落在臨沂身邊, 還以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里也有點打突。 臨沂急的直跳腳, 說話跟滾珠炮似的, 師兄你不知道, 前幾日沈?qū)y算的卦被那女妖精知道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殺過來了, 你快跑吧! 燕情聞言臉色一變, 我在寒潭練劍的事就你們幾個知道,她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的? 臨沂聞言一頓,捂著臉險些痛哭出聲, 師兄我對不起你,你不知那女妖精何其歹毒,她今日把我揪著一頓毒打,還說要斷了我的子孫根你 他哭到一半,話未說完,腰間的傳音佩忽然閃了閃,緊接著沈?qū)y焦急的聲音就從里頭傳了出來, 快跑!陳師兄跟月師兄沒把人攔住,那女妖精已經(jīng)到了后山了! 燕情聞言下意識抬頭,果不其然看見一抹白點由遠(yuǎn)及近的往此處而來,他一面后退一面咬牙切齒點了點臨沂, 我回頭再跟你算賬! 說完將輕功用到極致,轉(zhuǎn)身落荒而逃。 燕情前腳剛跑,妙兒后腳就殺氣騰騰的瞬移到了臨沂身旁,她對著空蕩蕩的寒潭環(huán)顧四周,結(jié)果沒發(fā)現(xiàn)燕情的身影,一把將臨沂扯了過來, 那個混球呢?! 臨沂現(xiàn)在就像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小雞崽,妙兒就是那吃雞的黃鼠狼,他聞言瑟瑟發(fā)抖的用手指了一個相反的方向, 他他他他往那邊跑了 妙兒花癡,但并不代表腦子不好使,臨沂擺明了是來給燕情通風(fēng)報信的,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告訴自己他的下落呢。 她聞言笑得花枝招展,對著臨沂指了指自己插滿釵子的腦袋,問道, 這是什么? 臨沂見狀咽了咽口水,試探性的道, 釵子?頭? 妙兒眼神瞬間一厲,一把將他甩到地上, 這是姑奶奶聰明的大腦,它不是腳巴丫兒!想蒙我?你再練個一千年吧!我先收拾你師兄,回頭再收拾你! 說完冷哼一聲,朝臨沂指著方向的相反面飛走了。 別! 臨沂見狀伸手想拉人,結(jié)果一下沒拉住,等妙兒沒了影子這才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道, 師兄我對不起你啊! 怎么聽怎么幸災(zāi)樂禍。 妙兒雖未看見燕情的身影,卻料定對方是跑去鯨落生息閣找洛君榮救命去了,在方向正確全力以赴的情況下,她這個萬年妖精速度竟也慢了燕情半步。 我自認(rèn)不曾得罪你,你又為何苦苦相逼? 燕情隱于暗處,一身白衫在陰影下成了玄色,他站在三息樹下抱劍而立,往日明俊溫和的少年竟也有了一絲攝人的氣質(zhì)。 妙兒看的不由得恍神了一瞬,隨即便清醒過來抽出腰間的佩劍,燕情瞧著上面的浮云紋飾像是外門弟子的佩劍,也不知是她從哪個倒霉蛋手里搶來的。 哼,你上次冒犯姑奶奶也就罷了,這次竟然敢壞我聲譽,拿命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妙兒本可用玄氣輕而易舉的收拾了燕情,可她覺得那樣沒氣勢,非要用自己不擅長的劍,一個出招便破綻百出。 燕情都不用孤鳴,隨手扔了一塊石子打中她的手腕,那劍便應(yīng)聲落地。 出師未捷劍先掉,妙兒甩了甩劇痛無比的手腕,礙于洛君榮到底沒敢直接大開殺戒, 好小子!你竟敢落了姑奶奶的劍,有本事別找你師父去,與我到演武臺單打獨斗! 燕情當(dāng)即氣笑了, 你修為比我高,我吃擰了才跟你單打獨斗。 他都跑到鯨落生息閣門口了,又不是來串門子的,不找洛君榮找誰。 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趕緊離開,不然等我?guī)煾竵砹擞心闶艿?,你上次將我打吐血的賬還沒算完呢。 妙兒聞言暗自咬牙,她扶了扶發(fā)間快掉下來的金釵,低頭暗自思索了片刻后,忽然故作大方的拍了拍手道, 好吧,上次那事便算是我沖動,我向你賠個不是可好?只是這次你壞我清譽在先,總得給我一個交代吧? 燕情聞言輕笑一聲,好嘛,強攻不成改智取了。 如今宗門里頭傳得沸沸揚揚,說什么話的都有,更甚者有人說燕情已經(jīng)與她私定終身了,妙兒前幾日在宗門晃了大半天,一路走一路掉簪子,硬是沒有一個人來撿,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還是個給大門掃地的糟老頭子。 這太影響行情了。 卦不是我算的,話亦不是我傳的,你要找也找不到我的頭上來。 燕情才不跟女人講道理,他一邊說一邊往南歸殿的方向挪,言語充滿威脅之意, 你再不走我可就喊我?guī)煾噶?,到時候別怪我不留情面。 這事兒說破天了也怪不到燕情身上,妙兒純粹看他不順眼想找茬來著,哪曉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她見狀忙跺了跺腳嬌聲道,, 哎呀,你堂堂男子漢怎么跟個女人似的愛告狀,我不過見你長的俊俏想同你交個朋友罷了,你又何必回回拉著你師父呢。 她說的鬼話燕情一個字都不信, 男女有別,我們還是不要太接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