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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岑殊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將他一筆一筆畫下來,再將他們的事情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 每畫一遍,他便能回憶一次薛羽的臉,每寫一段話,他便能想起之前的點點滴滴。 以防雪麒育兒再出些不靠譜的主意,岑殊倒是會在擱筆的間隙,偶爾從遙覷鏡中看一看。 大抵是知道岑殊會從旁監(jiān)督,雪麒倒是再沒不給幼豹飯吃,只是克扣一些。 岑殊亦知道現(xiàn)在他耽誤不起時間,便再未對雪麒的嚴苛置喙什么。 只是忽有一日,岑殊祭出遙覷鏡,聽見雪麒正在氣勢磅礴地教育兒子。 “……山上住的乃是你我的主人,而你我則是主人的仆從,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之前你年紀小往主人懷里鉆一鉆,他老人家沒同你計較,是主人大人有大量,可別理所應(yīng)當。等你長大了可是要成為主人的腳力,還坐他懷里,可是反倒要主人載你不成?” 幼豹這幾日被親爹嚴厲磋磨了一番,野性著實被磨掉不少,為了方便聽從岑殊命令,連人話都能聽懂了。 此時他聽著訓(xùn)話,壓低身子伏在地上,耷拉著耳朵一副怯懦乖巧的樣子。 岑殊聽得心生暗怒,只一步便跨到兩豹身邊。 “住口?!彼吐暫戎埂?/br> 一大一小兩只雪豹同時被驚得聳了一下|身子。 “主人?!毖璧馈?/br> 幼豹亦略略抬起腦袋細細叫了一聲。 岑殊不容置喙地把幼豹撈進懷里,沖一旁的雪麒冷肅道:“我與他既無長幼、亦無尊卑,他若愿意坐我懷中,便一輩子都坐得?!?/br> 后者目瞪口呆:“可、可是——哪有坐騎騎、騎主人的道理?” “我從未說過要將小羽當做坐騎?!贬鈹n著懷中幼豹的耳朵,“從此往后,由我親自來教他?!?/br> 說罷,也不等雪麒再辯白些什么,舉步瞬移回了寢殿。 人都走了,大雪豹孤零零端坐在雪地上,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 他主人修為真是日益精進,瞬步之術(shù)竟已能攜著旁人了呀! 等等——人族修士要怎么教獸修修煉? 自然是難成事的。 不說人獸有別,就連獸獸之間修煉方法都天差地別、各成一脈。 雪豹亦不是群居的種群,但好在他們北地雪山頗多,地盤夠分,岑殊只好遍訪群山,找到那些將化形未化形的雪豹獸修,去探他們的修煉心法,再與雪麒的心法相結(jié)合。 岑殊之前與薛羽神魂相通,此時的幼豹雖只剩殘魂,但也不影響他探入幼豹rou身中助其修煉。 但種族之別有如天塹,岑殊亦只能做到一個指引的作用,轉(zhuǎn)化和修煉還需幼豹自己來。 而不像幫助薛羽修煉時,可以直接將精純靈氣灌給其用。 幼豹在親爹那里尚且不想好好修煉,在所謂主人身邊老實了幾天,發(fā)現(xiàn)這人遠不比親爹嚴苛,便又顯出了原型。 清濁二氣在這半月的功夫逐漸蔓上雪山,空氣中靈氣比之前稀疏了一些,岑殊并不受此影響,而是直接給幼豹喂食以前煉制的靈氣丹丸。 那丹丸所蘊含靈氣之盛,幼豹要努力修煉好半天才能完全吸收。 他不想吃,便頭天撒嬌、次日撒潑,再后來便含著藥丸假裝吞了,后又直接偷偷吐掉。 岑殊忍不住縱他一次、兩次,等抬頭望向滿室的人物小像時,忽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把什么東西忘掉了。 他這回并未手軟,將靈丹塞入幼豹口中后,直接用靈氣化掉,再將幼豹按在自己懷里,探入一股靈力強橫推著他經(jīng)脈中的駁雜靈力向前走。 幼豹難受得緊,野獸本性一覽無余,探出利爪邊掙扎便尖聲嚎叫。 岑殊手掌如鐵鉗般紋絲不動,恨鐵不成鋼道:“你日日都如此懈怠,到底何時才能修出人形!” 幼豹兇狠張開嘴巴:“嗷!” 他被逼著趕著怎么說也有修為在身,爪牙都有力了許多,已不是當時只能在人皮膚上磨出道白痕的樣子。 下頜骨一合,在岑殊壓豹的虎口上咬出一圈血洞。 鉗制松開些許,幼豹身子一拱,靈巧從岑殊手掌下鉆了出來,跳得老遠炸起毛露齒呲人。 然而岑殊并沒有動作,亦沒有再來捉豹,他只是愣愣坐在原處,虎口處赤中帶金的大能血滴滴答答淌在他纖塵不染的衣袍上。 幼豹抬頭望向那人,卻見對方亦向自己看過來。 那深深的眼神豹看不懂,只是覺得他變得好像最開始失蹤一夜后回來時的樣子。 像棵枯敗的樹。 “對不起?!?/br> 一片寂靜中,岑殊低聲開口。 幼豹刷地收起牙齒,歪頭疑惑地看向他。 “可我也會害怕……” 那人聲音中帶著沙啞的干澀,像是在對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怕我會忘記你啊……”他說。 幼豹聽見了他說的話,明明能聽懂意思,卻好像又不太明白。 只是其中的情緒讓幼豹也略有些異樣的觸動,他垂頭耷腦地挪到岑殊身邊,微微討好似的舔了舔那人手上淌血的傷口。 岑殊慢了半拍,后才想起制止:“別——!” 赤金血被幼豹無知無覺地卷入口中,像吞下一口火炭般驀然灼燒起來! 幼豹瞬時翻倒在地,慘叫著打起滾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