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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氣,蕭九秦自己也不知道哪里這么多火氣,扣著柏硯的手紋絲不動。 “蕭侯爺,方才是我嘴欠,你若氣狠了不若打上我?guī)兹彼囂介_口,見蕭九秦臉色青黑,便忍不住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被打死,又加了一句,“下手輕一點(diǎn)……” 分明是認(rèn)錯(cuò)的人,現(xiàn)下卻又要下手輕一點(diǎn),蕭九秦咬牙,“輕一點(diǎn)哪里會長記性,你這種人,打斷一雙腿才勉強(qiáng)算是個(gè)教訓(xùn)。” 話音剛落,柏硯睜大眼,一副“你在說什么屁話”的驚詫模樣。 蕭九秦心中略有滿足,看,這廝也不盡然全是得意,總要讓他吃點(diǎn)癟才對。 “蕭侯爺,”柏硯噎了一下,“下官好歹是朝廷命官,你若……濫用私刑,被人知道了……”若是五年前蕭九秦說這樣的話,柏硯一定不信他能做出來,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依著傳言中對蕭九秦的描述,柏硯只能確定蕭九秦不會立刻要了他的命,可若小懲大誡,他確實(shí)不敢保證蕭九秦不會對他下手。 幾乎整個(gè)郢都的人都聽說過,平津侯初到北疆的第一年只是嶄露頭角,但是未有多久,他便以狠戾兇殘被人描繪成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一開始,年紀(jì)輕輕的蕭九秦并不能服眾,軍中多得是刺頭,別說聽他派遣,就是說句話,對方都是一副睨視的不恭態(tài)度。 對此,蕭九秦沒有好招數(shù),更是沒有絲毫耐心。 不服是吧,那便打! 說來是過招,但是一開始蕭九秦就是照著揍成豬頭的目的,挨個(gè)一頓收拾。 未有一個(gè)月,他滿身無一塊好rou,但是整個(gè)北疆,再無一人說他不配。 都是行伍之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只有將人揍得服氣了,打仗時(shí)才不會給你使絆子。蕭九秦和他爹別的沒學(xué)會,這揍人的招數(shù)學(xué)得一等一的好。 柏硯恰恰知道他這一段“豐功偉績”,被他冷著臉按在車廂里時(shí),心中先想到的是:如果蕭九秦這一拳揍下來,我今日還能活著走下馬車么? 往樂觀處想一想,臉腫成豬頭,嘖,怕是又要告假幾日……不,半個(gè)月都不見得夠。 柏硯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蕭九秦瞇眼看他,“你又在想什么?”蕭九秦?zé)o論如何也不信柏硯能在他手底下老實(shí)。 “蕭侯爺……”柏硯扔了所有想法,恨不能將所有的事情掰開給他解釋,“下官的確沒有謀算什么,即便你現(xiàn)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只能說,沒有任何惡意的企圖……” 說到這兒頓了下,柏硯眸子暗了暗,“如果非要說有所圖謀的話,想與你心平氣和坐在一起談一談……”他迎上蕭九秦錯(cuò)愕的目光,微微扯唇,“大概,這樣的話在你聽來荒誕無稽罷了!” 柏硯反手按住蕭九秦的手背,“柏府到了,下官就不請您進(jìn)去了?!?/br> 明明之前還一副浪蕩樣來勾他,現(xiàn)在卻正派清絕的與他對視,眸里全無戒備警惕,就那么淡淡地看著他……一如往昔。 “阿硯,快來快來!看我抓到了什么!” 十三歲的蕭九秦正是人嫌狗不愛的年紀(jì),整日拉著讀書的柏硯往外跑,被平津侯看見就是一通踹,但是他絲毫不懼,撣撣屁股上的腳印,扯著柏硯照樣跑。 依著他的說法,柏硯隨便寫寫就能得個(gè)狀元,沒得只他出去瘋跑,丟下兄弟自己去玩的道理。 平津侯氣得不行,打也打了,罵了罵了,最后只能由著蕭九秦將人偷偷帶跑,再者……一個(gè)愿打一個(gè)愿挨,柏硯這小子也出奇地順著蕭九秦,一旦是他開口,扔下默背的書就跟著走了。 平津侯府鬧得雞飛狗跳是常事,但是三公子將一只幼狼抓來還是驚掉眾人下巴。 和眾人避之不及的反應(yīng)不一樣,柏硯自始至終淡定得很,好像被蕭九秦用繩子套著脖子當(dāng)狗一樣牽著來的真是個(gè)狗似的。 “你從哪兒抓來的?”柏硯點(diǎn)了點(diǎn)狼崽子的耳朵,唔,手感尚可,和狗比起來毛發(fā)要順滑不少。 難得柏硯有些興趣,蕭九秦湊近腦袋便嘚瑟起來,“是溫泉莊子后的那座山,聽人說山里有狐貍出沒,一開始是想獵個(gè)狐貍給你做披風(fēng),但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最后瞧見這小東西差點(diǎn)被野豬踩死,我便救下來了?!?/br> 他還在樂呵呵地?cái)⒄f自己的豐功偉績,柏硯忽然捉住他的手,“你受傷了?” 蕭九秦聞言就是一驚,下意識就往后退縮,“沒,沒有的事兒!” 柏硯臉色沉下來,“還說沒有,血腥味兒這么濃?!?/br> 他也不看狼崽子了,只顧按住手下掙動不止的蕭九秦,“你再躲一下試試!” 蕭九秦立刻就不敢動了,他覷著柏硯的臉色,明明二人年紀(jì)一般大小,怎的柏硯一冷下臉,他就心虛得不行。 “我,我就是被,被刮了一下……不嚴(yán)重……”蕭九秦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將傷口扎得再緊一點(diǎn),或者等血多流流,總歸好過被柏硯逮住。 “還在撒謊?!”柏硯徹底冷了臉。 “我……”蕭九秦心更虛了,他猶豫了下終是泄氣,老實(shí)交代,“手臂脫臼了,腳踝腫了……還有脊背摔了,唔,還讓野豬踩了一腳,不過幸好,只是個(gè)野豬崽子,沒什么大礙!” 他費(fèi)心遮掩,柏硯卻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難看起來,等他說完,柏硯將狼崽子往侍從懷里一扔,拖著蕭九秦就往院子里走,但是眾人也見,柏硯自己氣得半死,手下動作卻溫柔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