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門恰在此刻打開。

    顧罄往前走了兩步，不著痕跡停在凌妤身邊，覆上霜雪的藍眸輕漫的掃向姜維。

    男人看向凌妤的情緒滿滿當當，怒火與復(fù)雜交織，幾乎要溢出眼眶。

    顧罄視線點在他膨隆的肌rou上，拽住凌妤手肘，將她拉入辦公室。

    與此同時，栗俊也反應(yīng)過來，上前兩步，攔住姜維手臂。

    姜少，你這是做什么？

    姜維甩開栗俊的胳膊，兇狠的回視顧罄：你是誰？

    顧罄瞥了眼凌妤，皮笑rou不笑道：把你剛才對我說的話跟他們說一遍，我是誰？

    018

    008：【完球?！?/br>
    腦海里單曲循環(huán)一首哀樂，凌妤聽得煩了，索性辣手摧統(tǒng)，心狠手辣將008扔入禁閉室。

    走廊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凌妤身上。這讓她無所遁形的成了焦點。

    凌妤倒不覺得尷尬，事實是真正該尷尬的應(yīng)該是栗俊和姜維。

    她連個眼神都沒給兩人，只歪頭凝了一眼顧罄，女人逆著光，臉被切割成兩半，刻薄的眸子里什么都沒有。卻又像是表面的平靜。

    顧罄剛才的問話，明顯將自己推入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凌妤不蠢，顧罄這女人一向詭計多端又不肯吃虧，她大約是在報剛才自己糾纏不休的仇。

    似乎感覺到凌妤的注視，顧罄側(cè)頭迎上她的目光。。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匯，電光火石之間，噼里啪啦的火星直接往外竄。

    顧罄長得好看，乍一眼不是某一處五官。也不比凌妤，芙蓉面桃花眼，繞柔輕曼，嫵媚纖骨。

    顧罄的好看是一個眼神，或是靜若處子立在一處，身上清凌凌的氣質(zhì)，撲面而來，修眉聯(lián)娟，丹鉛其面。

    似乎只要她出現(xiàn)的地方，自帶了一身的氣場。

    又yu又直，襯出slay全場的大氣。

    凌妤不由多看了幾眼，耳邊忽然傳來顧罄冷淡的低語。

    不想說？

    顧罄漂亮的鳳眼微瞇，她盯著凌妤的目光很奇怪，幽邃的藍眸內(nèi)寂靜的宛若深夜里風平浪靜的海。

    凌妤沒有立即回答，轉(zhuǎn)而越過顧罄的肩頭，分別瞥了眼姜維和栗俊。

    目光繞了一圈，最終又落回顧罄身上。

    坦然道：我和他們沒什么牽扯。

    凌妤說的是實話，凌泰國當年四處強迫她聯(lián)姻，剛穿越過來時，她雖沒有那個能耐反抗。

    但互相見面的第一眼，凌妤便將拒絕打在眼底。

    至于之后糾纏不休的恩怨，凌妤表示，這個鍋她不背。

    正是因為姜維、栗俊這種極品遇到的多了，凌妤后來才會選擇義無反顧混入了海王群。

    最近兩年，她活的順風順水，在心里早就將過去那點糾纏一并抹去。

    然而如今前任一個個出場，要么想要找她報仇雪恨，要么打算坐享齊人之福。

    慘還是她最慘。明明什么都沒做，卻接連被戴上渣女頭銜。

    凌妤冷笑了聲，既然顧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之前顧及崩人設(shè)，凌妤壓著脾氣，跟縮頭烏龜似的做人，現(xiàn)在反正人設(shè)已經(jīng)崩的七零八落。

    索性一次崩到底，凌妤活動手腕筋骨，從顧罄身后繞至她身前。

    好久不見，姜少凌妤狐貍眼上挑，目光從栗俊臉上劃過，最終與姜維那張兇相畢露的眼睛撞在一處。。

    她不輕不重的扣了下手腕處銀白色的手鏈，手鏈反射著銀光，姜維原本兇橫的眼睛忽然一窒。

    像是想到什么令人記憶銘心的事情，他瞳孔一縮，整個人的氣勢順勢卸去了大半。

    凌妤彎了彎唇，眼底的笑將落不落，慢悠悠為姜維介紹道：她是

    結(jié)果話沒說出口，顧罄忽然打斷她：行了。

    你讓我介紹完。凌妤不依不饒攀著她的手臂。

    顧罄一把揮開她，眉頭緊蹙：沒有意義，不管你和他們有什么恩怨。。

    顧罄向前進了一步，擦著凌妤的耳朵，用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警告道：凌妤，對我來說，聽你們說話只是浪費時間。我警告過你，不要靠近我，不管你是誰？在我眼里，留不下記憶。

    凌妤氣笑了:這不是你非讓我介紹的嗎？

    顧罄像是根本不想跟她說話，警告的瞥了她一眼，而后公事公辦看向門口蠢蠢欲動的姜維，語氣寡淡：保釋你出來，你知道我花費了多少代價？

    姜維一愣，回頭看向栗俊，見后者點了個頭，確認了顧罄身份。

    剛才囂張的氣焰頓時收斂了不少，只不過眼尾余光觸及凌妤的時候，眼神里充斥著不依不饒的兇戾。

    顧罄手指點在手里的文件夾上，不輕不重的補充道：別怪我沒提醒您，您明天就要一審，今天是抓緊時間對口供，還是敘舊打架，隨你？

    事關(guān)后半生自由，姜維這會兒再如何迫不及待找凌妤麻煩，也只能壓住情緒，他狠瞪了后者一眼，轉(zhuǎn)頭沖顧罄咧嘴笑了下，伸出手寒暄道：顧律，久仰。

    顧罄目光頓在姜維寬厚的手上，眼底掠了絲厭惡。

    接著刻薄而又不失禮貌的拒絕：我不習慣和陌生人握手，不然我讓栗主任跟您握一握。。

    姜維：

    *

    資料部在開合律所辦公大樓第五層。

    凌妤報道還算順利，所在的部門類似于文職工作，主要是規(guī)整收集各類案件，并將律所一應(yīng)上庭相關(guān)材料整理準備齊全，遞交業(yè)務(wù)部。

    凌妤上午熟悉部門環(huán)境，并了解了下各類資料規(guī)整的序號。

    下午則被王姐拉著打印資料。

    凌妤站在打印機前，因為是臺老式的打印機，機器運作非常緩慢。

    凌妤守在過道上，等了一個小時，他們準備的明天上庭的資料還有一大半未出來。

    天氣冷，王姐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順便也給凌妤泡了一杯。

    唉，看起來還要等兩個小時。

    王姐皺著眉，來回看了好幾眼腕表。

    凌妤見此，隨口問道：姐，你今晚下班是不是有約啊。

    王姐幾年三十，是個淡聲不婚主義。倒不沒有接孩子的瑣事，而是她之前預(yù)約了一場歌舞劇，時間就在今晚。

    眼看著這會兒已經(jīng)五點，再過兩個小時。她便錯過了入場時間。

    王姐郁悶的拍了拍打印機面板：前幾天就將這臺打印機老化的事情報了上去，但是簽字還要等幾天。這回律所接了姜家的案子，顧律最近忙得人仰馬翻。不然早就在采購單上簽字了

    凌妤微訝然：顧律不是管理業(yè)務(wù)部那邊嗎？她還有一個月才碩士畢業(yè)，據(jù)說考取律師資格證也是一個月后才下來？算起來，我和她都算是實習生，怎么她在律所的權(quán)利那么大？

    凌妤原本只是好奇問問，畢竟她并不熟悉律界這一塊的行規(guī)。

    很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的信息量，都是道聽途說。

    顧罄挺厲害的，至于究竟厲害道什么程度。

    凌妤聽完王姐雜七雜八悉數(shù)了顧罄曾經(jīng)的戰(zhàn)績后，總算有了個清晰的認知。

    她那么厲害，肯定更享受出庭的感覺，可惜了，還有一個月才能

    凌妤話還沒說完，王姐便沖她搖搖頭：絕大多數(shù)人都跟你想法相似，但顧律未必愿意真的天南海北跑著出庭。

    凌妤啊了一聲：為什么？

    王姐嘆了口氣：家庭原因。她沒辦法離開云城，一旦出庭，很多時候得天南地北的跑，顧律未必愿意。

    凌妤適當?shù)谋憩F(xiàn)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奇怪？顧律每年訴訟費那么多，完全可以請保姆，或者將親人送往養(yǎng)老院。

    王姐放下咖啡，復(fù)雜的看了眼凌妤。原本是不打算繼續(xù)多說了，見凌妤問起來。

    拗不過她眼底好奇心，猶疑了片刻，才趁著四下無人，悄悄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見凌妤坐過來，低聲道：前年公司團建，定在三亞，律所所有人都去了，顧律當時剛到律所，原本是不去的，后來拗不過大家起哄，跟著我們一起。三天的旅游時間，沒想到隔天顧律家里的那位弟弟便出事了。

    凌妤：？

    王姐語氣頓了頓：小凌，你肯定覺得著沒什么對吧，但是怪就怪在，這之后每個月顧律的弟弟都會出事，每回出事情，都必須由顧律親自去醫(yī)院才能消停

    凌妤聽愣了，相到上次看見的陰郁少年，心里說不上來，竟然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我猜測，顧律那弟弟大約這里王姐指了指腦門，又指了指手腳：都有問題。

    凌妤心不在焉的點了個頭，含糊道：是不是患上分裂癥了??？

    王姐搖搖頭：不曉得。

    隨著下班時間越來越逼近，王姐心情越來越郁悶。

    他們今晚打印的資料，是明天顧罄為姜維qj案上庭時做的所有戰(zhàn)略部署。

    凌妤見每一張文件后面都標上了序號，只要守著資料打印出來，再按照序號規(guī)整裝訂，步驟非常簡單。

    于是主動請纓替王姐攬下了這項工作。

    *

    凌妤整理好資料，下班回去的時候，頂樓依然亮著燈光。

    她原本打算蹲守在門口，等顧罄一起下班。

    但是七點半左右，接到了醫(yī)院那邊的電話，太奶奶明天要做胃鏡檢查，需要凌妤過去簽字。

    凌妤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半了。

    vip病房區(qū)走廊一如既往的安靜，凌妤先是去看了老人家，等待老人家閉上眼睛熟睡后，才退出病房，轉(zhuǎn)頭到護士站簽字。

    然而走廊外卻不算安靜，最左側(cè)的病房區(qū)爆發(fā)出了劇烈的爭吵聲。

    VIP病房隔音效果不錯，但人現(xiàn)在走廊上依舊能聽見尖銳的嘶吼聲。

    凌妤懶散的依在護士站墻角，等待值夜護士把太奶奶的檢查單找出來。

    遠處一個瘸腿的中年大叔拄著拐杖，走到護士站，與護士小jiejie訴苦。

    唉，我能不能申請換個病房呢，這才住進來一個月時間，309已經(jīng)爆發(fā)了三次爭吵！

    護士小jiejie臉上顯出難色，猶豫了下：您放心，只要有床位，我立刻將你換進去。

    中年大叔并不是來找茬的，苦笑了下。

    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護士小姐嘮嗑：我瞧著309那一對母子真不是人啊，沒見過這么折磨養(yǎng)女、養(yǎng)姐的，她那女兒模樣能力個頂個的突出，給他們兩花大價錢住這么好的病房。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但你瞧瞧，都是什么事兒，那一對母子明顯針眼的見識，怕養(yǎng)女跑路，見天的鬧騰著，不是在病房殺只雞，就是將金魚開膛破肚，扔她女兒身上。

    正常人攤上這對母子，遲早被逼瘋啊。

    護士不好多討論病人八卦，只能嗯嗯啊啊應(yīng)兩句，安靜的走廊上，全程都是中年大叔的嘆息聲。

    凌妤捏著簽字筆，在家屬欄內(nèi)劃下好長一條斜杠，等回過神，匆匆簽上自己的名字。

    與護士禮貌告別后，她鬼使神差往爭吵爆發(fā)區(qū)走去。

    隔的老遠，便聽見少年吃力的質(zhì)問：

    姐，你看看腳下那只死狗。和咱爸救你去世時的模樣像嗎？

    凌妤上回聽過少年類似的質(zhì)問，那回是貓，這回是狗？

    她一直知道，人類的情感并不相通。

    但是她不知道，人可以壞成顧罄弟弟那樣，以家人之名，斬斷顧罄身前所有的退路。

    將鮮血淋漓的過往不斷翻出來bianshi，加深顧罄的記憶，加重愧疚。

    019

    309病房位于走廊右側(cè)最后一間。

    走廊空無一人。

    大約是因為顧艇母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鬧一次。

    次數(shù)多了，相鄰的幾間病房要么是空的，要么就像瘸腿大叔一樣，坐在護士站，等待這場吵鬧結(jié)束。

    凌妤距離門口還有三米遠的距離時，值班醫(yī)生正好從門里出來。

    看見凌妤走過來，皺了皺眉頭：小姑娘過來看熱鬧

    凌妤見對面老醫(yī)生明顯有驅(qū)趕之意，不著痕跡覷了眼對方胸牌上的姓名，臉上堆著羞窘的笑，上前兩步打招呼：秦叔晚上好，我是201李雪梅的孫侄女，因為這邊吵的不行，所以過來看看情況。

    凌妤一見面就套近乎，倒不顯得油膩。

    她本就長得好看，這會兒鼻梁上駕著一幅無框金絲邊眼鏡，遮擋住狐貍眼妖嬈的輪廓，長發(fā)半束，碎發(fā)貼面，說話的時候，眼睫上抬，星眸啐了幾分嗔意與值班醫(yī)生的目光對視上，乖巧又嫻靜。

    秦醫(yī)生眼底狐疑之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他語氣柔和了些：爭吵快結(jié)束了，你在外邊看看可以，但是不要進去。

    凌妤忙不迭點頭，恰在這時，護士站緊急呼叫鈴響起，秦醫(yī)生抬頭看了眼床號，掛起聽診器，步履匆匆的離開。

    病房內(nèi)辱罵聲音小了很多，房門緊閉。

    凌妤站在門口，等了足有五分鐘，之前激烈的爭吵沒有再次爆發(fā)。

    她繼續(xù)等在門口，顯然不妥當。

    窗外正下著雨，凌妤瞥了眼黑洞洞的雨幕。

    掏出手機，給顧罄發(fā)短信。

    【jiejie，你有空嗎？外邊下了好大的雨，我被困在醫(yī)院，回不去了，你能不能幫我送把雨傘。】

    【抱歉這么晚，打擾你?！?/br>
    【地址是，中心醫(yī)院康復(fù)科】

    凌妤一連編輯了三條短信。

    008適時的嘖了一聲：【宿主，有時候覺得你還挺會使喚人的，下這么大雨，你叫個滴滴不就解決了嗎？非要女主跑一趟？】

    凌妤指了指309病室：【顧罄在里面?！?/br>
    【什么？】008剛從禁閉室放出來，一時搞不清楚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它迅速翻閱完凌妤共享給它的信息。

    片刻后嘆了口氣：【原文里，對顧罄養(yǎng)母和養(yǎng)弟描述并不多。我沒想到，女主的遭遇會這么令人窒息】

    凌妤盯著緊閉的病房門，喃喃道：【霸霸，我是不是做錯了？】

    008疑了一聲：【什么??？】

    【沒什么?！?/br>
    凌妤兀自笑了笑：【就是忽然發(fā)現(xiàn)顧罄變成現(xiàn)在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是因為從來沒有被人真正愛過。而我現(xiàn)在要將她拉出黑暗，便要無條件給予她愛與關(guān)懷。但是霸霸，我并不喜歡顧罄，完成任務(wù)的前提是我還是個正常的有血有rou、有自己喜惡的人類。坦白來說，如今你讓我作為舔狗一直騙她，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