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shù)摹?/br>
    凌妤臉上好不容易堆起來的笑容消失無蹤, 她拎著奶茶，三兩步追上顧罄。

    從身后扯過顧罄的胳膊肘。

    喂。凌妤用空余的另外一只手?jǐn)r在顧罄面前：你什么意思？

    顧罄冰藍(lán)色的眼睛里沒有太多多余的情緒，她似乎心情差到了極點。

    抬睫，裹著雪沫子的目光，從凌妤的眼睛一寸寸下滑，刮至她手腕掛著的奶茶上。

    片刻后抽離視線，冷著聲線丟出七個字：你遲到了三分鐘。

    凌妤順著顧罄的目光看了眼手中奶茶，后又聽見她刻薄至極的理由。

    想到自己剛才沖告白小jiejie掃碼買奶茶的目的。

    凌妤此時此刻面對顧罄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她吊著眼皮，情緒不佳：你能不能嗯？講點道理。我那么大個人冒著凜冽寒風(fēng)趕來和你談?wù)?。就因為晚了三分鐘，你至于那么小氣，掉頭走嗎？剛才那小jiejie在寒風(fēng)里等了一下午，你見著她調(diào)頭離開嗎？

    凌妤是真的有些生氣，以至于口不擇言，最后一句話剛落下，就有些后悔。

    倒不是說有什么不對，只是她這打比方的方式像極了自己正和熱戀期的女朋友撒嬌。

    腦海里冒出對顧罄撒嬌的矯揉造作模樣，凌妤身上當(dāng)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不由松開顧罄的胳膊，來回搓了搓發(fā)冷的手臂。

    與此同時，這句話像是觸怒了顧罄心底隱秘的怒火，她倏然側(cè)回身，氣勢驚人的逼視凌妤。

    四目相對，凌妤有一種顧罄要抬手揍她的沖動。

    她心里嘖了一聲，轉(zhuǎn)動了下細(xì)瘦的手腕，不是第一次問，但是第一次毫不遮掩的與顧罄直面剛：想揍我？

    顧罄掃了眼凌妤瘦弱的手，輕蔑的嗤了一聲。

    用她一貫冷心冷肺的腔調(diào)反問：你認(rèn)為我有必要在一個無關(guān)緊要，別有用心的人身上花費(fèi)太多時間？

    言外之意，你以為你是誰。

    凌妤之前被顧罄接連拒絕過兩個月，這話擱以前。

    凌妤當(dāng)場就能擠出兩滴淚 ，令顧罄敗下陣來。

    但是她前幾天不小心崩壞人設(shè)。，

    眼看著顧罄話里話外，都在嘲諷她是只表里不一、裝來裝去的垃圾袋。

    凌妤便也只好，本性畢露。

    她瞇著眼，反手扣住顧罄的手肘，手順勢下壓，拖著顧罄往東門巷子內(nèi)走。

    凌妤的手指涂著透明色的美甲，她其實對涂指甲沒多大興趣，但前一段時間追求顧罄，為了體現(xiàn)自己美賤慘現(xiàn)狀。

    凌妤將自己包裝成普通家庭出生的陽光少女。

    因此凌泰國最近幾個月給她的錢沒處花，在凌家那兩夫妻面前二世祖人設(shè)維持不住，為了防止兩人起疑心。

    凌妤索性托人在澳洲珠寶展上，買下了最新一款亮晶晶的細(xì)鉆。

    透明色的美甲上綴著細(xì)鉆，凌妤一不留神，鉆石棱角便陷入顧罄的皮膚內(nèi)。

    手指有些微麻癢，顧罄低眼，恰好撞見凌妤一雙鑲嵌鉆石的手指。

    前頭凌妤頂了頂鼻梁眼睛，笑瞇瞇道：你總是喜歡出爾反爾，當(dāng)初你對我許諾過，只要我能開著保時捷來學(xué)校，你就答應(yīng)做做我的順風(fēng)車，，后來呢，我每天辛苦打三份工現(xiàn)在依舊如此答應(yīng)好的事情，你卻能一而再再而三出爾反爾。

    凌妤話鋒一轉(zhuǎn)，挑釁的勾著唇，她忽然攀著顧罄纖細(xì)的手臂，另外一只搭上顧罄腰。

    身體微微向前傾，唇湊至顧罄的耳邊，呵氣道：jiejie，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逼我

    鼻端涌入甜膩的香味，是糖果的氣息。

    顧罄清冷的眉目狠狠跳了跳，明知道對面的女人在說謊。

    她卻沒有立即推開。

    凌妤發(fā)尾刮在脖頸，柔軟纖細(xì)的身體幾乎再上前一厘米的距離便貼合了上來，這種近在咫尺，呼吸與呼吸之間的接觸。

    令空氣里充斥著ai昧gu、huo的味道。

    顧罄深吸一口氣，不明白最近自己面對凌妤越來越怪異的舉動。

    索性忽略心頭煩躁，她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松開。

    顧罄聲音透了絲啞。

    凌妤挑挑眉，反而扣的更緊。

    顧罄荒謬的扯著唇角。

    凌妤，你不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很可笑。

    她用刻薄而不是禮貌的目光，來回掃了眼凌妤細(xì)瘦的手腕，哼笑了聲，輕蔑的眼神宛若睥睨一只自尋死路的螻蟻。

    兩人對峙了片刻，電光火石之間，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同時抽出手掌，賞給對方一記耳光。

    她們身高差不多，凌妤斯文文雅，漂亮的臉蛋青澀里含著絲嫵媚。顧罄則是氣場全開，冷艷逼人。

    站在一塊自成了一道風(fēng)景，哪怕雙方此刻暗藏著不遑多讓的怒火。

    卻尤其吸引人注意？

    小吃街這一塊平常都是H大的學(xué)生出沒，正直下課時間，來往的學(xué)生幾乎將窄小的街道填滿。

    凌妤和顧罄這么大的爭執(zhí)，眼看著就要互相甩一巴掌作為彼此約會的見面禮了。

    周圍膽子大的同學(xué)爭相上前，七嘴八舌的勸。

    顧學(xué)姐，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呀，大家都是同學(xué)。

    和事老勸完這個，又忙不迭看向另一位當(dāng)事人凌妤，你怎么回事，告白就告白，大家都知道你求而不得內(nèi)心難過，但千萬不要想不開，做傻事兒？強(qiáng)強(qiáng)呢？

    勸架的同學(xué)沒敢將強(qiáng)迫說出口，嘴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瞥了眼冷冰冰的顧大美人，實在難以想象，凌妤這么斯文的人能將冷艷高貴的顧才女怎么樣。

    和事佬一個接著一個過來。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凌妤收回視線。

    將手里的奶茶拋給顧罄，然而下一秒察覺到對方身上莫名其妙再次爆發(fā)出濃的化不開的火。藥味。

    凌妤心想，這都是什么毛病。驕傲成這個樣子，誰還慣著她？

    她面上皮笑rou不笑道：我也覺得自己挺可笑，剛才浪費(fèi)時間為你買奶茶的樣子可笑至極。

    不買奶茶，至少不會遲到三分鐘。凌妤語帶嘲諷，扔開顧罄的手腕。

    溫吞的沖她揮了揮手：再見。

    凌妤覺得自己也挺沒意思的，昨晚明明做好了決定，玩把大的，把顧罄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狠狠撥開。

    殘忍的看她墜入泥地里，然后再給她的傷口上藥，過程血淋淋，但是見效極快。

    這樣她便可以迅速的完成任務(wù)，毫無責(zé)任的遠(yuǎn)離顧罄這種注孤生的冷漠女人。

    然而因為昨晚那把雨傘，還有雨夜之中的保時捷，站在徐家老宅別墅門口滅掉無數(shù)煙蒂的女人。

    凌妤甚至心地善良的猜測，昨晚雨下的那么大，顧罄站在她樓下，或許只是太孤獨了，或許是希望她發(fā)現(xiàn)她，然后帶她走出冰冷的黑幕。

    如果真是那樣

    凌妤只想與顧罄談?wù)?，心平氣和的聊聊天?/br>
    現(xiàn)在看來顧罄明顯不允許任何人走入她的世界里，對任何企圖接近她的人豎起高高的鐵墻。

    凌妤頭鐵的一次次撞鐵，但她也有累的時候。

    她骨子里桀驁不馴的驕傲，只會促使她拿起武器，將高墻摧毀，把人打暈了拖出來。

    凌妤邁著細(xì)腿，走的毫不猶豫，然而她人沒走兩步。

    身后忽然傳來顧罄啞音：這奶茶是你買的？

    凌妤背著身，都能聽出顧罄語氣里的質(zhì)疑。

    不是她買的？難不成是她答應(yīng)短發(fā)女孩兒告白后接受的禮物？

    顧罄從來不多廢話，她既然這樣問了，便是已經(jīng)自己確認(rèn)的事情。

    凌妤氣笑了：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要不要給顧律看看轉(zhuǎn)賬記錄？

    *

    凌妤以為今晚這個飯是吃不成了，但是顧罄不知道發(fā)什么瘋。

    回頭從公文包內(nèi)掏出一把銀色的鑷子，伸入垃圾箱，翻出剛才那張扔掉的取號紙條。

    凌妤：

    顧罄避開凌妤詢問的目光，唇瓣微抿，屈尊紆貴走到她身邊。

    接著拽住凌妤的胳膊，沖出人群。

    人群里剛才勸架的同學(xué)一頭霧水。

    靠。好甜啊。

    凌妤該不會真的和顧學(xué)姐在談戀愛吧？

    天啊天啊，光是看她們側(cè)臉，我臉上的姨母笑都停不下來。

    *

    H大位于云城老城區(qū)，前幾年新興產(chǎn)業(yè)逐漸向新城區(qū)聚集。。

    許多工廠商貿(mào)搬走后，老城區(qū)這一塊地方便逐漸冷清下來，后來被市政整改，成了現(xiàn)在的大學(xué)園。

    也許是因為歷史位置的獨特性，H大附近不起眼的小餐館很多都是經(jīng)營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店。

    而其中最為著名的一家小吃便隱藏在H大東區(qū)巷子內(nèi)，名叫李記砂鍋。

    位置不算好找，可是砂鍋的味道在云城的美食榜上，排的上前十位。

    凌妤之前來過很多次，但每回來都需要提前預(yù)約排隊。

    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妻。為人厚道樸實，生意極好，小店外每天排上長長的隊伍，兩人因為考慮到產(chǎn)品質(zhì)量問題，一直不肯將店面擴(kuò)大。

    顧罄強(qiáng)行將凌妤帶過來，凌妤原本以為等位至少等上三個小時，沒想到顧罄展開剛才從垃圾桶翻來的皺巴巴等位號，面不改色遞給店主，領(lǐng)著凌妤進(jìn)店。

    餐桌上，兩人沉默的用晚餐。。

    你怎么會有這家店的等位號？下午提前預(yù)約過嗎？

    地址是凌妤提供的，但是她因為論文的事情，拖延了會兒時間。

    原本以為今晚大約要另尋去處。

    對面女人用濕紙巾細(xì)致的擦干凈唇角，這才撩開眼皮瞥了她一眼。

    對方顯然不想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她手指點在桌面上，語調(diào)斯理道：李娟的案子，你不要管。

    理由？凌妤嗤了一聲，扯掉餐紙，回頭沖老板娘要了一杯熱豆?jié){。

    目光才再次對上顧罄幽邃的眸子。

    顧罄長長的睫毛半垂，遮掩住眼底復(fù)雜的情緒。

    她理了理額邊發(fā)絲，慢悠悠喚她：凌妤。

    凌妤：嗯。

    顧罄的眼睛里就像是蒙了層霧靄，她淡淡的說：你如果覺得被我拒絕令你丟臉的話，我可以補(bǔ)償。但是，姜維的案子你不要再繼續(xù)插手。

    從來沒有聽見過顧罄如此低三下四懇求，要不是她優(yōu)雅周全的坐在對面，用上庭時談判的語氣和她進(jìn)行利益協(xié)商的話。

    凌妤險些就要以為眼前的女人是要向她認(rèn)輸了。

    這么急著說服我做什么？凌妤看懂了顧罄眼睛里的勢在必行，她嗤了一聲：因為姜家給了你三個億？

    顧罄一愣，眼睛里的情緒一定一點的淡去。

    她撐著餐桌站起來，俯身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凌妤：你如果非要和我作對的話。

    聽了這話，凌妤不由笑了下：如果姜維那種qj犯都能脫罪，顧罄，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你們都得進(jìn)監(jiān)獄

    凌妤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此刻不閃不避與顧罄的目光對視上。

    片刻后，她眼尾彎了彎，里面盛著不妨多讓的怒火，像星星渲染天空。

    顧罄心口一動，不著痕跡的冷笑：那你可以試試。

    凌妤哦了一聲，接著翻身從桌面上越過來，細(xì)指眼疾手快扣住顧罄的腰。

    顧罄煩躁的往后撤，背脊抵在桌角上。

    她瞇著眼，失手的一剎那，眼睜睜看著凌妤那張白的過分的臉一寸寸靠近。

    呼吸交織在一起，對方奶糖味氣息撲鼻而入。

    顧罄晦澀的看向凌妤越湊越近的橘紅色唇瓣，胸脯劇烈起伏了兩下。

    目光不受控制的定格在凌妤過分脆弱的細(xì)脖，這讓她想起了針孔。

    眼神跟著暗了暗，心底有什么呼之欲出。

    然而也就是這么一晃神的功夫，脖子一痛，凌妤惡狠狠將她的脖頸咬出了血。

    她甩過身后的馬尾，眼睛烏漆嘛黑：你輸了。

    顧罄目光停留在女人紅艷艷的唇上，眼睛逐漸迷離。

    她甚至不知道凌妤在說什么，思維在某一刻陷入停滯。

    顧罄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玻璃杯形狀的吊墜，足足十秒后，鼓動心臟才趨于平靜。

    她面無表情瞥了凌妤一眼，長腿徒然伸出。一腳毫不留情面的踹開凌妤的小腿，借著凌妤躲閃的空擋，她單手撐住桌面，輕松的站了起來。

    昨晚有一句話我沒告訴你。顧罄垂著眼皮，寡淡打量凌妤，語氣淡淡：你的糾纏和顧艇一樣令我惡心。

    話落，顧罄意有所指掃了眼凌妤放在桌邊的透明傘：那是王護(hù)士跟顧艇借的，你還給她吧。

    凌妤挑眉，唇角的笑淡了幾分。

    接著顧罄又道：律所給我買的個人別墅地址，在西山。

    凌妤。顧罄跟看神經(jīng)病一樣睨著她，指了指腦門：你這里很有些病。

    025

    入冬以后, 老太太的身體狀況便漸天的差起來。

    有好幾次，凌妤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老人家已經(jīng)被推入重癥監(jiān)護(hù)室進(jìn)行緊急搶救。

    江城那邊，徐家分家的事情正處于白熱化階段。

    徐老爺子盡管心急如焚, 關(guān)鍵時期卻只能穩(wěn)住心態(tài), 坐鎮(zhèn)江城

    醫(yī)生第三次打電話，通知家屬簽訂知情同意書時，徐老爺子強(qiáng)行命令徐淼提前送回云城。

    元旦的前一天晚上, 徐淼自飛機(jī)場急匆匆趕到醫(yī)院。

    她臉上還沾著長途跋涉后的疲倦風(fēng)霜, 凌妤坐在手術(shù)室外面的長凳上, 聽見腳步聲, 雙手支棱著下頜, 歪頭看過來。

    太奶奶正在搶救。

    她的語氣不太精神，透著絲熬夜過后的沙啞。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仔細(xì)看能找出幾根紅血絲, 徐淼打量了眼凌妤，又順著凌妤的手指看了眼重癥監(jiān)護(hù)室外正在搶救的標(biāo)識牌。

    鮮紅的燈光撞入眼睛里, 徐淼縮了縮眼珠。

    臉色剎那間蒼白了些，她拖著行李箱，走到凌妤面前。

    拍了拍凌妤的肩膀：這里有我守著, 你趕緊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