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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遺相在線閱讀 - 第19頁

第19頁

    江疑的嘴角可疑地翹了翹。

    你有些尷尬。

    早不叫晚不叫,非要餓的時(shí)候叫喚。

    rou粥是江疑用獵物燉的,只是缺少材料,賣相差了些,但rou糜和米熟透了的香味,還是讓你蠢蠢欲動(dòng)。

    他舀了一勺,先是自己嘗了一點(diǎn),確認(rèn)味道還算可以,才將這勺子遞到你的嘴邊。

    你慢騰騰地張開嘴。

    卻忽然想到,這是他用過的勺子,不自覺移開了目光。

    他問你:“味道怎么樣?”

    你說:“難吃?!?/br>
    他也沒有反省的意思:“難吃就多吃些?!?/br>
    你不情不愿地被他喂了兩碗下去,什么滋味都沒嘗出來,但就是惦記著他的嘴唇上的rou味兒。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蒼白里透著一點(diǎn)兒紅潤(rùn)的兩瓣嘴唇。

    說話時(shí)一張一合,露出白潤(rùn)的牙齒和紅艷的舌尖兒。

    也不是沒吃過,有什么可瞧的。

    你罵自己。

    42.

    深夜時(shí)你又夢(mèng)見他為你取箭時(shí)的光景。

    那時(shí)你因痛而視線模糊,可不知怎的,卻能清晰瞧見他鬢角細(xì)密的冷汗,緊抿、蒼白的嘴唇,黑白分明的眼,和那輪廓清晰的眉。

    疼到極點(diǎn)時(shí),你已經(jīng)分不清他在取箭、還是在剜你的rou,他也許就是想殺了你,想要剖開你的心口,活生生將你的心臟拉扯出來。

    你甚至荒謬地恨起他來:殺了便殺了,不過也就是一刀捅進(jìn)心窩的事兒,怎么非要這樣鈍刀子磨人呢?

    你做鬼也要拖著空蕩蕩的心口,去找他尋仇去的。

    這疼仿佛沒有止境,瞧見自己心口已經(jīng)成了一個(gè)血rou模糊的大洞,渾身血都淌干了似的冷。

    你拖著這支離破碎的身軀回到皇宮,只瞧見一片兵荒馬亂,你的親戚子侄為了爭(zhēng)皇位,打得不可開交,姓顧的小子帶著人馬趁機(jī)襲擊皇宮,就這樣復(fù)辟了舊朝。

    你棺槨停放了不知多久,只有江疑守在那,慢悠悠地喝一壺酒水。

    他跟你的尸首商量,要將你下葬在哪兒。

    這天下又改姓回了顧,你自然不能埋在皇陵,京城多事,茂地是你的葬身地,你顯然也是不愿去的。北境苦寒,南地又陰雨纏綿,算來算去,似乎哪兒都不適合。

    他說:“要不我?guī)慊剜l(xiāng)罷?!?/br>
    “聽說我祖墳里倒還有一塊兒位置,風(fēng)水還算不錯(cuò),你若不嫌棄,我就帶你回去,總不好教你成了孤魂野鬼?!?/br>
    他喝多了,便倚在你的棺槨上說酒話。

    說你果然生來孤家寡人,如今竟一個(gè)惦記著你的也沒有。

    說顧清川待他如師如長(zhǎng),必不肯放他走,你這尸首他多半要偷出去,一路拉回去。

    說他家鄉(xiāng)草肥水美,有山林,也有狼,適合打獵,你必定會(huì)喜歡。

    說他還有許多事兒沒做完,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托付給了師長(zhǎng)舊友,他累了,也是時(shí)候該歇歇了。

    他說了好些話,說著說著,聲音低下來,眼睛也跟著闔上了,嘆息道:“蕭元騏,我從不做后悔事的。”

    你見他這樣,便忍不住冷笑,你碰他的臉,他驚醒似的睜開眼,卻沒瞧見你。

    你卻將他按在你的棺槨上,吻住了他的嘴唇,好像要將這一身的冷氣都度到他身上似的。

    他不明所以,怕得渾身發(fā)抖。

    你感受到了一絲快意,胸口卻疼的厲害。

    “蕭元騏?!?/br>
    他低聲呼喊你。

    你睜眼,瞧見他正坐在火堆旁,摸你的額頭。

    山洞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他手是微涼的,眼眸也是微涼的。

    火堆嗶嗶啵啵地燃燒著,你身上只蓋了一層氈子,額頭guntang,卻又渾身發(fā)冷,不愿同他多說話,只裝作煩躁似的閉上眼睛。

    他低低嘆息了一聲。

    你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隔了一會(huì)兒,一件寬厚的、帶著體溫和潮氣的厚實(shí)披風(fēng)覆在了你的身上。

    你不愿睜眼,隔了一會(huì)兒,卻忽得感到他也跟著鉆進(jìn)這披風(fēng)里頭了。

    你睜眼審視他。

    他垂眸解釋:“臣也沒有幾件衣裳,眼下還不能倒下,只能得罪了?!?/br>
    “又不是沒睡過,裝模作樣什么?!?/br>
    你輕笑一聲,又閉上眼。

    隔了一會(huì)兒,你偷偷用右手抓住了他的左手。

    第18章

    43

    也許是亂臣賊子的通病,你向來多心淺眠,捉住了他的手,更是清醒萬分,輾轉(zhuǎn)難眠。

    “睡不著么?”他問。

    你不答。

    他便閉上眼睛聽雨聲。

    你見他似乎也清醒,便道:“丞相嬌生慣養(yǎng),睡不慣這山洞么?”

    他愣了愣,問:“誰說得臣嬌生慣養(yǎng)?”

    你答不上來,總不能說是你的感覺,你打從第一眼見他,就是高高在上、驕傲從容的少年丞相,便自然而然認(rèn)為他是簪纓世族出身。

    可聽他這樣反問,似乎又不是這么回事。

    “臣父母都是普通農(nóng)人,死于疫病,臣便寄人籬下,為伯父伯母放牛做農(nóng)活,在學(xué)堂外偷著學(xué)字?!彼χf,“那時(shí)最盼著雨天,下雨了,便能在學(xué)堂外頭避避雨,光明正大地聽一課,或是雨再大些,便也可以偷偷懶,在房里睡久些。”

    你從未聽過此事,卻又想不出他灰頭土臉放牛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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