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筠立刻來勁了，積極道：“陳哥說得對，我一起去?！?/br>
    賀沉還沒來得及作答，女人先抬起了手，無力地示意他們安靜，“研究所放假，一片空曠，如果賀康真的沒事，早就跑出來回家找我了。但我在家一直沒等到他的消息，這意味著什么，我想你們都清楚?！?/br>
    向嘉筠感覺到一旁賀沉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大家沉默了很久，久到向嘉筠覺得空氣都變苦了，把每個人都纏繞起來。

    自己很早就失去了父母，他懂那是什么滋味，所以他不想看見在乎的人也和自己一樣。

    他轉(zhuǎn)頭看著賀老師的側(cè)臉。

    賀沉沙啞著開口：“我知道了?！?/br>
    徐楓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猶豫片刻才問出來：“小沉，你那天有注意到……那些喪尸的臉嗎？”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

    賀沉突然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些微失控，但被他壓了下去。

    “沒有，他們之中沒有我爸?！?/br>
    這個答案似乎在徐楓意料之中，她沒什么大的表情，只是比方才更加疲憊了。她擺擺手，“你們走吧，我先休息一下?！?/br>
    向嘉筠還愣著，突然被賀沉拉了起來。

    “走。”

    他們?nèi)俗叩捷^遠的空曠處，才停了下來。

    門口有人出出進進。出去的是要進行搜救或者尋找物資，進來的有些收獲很少，也有人帶回來了活人，不過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

    陳宣拍了拍賀沉的背，“末日，能活下來的才是少數(shù)?！?/br>
    “我知道，”賀沉看著門口的忙碌景象，似乎在放空，眼神卻冰冷，“我之前一直不敢往這方面想得太絕對，是我沒做好準(zhǔn)備?！?/br>
    向嘉筠在一旁不知該怎樣安慰，只好沉默著陪伴。

    半晌，賀沉低頭看了他一眼，“我一小時后出發(fā)，你留在這兒，注意安全?！?/br>
    他猛地攔住正要走開的賀老師，“你一個人單打獨斗終究太危險，有我在，會安全很多?！?/br>
    向嘉筠也不是自吹自擂，他有那個本事，雖然不如賀老師，但絕不會拖后腿。況且他們一路上配合了那么多次，已經(jīng)有默契了。

    陳宣默默地離開，走了幾步，靠在工廠墻上。

    賀沉無力和他吵架，聲音沒有起伏，“我不知道最上面三層樓有什么，如果我爸已經(jīng)死在里面，那一定危險到不能隨便進去?！?/br>
    向嘉筠抬頭與他對視，倔強地?zé)o言對峙了片刻，突然用力推了賀沉一把。

    賀沉被猛地一推，往后踉蹌。但不像正常人一樣下意識尋找攙扶物，而是剎那間眼神渙散，被地心引力狠狠攥住卻不知道對抗。

    眼看著就要往地上倒去，衣領(lǐng)被向嘉筠揪住，用力一拉，整個人都被帶了回來，重新站穩(wěn)。

    向嘉筠沒等賀沉反應(yīng)過來，劈頭蓋臉一頓嚴(yán)厲譴責(zé)：“你看，你都這樣了還裝沒事，摔下樓梯磕到腦袋是件小事嗎？腦子已經(jīng)傷成這樣了，遇到危險怎么辦，非得送死？”

    賀沉的目光逐漸清明，他愣愣看著生氣的向嘉筠，好一會兒都沒能再說出拒絕的話。

    “我……”他碰了碰額頭上的紗布，“只是有點暈。”

    “你還敢狡辯？”向嘉筠愈發(fā)生氣，幾乎想把這人再推一次。

    逞什么強，不過是具rou體凡胎，面對死亡一樣脆弱。

    “不是狡辯?！辟R沉嘆了口氣，“算了，你和我一起去吧?！?/br>
    賀沉說完便立刻離開，步伐匆匆，似乎害怕繼續(xù)被拆穿偽裝。

    向嘉筠叫了他兩聲，都沒把人叫答應(yīng)，眼睜睜看著賀老師逃回車上了。

    從沒見過賀沉落荒而逃的樣子，但他此刻不覺得新奇，只擔(dān)心對方的身體情況。

    “誒，小向?！笨繅ε杂^的陳宣突然喊他。

    向嘉筠轉(zhuǎn)過頭去。經(jīng)過短時間相處，對這人文靜內(nèi)斂的第一印象被打破，他覺得陳宣就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什么事？”

    陳宣見他不過來，便走上前，笑道：“賀沉說你以前是他學(xué)生，你們以前關(guān)系很好？”

    “不好，我以前根本和他不認(rèn)識?！毕蚣误抻X得這話題的發(fā)展方向不太妙，語氣也不是太好，“你是賀沉的發(fā)小，應(yīng)該也認(rèn)識他爸媽吧，你不難過嗎？”

    陳宣一臉坦然：“難過，但死亡是必然的，或許我明天也會死?！?/br>
    行，真豁達。

    “那你找我聊天，是有什么問題嗎？”他反問道。

    男人看起來很成熟，甚至近看的時候比賀沉還多了一些年歲的痕跡。

    “我只是有些好奇，賀沉對你太好了，從沒見他這樣子過。”他望著吉普的方向，“對了，賀沉好像也很久沒談戀愛了，得有兩三年吧。”

    話題轉(zhuǎn)彎的速度堪稱狂飆突進。向嘉筠不可避免地被勾起好奇心，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賀老師的前任長什么樣??？”

    陳宣有些意外，“你竟然想聽前任故事……你這人真奇怪啊，這么愛找不痛快?！?/br>
    這怎么和找不痛快扯上關(guān)系的？

    他試探著點點頭，“所以長什么樣？”

    男人打量了他一會兒，神色大變，驚訝問道：“你們倆竟然沒在談戀愛？”

    向嘉筠被“談戀愛”三個字震住，仿佛被天雷追著劈了三下，劈得他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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