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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南樓月[重生]在線閱讀 - 第306頁

第306頁

    可惜姜家的福氣有些薄,風(fēng)光沒兩日,便命喪黃泉。

    墨一記得很清楚,那個韓家姑娘被她乳母護(hù)住,沒被倒下的房梁所傷,后來又被護(hù)衛(wèi)送去鎮(zhèn)上,躲開了山匪的屠殺。

    他那時覺得,高門大戶人家的孩子,果然不會受到一絲傷害,人人都會保護(hù)她,哪怕是奉獻(xiàn)生命。

    他甚至有些不平。

    但后來他見到她時,卻不再這么想了,他為自己的狹隘感到深深的卑怯。

    那是一個多月以后,大將軍也率士兵來到鎮(zhèn)子上,幫忙清理廢墟,重建房屋,又剿清山匪。

    除此之外,長公主請來大夫,幫忙救治傷患,安撫受到驚嚇的婦孺。

    據(jù)說,這些都是那位韓姑娘再三懇求的。

    對此,他是有些感激的,但這感激之情很淡。

    他沒怎么見過姜氏的人,但有些替她們感到可惜。

    那位韓姑娘行善施恩,卻從不曾來看過她們的墳?zāi)埂?/br>
    直到一天傍晚,他正跟著士兵幫忙搬運(yùn)碎石瓦礫,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來,瘦弱的身軀好像風(fēng)輕輕一吹就會倒下。

    人走近了,看見他后便問“你知道姜繡在哪里嗎?”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眼中閃爍著期盼。

    他不知她是誰,不明所以,下意識便道:“姜繡死了,你不知道嗎?”

    話音落下,她臉色蒼白得可怕,抖索著身軀,搖搖欲墜。

    “那姜姝呢?她回來了嗎?”她眼中僅剩了一絲希冀,在強(qiáng)撐著她站立。

    “沒見過。”他搖搖頭,不知道她問這些做什么,姜繡在那晚就咽了氣,難道她不知道嗎?

    當(dāng)時的他不解,同她說完這些后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去干活了,沒有察覺到她的反應(yīng)。

    若他那時能轉(zhuǎn)頭看兩眼,也許便會發(fā)現(xiàn)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和撕心裂肺的神情。

    那么的痛苦,是他以為的,她永遠(yuǎn)也不會經(jīng)歷的痛苦。

    等將軍府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才知道,那個好不容易病好醒轉(zhuǎn)的大小姐,因?yàn)樽约憾潭痰膬删湓挾噶瞬?,又昏了過去。

    也是從那天開始,他對她產(chǎn)生了一絲愧疚的情緒,即使時隔多年,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他仍然忍不住想要彌補(bǔ)她。

    墨一抹掉臉上的雨水,扭頭看了眼她。

    韓素娥靜靜地扶著窗柩,目光像連綿的雨幕,縈繞著惆悵和哀切,無法釋懷。

    “你小時候,見過她嗎?”

    墨一沉默著搖頭,“沒怎么見過?!?/br>
    所以看到袁姝時,自然也沒能認(rèn)出來。

    他好像明白她的想法,“她已經(jīng)變了,韓姑娘?!?/br>
    “姜姝是姜姝,袁姝是袁姝?!?/br>
    “有句俗話說,路要往前走,人要向前看。既然選擇了自己的前路,就會迎來自己的歸宿,無論歸宿如何,皆怨不得旁人?!?/br>
    姜姝怨怪韓姑娘辜負(fù)了她,可她未嘗沒有其他選擇。

    是她率先走向極端,擅自掐滅了一切機(jī)會。

    第144章 老魏

    素娥沒想到墨一會這樣開解自己,驚訝了一瞬。

    她回味著他的話,眼眶發(fā)燙。

    其實(shí)那年的事,她漸漸有些想通了,在她心中,袁姝已然不是過去的姜姝,但生出這種想法,會令她覺得殘忍,她會忍不住質(zhì)問自己,姜姝變成這樣子會不會因?yàn)楹艽笠徊糠衷蚨际且驗(yàn)樽约?,而現(xiàn)在自己作為罪魁禍?zhǔn)?,又有何資格去大義凜然地去指責(zé)對方。

    “韓姑娘若是有無法下定決心的事,可以告訴卑職。”

    墨一一字一句道,“卑職知道怎么做。”

    她可以不忍,他不會。

    ~

    幽云谷在離兆陽縣百里之遠(yuǎn)的鴻鳴山中,素娥一行人從北而至,雖然沒有經(jīng)過兆陽縣,但在鴻鳴山靠北的幾個地方都聽說了兆陽縣的災(zāi)情。

    在離鴻鳴山最近的城鎮(zhèn)中,她和墨一坐在一家茶樓稍作歇息,便聽聞鄰桌的客人談起這事。

    “聽說兆陽死了好多家禽牲畜,不知道這瘟疫會不會傳染給人。”

    “不是說除了畜禽,暫時還沒人染病嘛?”

    “說是這么說,但是不少大夫去了兆陽縣,恐怕還是有什么問題,”說話的人搖搖頭,一臉憂色,“這瘟疫若是和洪災(zāi)一起爆發(fā),簡直民不聊生啊?!?/br>
    他的同伴安慰道:“莫怕,大將軍的人馬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肯定能遏制住的?!?/br>
    素娥聽到瘟疫二字,心里一緊。

    看來這件事早有征兆,只是前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沒有引起重視,導(dǎo)致后面情況惡化。

    一道聲音插進(jìn)來,是個年輕人。

    “要我說,朝廷的人馬再不來,兆陽就要完蛋了,”出聲的人憤憤道,“那狗縣令貪生怕死,還無能至極,這次出事他肯定又早早躲起來了?!?/br>
    “你怎么知道?”有人好奇問。

    “我姑伯家就是兆陽的,幾年前發(fā)過一次洪水,那縣令就是不聞不問,甚至因?yàn)楹ε卤回?zé)罰,沒有上報朝廷,所幸那年洪山不嚴(yán)重,沒出大事?!?/br>
    兆陽的縣令……素娥皺眉,不就是那個私自派兵鎮(zhèn)壓前來聲討的難民的官員嗎。

    看來這人已有前科,無怪乎會做出那樣的事。

    不管對方是真的昏庸愚蠢,還是惡意陷害,她一定要提醒父親提防這個人。

    在茶樓歇了一小會兒,他們準(zhǔn)備繼續(xù)趕路,前往鴻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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