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安拽著他的領(lǐng)子，認(rèn)真地吻他，感到那人在發(fā)抖，好像被這吻燙傷了。

    歸陵一只手按著韋安的肩膀，好像在往后推，可是沒有力量，又像只是在小心地觸碰他，感受溫度。

    韋安的親吻很小心，覺得自己怕會傷到他。他沒想到會得到，他也沒想到這輩子會擁有這樣一個人。

    “所以，”韋安低聲說，“你都有計劃，是不是？”

    歸陵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雙眼如無望森冷的深海，而韋安某種意義上可以成為唯一一根浮木。

    這么近看他的眼睛令人痛苦，韋安能感到那被挖出去的血淋淋傷口的殘缺、疼痛，還有絕望。

    “韋安，”歸陵叫了那個名字，“我覺得我永遠(yuǎn)也不可能離開那里，我已經(jīng)……確定了。

    “我不記得怎么落到這個地步，只是知道我永遠(yuǎn)都是這種被奴役的東西了，我可能計劃過什么，但那是以前的事，我現(xiàn)在不覺得能成功?！?/br>
    韋安手無意識地?fù)崦暮蟊?，好像安撫一只悲慘透頂?shù)膭游铮奶蹮o比，但又知道難以撫平他所經(jīng)歷的。

    “他們……做了一些改變，清除掉一些東西，”歸陵說，指著自己的頭部，“我被永遠(yuǎn)鎖在黑暗里了，我已經(jīng)成為他的奴隸，他怎么都行……我只能……”

    “我在呢，沒事，沒事，”韋安說，“你放棄吧，我把你拉回來?！?/br>
    他緊緊抱住他，又湊過去親他。

    “他們這樣可以嗎？”一個法官叫道，“陸將軍給他升級真的不是色令智昏嗎？他倆都完成相守誓約了吧，都這樣了我們還要放他倆出去互相監(jiān)管，這肯定是程序漏洞吧！”

    “我們沒權(quán)限責(zé)令他倆分手?！绷硪粋€程序法官說。

    “這案子適用太多特殊條款了，”第三個說，“畢竟現(xiàn)在外面的情況很極端，我都查過了，確實合法的?！?/br>
    “你們兩個！”第一個法官不爽地朝他倆叫，“這是法庭，嚴(yán)肅一點！”

    這些AI吵起來沒完沒了。

    因為太久，法庭還貼心地給他們準(zhǔn)備了沙發(fā)，玻璃茶幾，上面放了數(shù)據(jù)點心和茶水。

    這地方只有一個光禿禿的法庭，也沒有小房間什么的，他倆只能聽著能一邊聽著這些程序爭吵，一邊等待。

    韋安催了好幾次，還進(jìn)行了辯論，提醒它們雖然法庭時間是靜止的，但裂縫同樣能對時間進(jìn)行一定cao作，它們最好加快速度。

    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程序法官們啟動了快速審判通道。

    和它們說話時，韋安咳了一聲，看到指尖上的血。

    核心法庭時間凝滯，但這是一個提示，提示他時間將至，身體再也無法支撐。

    歸陵也看到他手上的血，眼睛微微張大。這是始終高懸的命運，即使在這種地方，韋安也始終能感到那已升至最高點的漆黑死亡的恒星，它盯著他，他將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歸陵無意識抓著韋安的手，那血也滲到了他指尖上。

    那人想說什么，可是說不出來，他被拿走了太多的語言。

    “你不能，”歸陵說，“拜托，韋安……”

    那雙眼睛讓韋安覺得心臟被緊緊捏著，他經(jīng)常被評價為過于冷酷，從不知道自己感情這么泛濫。

    “沒事的，”他安撫他，“我們解決契約的事了，你會好好的，我盡量活著……”

    歸陵突然湊過來親他，好像這能讓情況好轉(zhuǎn)。

    韋安顫抖著回吻。

    韋安不知道接著會怎么樣。

    他已經(jīng)解決了最重大的問題，他許諾給歸陵自由，他做到了。

    他做好了死亡的準(zhǔn)備，雖然他當(dāng)然想要活下去。

    韋安還有很多對于未來的想法，很多事情想做，他倆規(guī)劃過很久。他絕不想丟下歸陵，他想和他一起回去，好好安撫他，照顧他，讓他快樂。

    他想起歸陵說過的自己“總是會選擇升級”的話，不知是否代表著什么。

    其實在進(jìn)入這里之前，韋安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活著是因為有另一個孤立的系統(tǒng)的支撐——作為一個雙人作戰(zhàn)系統(tǒng)，紅線系統(tǒng)本身沒太多內(nèi)存可用，但韋安可以直接用歸陵的。

    這支持不了太長時間，九級系統(tǒng)的壞死不是一個小型系統(tǒng)可以阻止的。

    可到了現(xiàn)在，即使解除了契約，歸陵仍然丟失了一切記憶。

    法官說道：“密鑰正在重啟，質(zhì)詢結(jié)果文書將于后繼發(fā)放?！?/br>
    正在這時，歸陵說道：“我要立刻取回托管數(shù)據(jù)?！?/br>
    韋安一怔，這句話很突然，是歸陵說的第三句極為突然、但指向清晰的話，

    幾秒的靜默，法庭的“書記員”開口了。

    “您好，您進(jìn)行的記憶托管可以在質(zhì)證結(jié)束后正式取回，”它說，“請您理解，這是一項不得己而為之的技術(shù)，數(shù)據(jù)壓縮會造成您一定記憶方面的損失。

    “感謝您的付出，陸將軍。”

    韋安意識到它在說什么。

    他在歸陵和他打的游戲里看過類似的情節(jié)，還以為是杜?的，但真的存在。

    古文明的戰(zhàn)爭存在某種極為危機(jī)的情形，管理員迫不得已時可以清除記憶，避免被敵人得到，完全走入黑暗。

    幻境長城可以存放相關(guān)數(shù)據(jù)，在其安全后再還給他們。

    這系統(tǒng)真是什么極端情況都考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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