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純粹的欲望，一種病態(tài)的理所當(dāng)然。

    ——如果這算是殺意的話。

    “我承認(rèn)我是有想過殺他的念頭?！?/br>
    伊維特微笑，在說這話時(shí)，口舌像嘗了一口甜美的蜜糖。

    但后來的他認(rèn)為其實(shí)更不如說是一種扭曲的愛意。

    “你看，我猜對了?！蓖馍癖倔w挑起眉梢的一邊，嘴角的弧度莫名擴(kuò)大。

    “所以呢？”伊維特覺得他的樣子很討厭，剛才回憶的好心情頓時(shí)沒了，笑容在他臉上消失，冷若冰霜的樣子很像白玖。

    “沒什么?！笨傻k這樣說，神情卻又像一位勝利者，毫不收斂。外神本體帶著那過分張揚(yáng)的笑容，祂舉起手杖往一個(gè)方向一指，“剛好，我們的另一位客人也到了，我想就不必向你介紹了?！?/br>
    伊維特心中莫名有了不好的預(yù)感，立刻順著祂手杖所指的方向去看。

    “歡迎你，白玖！”

    那個(gè)方向原本是樹林，就像照鏡子一般，新來了兩位和在場二人容貌相同的人。

    ——簡直就像有了兩對雙胞胎在這里會面。

    黑發(fā)金眸的紳士帶著爽朗的微笑，摘下禮帽，施了一禮。

    另一位黑發(fā)金眸的紳士還禮，也露出弧度分毫不差的笑容。

    白玖跟在新來者的身邊，眼眸沉沉，無聲地凝視伊維特，臉龐像被一片死寂吞沒了。

    伊維特還對白玖被頻繁暗示的精神狀態(tài)一無所知，看到他沒事就放下心了，但是習(xí)慣性的視線一寸寸地掃過他的全身，想確認(rèn)他是否完好時(shí)。

    那側(cè)臉上鮮紅刺目的巴掌印不可避免地映入了他的眼簾，伊維特差點(diǎn)就跳了起來。

    “這是祂做的？”

    伊維特立刻迎了上去，并且想到了嫌疑犯。

    他的整張臉像是被割裂成兩部分，對白玖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而對外神則是一臉怒容。

    “我想這個(gè)答案，您可以親自問他。”

    帶白玖來的外神分/身在伊維特的死亡凝視下，微微一笑，就消失了。

    不過在消失前，他似若有若無地補(bǔ)充了一句，“還有，希望您能做出正確的選擇?！?/br>
    祂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而外神本體則十分紳士性地后退，體貼地說道：“兩位既然團(tuán)聚了，我就暫時(shí)告退了?！?/br>
    說的好像造成他們分離的不是祂一樣。

    伊維特內(nèi)心很想吐槽，可他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他調(diào)用著自己的力量，指腹微微撫摸過那紅腫的痕跡，“哥哥，你疼不疼？”

    被他觸碰過的區(qū)域像被冰敷過了一般，而且那些痕跡有魔力般消退下去，白玖緩緩地眨了眨眼，覺得心里更是冰冷一片，無法形容剛來時(shí)那一刻的心情。

    他表情漠然，沒有回復(fù)伊維特，一言不發(fā)。

    白玖想起了路上外神一句又一句的提醒。

    【當(dāng)您和您的血親長輩糾纏時(shí)，另一位父神正在我和我的本體做交易呢?！?/br>
    【唉，不要這樣瞪著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只有我呢，您的半身也知道真相啊?！?/br>
    【但他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暗中安排了這次會面，他想要凌虐您的心，使您的狀態(tài)變得最差，這樣他就可以輕易的擊敗您，是的，你們擁有相同的資格，就像是平等爭奪王位的繼承人?！?/br>
    他想要?dú)⒘宋遥?/br>
    【□□的泯滅不完全算擊敗您，他想要徹底摧毀您的精神，只有這樣……或許他以前并沒有與您相爭的想法，可他屬于父神的一半神性在漸漸蘇醒，已經(jīng)完全碾壓了過去的考量，像我們這種生物是不屑于人類弱小的感情的?！?/br>
    一遍遍的灌輸，不斷疊加的精神暗示，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心。

    以及最后使他防線完完全全倒塌的一句話。

    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承認(rèn)我是有想過殺他的念頭?！薄?/br>
    事實(shí)就是如此，清清楚楚的擺在了白玖的眼前。

    他以一副虛偽的外表還要欺騙我。

    白玖布滿猙獰紅血絲的眼球緩緩轉(zhuǎn)動，他心里有一個(gè)冷漠的聲音在說。

    “你剛才說的是實(shí)話嗎？”他選擇給伊維特最后一次機(jī)會，聲線像磨砂紙般粗糙，沙啞。

    “什么？”伊維特治療完了他的傷，不明所以地說。

    “你曾經(jīng)想要?dú)⒘宋业脑?。”白玖問，“是真的嗎？?/br>
    “原來是這句話?！币辆S特還以為白玖有一點(diǎn)生氣，正好煩人的家伙撤了，他反倒起了調(diào)侃的心情，“那哥哥要聽真話，還是要聽假話？”

    如果不是此刻狀態(tài)不對，正常情況下，白玖一定要把他的腦袋按進(jìn)地里去。

    “真話。”

    現(xiàn)在他則滿臉冷漠，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真話啊?！币辆S特一臉“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眼中盛滿了笑意，嘴唇一開一合。

    白玖就像是面對最終審判的死刑犯，專心致志地等待那一紙判決書下來。

    然而他最終還是得到了殘忍的審判——

    “而且不止一次那么想過。”

    “………”

    白玖無法開口說話了。

    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但卻墜入了無底的深淵，甚至不能給他一聲回響。

    他的心臟像是被掏出來碾碎了一般，可感覺不到疼痛的存在了。

    白玖面上的表情無恙，一如既往的冷漠，他的雙手緩緩地放到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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