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帶著后面那個魂，先前你能抓到他想來也不是怕鬼的?！敝鼐艣]有看方未，自然也就沒注意到方未臉上的恐懼有多么刻意，像是個做工劣質(zhì)的面具。

    說罷重九從身邊走過，他身上除了陰氣沒有一點力量波動，明明還是天譴加身，卻走出了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勢。

    于宋在這時湊了過來，顧不得對方未的恐懼，湊到傘下問：“我們躲哪，這周圍石頭挺多的，但是好像怨魂也挺多，感覺哪里都不太安全，怎么辦？”

    他暫時將方未視為自己人，畢竟他們現(xiàn)在還是在同一陣營。

    結(jié)果方未連動的意思都沒有，雙腳釘在地上一動不動，聽見于宋的話后隨口問了句：“去哪？”

    “他不是讓我們藏起來么？你想好藏哪了沒？”于宋東張西望的看了一圈，房子里好像也沒什么能藏的地方，那些個石頭砸死人簡單，用來藏身就有點費勁了。

    方未卻說：“這不是藏著呢？”

    于宋疑惑：“藏哪了？”

    “雨傘下。”

    于宋：“……”

    他突然覺煙盒里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這一番折騰后，重九的頭發(fā)散在身后，濕漉漉地滴著水，凌亂的發(fā)絲貼著蒼白的臉頰，一黑一白一時分不清誰才是鬼。

    好在他的模樣要比對面的水鬼好上太多。

    水鬼即便沒有先前那么腫，五官擠在一起依舊慘不忍睹，一雙豆子似的眼睛緊緊盯著重九。

    即便他一刻都沒有離開現(xiàn)場，到現(xiàn)在都沒搞明白，這個人明明被壓在石頭下，到底怎么完好無損地出來的。

    雖然他們達(dá)成了協(xié)議，卻不可能達(dá)到這樣的效果。

    “你究竟是什么人?！彼淼穆曇敉嗜ツ菍涌桃獾男M惑后，沙啞地似乎在喉嚨里放了個砂紙，每一個字都帶著撕拉聲，或許連喉嚨都泡壞了。

    “你在怕我？”重九一步一頓地向前走。

    他將垂在眼前的頭發(fā)隨意撩到一側(cè)，看過去的眼神不像是看個惡貫滿盈的惡鬼，有點像——看著個熟爛的水果，留著，不過是為了多招些蒼蠅。

    水鬼靠著巨大自制力才沒有向后退，明明是他非要跟這人簽契約，如今目的達(dá)成，自己倒先慫了，無論如何這樣的結(jié)果他都忍不了。

    他強(qiáng)心摁住忐忑不已的情緒，冷笑一聲：“不管你什么人，既然應(yīng)了我，就不得不做許諾下的事，除非你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重九地笑出聲，“想讓我不得好死的人太多了，你可能得往后排排，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排到你了?！?/br>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剛才不是說不管我是什么人了么？怎么又問了。”重九終于走到了水鬼面前。

    水鬼個子不高，才到重九的肩膀，身上掛著破破爛爛的布條，渾身不止臉腫，手腳胳膊腿都是腫的，肚子大大的，這么看卻是有點像巨人觀。

    “他想做什么?！庇谒尾蛔杂X留意著看著重九一步步動作。

    他光是看著那只鬼就覺得挺惡心了，真佩服重九還能靠那么近。

    “你不是要躲進(jìn)煙盒么，怎么還站在這?！?/br>
    于宋：“……”

    他不自覺地想向后走了兩步，怎么又忘了這個人能讀心。

    “我不能讀心，是你臉上就像個顯示屏，將你內(nèi)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寫出來了。”方未這話一點說說服力都沒有，他頭都沒回怎么看于宋。

    于宋這張被稱為顯示器的臉根本沒派上用場。

    “他想要逼供?！狈轿纯偸窃趧e人即將退卻的時候才會想著解釋。

    于宋就像個沒有記性的小狗，被順了毛后又往前挪了兩步，站到傘下：“逼供？是電視里演的那樣么？可這里什么都沒有，我看逼供都要刑具什么的，而且對方還是鬼啊?！?/br>
    方未解釋不解釋的全都隨性，一句話后又懶得就此多說，只是低頭看了下他們右側(cè)的位置。

    于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趴在地上，頭朝下，整張臉都被藏在頭發(fā)里看不見模樣。

    “她……”

    于宋的話還沒說完，方未直接走過去用傘尖挑著女人的肩膀?qū)⑺戳诉^來，沾滿泥土后她的臉根本辨不出身份。

    方未蹲下，用一根手指撥了撥黏在她臉上的頭發(fā)，說：“你不認(rèn)識？”

    于宋聽見這句話時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而后盯著那張臉久久沒有反應(yīng)，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蹲下身，看著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我，認(rèn)識？”

    “這不是你家么？在你家房子里發(fā)現(xiàn)的死人你不認(rèn)識？”方未問。

    于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女人的臉：“好像，有點印象……想不起來了……她是……”

    “算了?！狈轿赐蝗徊粏柫?，將女人身體重新翻成臉朝下的樣子，看了眼沾了血污的手指，眼角瞥見于宋還蹲在原地，便拉了他一把，那根手指上的臟污就這么蹭到了一個魂魄上，倒是件奇事。

    手收回后，方未滿意地看著自己已經(jīng)干凈的手指，好心地說了句：“你往另一邊走走，沒看見地上趴著的那個快要抓到你了么？”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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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重九站到水鬼面前后，水鬼整個臉色都難看了起來，雖然他原本臉色就一片青紫，難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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