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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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色光華在倚妝指尖亮起,他低聲對自己下術(shù),道:“真言?!?/br> 這真言術(shù)的手法倒是和那貓咪一模一樣,玄微不動聲色聽倚妝在真言術(shù)法的力量下道:“這是紀(jì)哥哥,也就是凡間的尊上教給年年的術(shù)法,他又再教給了我?!?/br> 玄微開門見山道:“他在凡間,很喜歡那凡人?” 倚妝微怔,約是沒料到仙尊會如此直白,真言在他指尖閃爍微光。 他定了定神,順著玄微的稱呼道:“那凡人對年年無所不應(yīng),幾乎到了縱容的地步,連我也不由瞠目,他們相識的日子比結(jié)識我長,自然有更親密的相處方式,凡人待年年之心放眼云蓋宗無人不知,但——” 他小心地覷了眼玄微的臉色,似是在斟酌語句,“但年年待凡人之心,我等無法估量,大抵他們這個種族示喜的方式不同,對凡人的您的態(tài)度忽冷忽熱,全憑個人喜好來,我曾提醒過他,這樣會將親近之人推遠(yuǎn),他的原話是‘管他遠(yuǎn)不遠(yuǎn)’?!?/br> “年年是非常獨(dú)立的妖,有我們草木妖靈所沒有的自由,我真羨慕他?!?/br> 倚妝的聲音在落英下輕柔無比,“可他越是給自己自由,越是冷淡了身邊真心對他好的人,若不是了解他性情如此,還真是容易誤解,譬如……” 倚妝原想舉歲年上九天后,根本不勤快找紀(jì)沉關(guān)的例子。 他心知眼前的玄微仙尊經(jīng)過九天濫情的混亂,那時為了一個心上人,凡界來的小人物們不是死乞白賴粘在神仙身邊,便是想盡辦法制造各種偶遇。 若是真想粘上去,辦法總比困難多,雖最后大多以跳誅仙臺為結(jié),可那么熱情的愛戀想必也沖擊了這位冷心冷情的仙尊。 “可以了?!毙⒋驍嗨?,道:“那你認(rèn)為他為何要來九天?” 這是個提問,倚妝的真言術(shù)對玄微開放,他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 倚妝平靜道:“我認(rèn)為,年年放不下他的所有物,他曾經(jīng)完全擁有紀(jì)沉關(guān),所以放不下。” 言下之意,即使成了妖,有些獸類的本性也無法改變,譬如獨(dú)占和霸道。 他們未必多喜歡這樣?xùn)|西,但一旦是自己的了就不想放手,所以到底是愛還是占據(jù)之心在作祟,倚妝沒有點(diǎn)破。 “當(dāng)然,這皆是倚妝的看法,在做朋友上年年非常義氣?!币袏y的靈體完全凝實(shí),他對玄微欠身致謝,解開了真言。 “多謝尊上,今日之言還請尊上不要告訴年年,他若是知道了多半要和我鬧脾氣,我的樹體可招架不住?!?/br> 話到此又顯出與歲年分外親近的笑來。 玄微道:“你休息吧?!?/br> “是。”倚妝的靈體退入桃花樹。 灼灼碧桃花在夜幕下光華流轉(zhuǎn),是早已區(qū)別于人間桃木的絢爛。 恍如人世宮廷中,用紅玉雕鏤出的桃花塑的貢品,假木之中往往點(diǎn)綴真實(shí)的春花,半真之物最是動人。 * 龍君沒把歲年帶回蘭閣,而是去了自己的滄海宮,所過處門扉自開,水宮中竟是意外的干燥暖和。 正在點(diǎn)燭的七棠見龍君歸來,正要相迎,又見卷在被子里的歲年,欲言又止,福身退離。 硯辭將歲年輕放在殿中主位上,龍息在宮主歸來的一刻便席卷四方,使本就溫暖的宮室變得更為舒適。 他半蹲下來,拍拍主位上一臉莫名其妙的小貓咪的發(fā)頂,手底發(fā)絲冰涼,涼氣也從這副身體中源源不斷傳來。 龍君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傷心,道:“崽崽,你傷得好重,爹給你拿藥拿衣服去,你在這里乖乖不要動,不要再受涼了?!?/br> 歲年這輩子就沒有過爹,是出生便在獨(dú)自流浪的貓,被這樣當(dāng)幼崽對待還是頭一遭,差點(diǎn)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見龍君叮囑后就離開去準(zhǔn)備衣服和藥,從被筒里掙出兩條胳膊,把自己從貓貓春卷的困境里救出,赤腳踩在地上,打了個哆嗦,翻窗就要跑。 他可不想吃藥。 “年年?!?/br> 歲年回頭,七棠去而復(fù)返,停步在燭燈邊道:“外面有龍君的水屏障,你出不去。” “七棠?!睔q年幾度想要組織語言卻難以成句,在安撫人這件事上,除了用原身去蹭蹭貼貼,他實(shí)在笨口拙舌,“蘭佩姊姊她……” “我會查明真相?!逼咛奶痤^,眼眶在燭火下紅得厲害,“姊姊不是那樣的人,我最是知道不過?!?/br> 她撇開頭似是不想讓歲年看到自己掉眼淚,“也多謝你讓玉融仙君為我護(hù)持?!?/br> 歲年自昏迷中短暫轉(zhuǎn)醒過,曾請求玉融親自去往蘭閣。七棠與蘭佩關(guān)系不是親姊妹更勝親姊妹,蘭佩身上有這么大的案子,七棠不論如何也無法置身事外。 但都是要審問,誰來審?fù)伸`活應(yīng)變,有玉融代表披銀殿出面護(hù)持,七棠雖被盤問到頭暈?zāi)垦?,卻沒在問詢中受什么刑苦。 歲年還想說些什么,七棠卻已向他福身退下。 她匆匆便離開,腳步太急,最后甚至提裙跑了起來。歲年抿了抿唇間未盡的苦澀,低下頭站在原地,肩膀上卻突然一重。 厚厚的絨披蓋了上來,硯辭不知在旁聽了多久。在這滄海宮中,即使敏銳如歲年,也不能捕捉到他的動向。 龍君沉聲道:“小姑娘是怕見了你再念及當(dāng)日,我讓她從蘭閣調(diào)到滄海宮,本就是想令她修養(yǎng),但她自己說要忙起來才能不至日日以淚洗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