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

    “許玲，裝精神病逃避法律責(zé)任是沒用的！”

    “她手流血了，先讓她冷靜，別傷到自己?！?/br>
    ……

    他們只用了幾分鐘，便徹底控制住許玲，將她帶出門。

    許妄下意識地追上去。

    剛到門口，聽見一道輕輕細(xì)細(xì)的聲音：“她會被判刑，在牢里待上幾個月，至多一年?！?/br>
    “這就是你要的？”許妄停住，再次開口，用的陳述句，“這就是你的報復(fù)。”

    纖纖面不改色，“是啊。”

    許妄冷冷道：“你要我們生不如死。”

    “對你，也許。對她，沒準(zhǔn)是先死后生?！?/br>
    許妄皺眉。

    “你mama——醫(yī)生救不了她，上帝救不了她，以前的她現(xiàn)在的她，都救不了自己?！崩w纖說，“只有一個地方，也許還能給她重生的機會?！?/br>
    *

    秦太太走了。

    纖纖提議送她回去，她不要，她說司機在等她，然后游魂似的飄了出去。

    ……不妙。

    秦老爺子的初衷當(dāng)然是好的。

    他認(rèn)為殘酷的真相能拯救兒媳婦，就像她覺得，比起精神病人的病房，許玲需要待在監(jiān)獄里接受改造。

    可這到底是一劑猛藥，就怕刺激過了頭。

    因此，到家以后，纖纖猶豫。

    秦措在陪兒子玩拼圖。秦霧拼，他在旁邊計時。

    等秦霧拼完一整張圖案，纖纖叫他：“秦措?！?/br>
    她招手，要他過來。

    秦措起身，跟著她回到房間，見她長久的沉默，便說：“坦白從寬。”

    纖纖一怔。

    “你身上有煙味?！鼻卮氲暤?，“我等你主動開口?！?/br>
    纖纖遲疑。

    怎么才能在避開秦遠(yuǎn)華的前提下坦白？

    她不想許妄好過，可又不想秦遠(yuǎn)華的這個兒子難受。

    于是，她說：“我覺得，你應(yīng)該去陪你mama?！?/br>
    秦措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輕飄飄的。

    他耐心的說：“母親不抽煙?！?/br>
    纖纖無奈，只能含糊其辭：“我約許玲見面，給她看了點東西，傷害很大，侮辱性也極強。你爺爺讓我叫上你媽，所以她也在，也看見了……反正你就去看看她?！?/br>
    秦措不語。

    幾個點拼湊一起，真相一目了然。

    他說：“秦遠(yuǎn)華。”

    纖纖驚訝，不太確定的問：“你……知道？”他默認(rèn)了，她又問，“你怎么知道？”

    “自己查的?！鼻卮胍痪鋷н^。

    纖纖嘆氣：“你安慰她吧?！?/br>
    秦措說：“她見了我只會假裝無事發(fā)生，我去沒用。”

    纖纖問：“那怎么辦？”

    秦措：“送小霧去?！?/br>
    纖纖：“……”

    *

    送完秦霧回來，秦措一路沉默。

    到了家，他把鑰匙掛在墻上，脫下外衣，走進客廳。

    纖纖跟在他身后，時不時地瞥向他的臉——看似風(fēng)平浪靜，實際怎樣，只有天知地知他知。

    秦措坐在沙發(fā)上，抬了抬眼皮，“一直跟著我做什么？”

    纖纖挨著他坐下來，思忖一會兒，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右手伸出去緊握住他，溫聲說：“小霧安慰他奶奶，我安慰你啊。”

    秦措反握住她，拉過她的小手，漫不經(jīng)心地在她手背上寫下幾筆。

    微涼的指尖劃過肌膚，輕微的癢。

    秦措沉默了下，垂著眼睛問：“他也在？”

    纖纖點頭。

    秦措翻過她的手，又在她手心寫字。

    這次纖纖很快辨認(rèn)出來，縮回手，十分無語，“醋什么醋？又不是有天大的好事慶祝，叫上許妄來吃酒席。他可是說我要他生不如死……”

    她哼了聲，也把他的手拉來，在他手背上寫‘亂吃飛醋，病的不輕’。

    秦措低笑。

    纖纖寫完了，出了氣，又覺得他攤上那么一個爹，實在倒霉。

    秦措長臂一伸，將她撈進懷里。

    纖纖順勢依偎著他，輕輕道：“我安慰你。”

    秦措不作聲。

    所謂溫香軟玉在懷，香軟在后，溫暖在前。

    他出生在一個冷漠的，沒有溫度的家庭。童年至少年的記憶，多半也冰冷。

    直到他忍無可忍逃了出去，直到他遇見一個奇怪的少女，從此歲月變得溫柔，四季都美好，寒冬也有暖意。

    只要抓住她，只要擁有她。

    他什么也不怕。

    “我早就知道?！鼻卮胝f，“所以很久以前，我發(fā)誓，我長大了一定不會是他?！?/br>
    纖纖說：“你不是。”

    秦措抱緊她。

    起初很好，他是那么滿足。

    然而，漸漸的，他敏銳地察覺白纖纖開始走神。她覺得安慰到了他，心思又飄往別處。

    秦措不是滋味，“在想什么？”

    纖纖回神，“??？”

    果然。

    秦措語氣微涼：“秦遠(yuǎn)華的另一個兒子生不如死，你覺得他慘？”

    “……”

    纖纖坐起來，“我剛說你什么來著？”

    她搖頭，“今天，斯米克先生在xx高校有個演講，算是他的告別演講。上一代的老派銀行家，曾經(jīng)的金融巨鱷，還在活躍中的沒剩幾個了……”頓了頓，“我想聽，不好意思跟你說?！?/br>
    原來如此。

    秦措好笑，“白小姐，對我不用這么客氣。”

    纖纖不說話。

    秦措：“手機給我?！?/br>
    纖纖給他。

    秦措開電視，連上手機，切換斯米克先生的演講直播。

    纖纖高興極了，又撲進他懷里，雙臂纏繞他的腰，認(rèn)真的表示：“一邊聽演講，一邊安慰你?！?/br>
    秦措低眸。

    她的眼睛清亮，如寒夜星辰。

    真的，像星星啊。

    他笑笑，“好。”

    *

    秦霧來到祖母家，身負(fù)重任。

    父親說，讓他多陪陪祖母，不用說什么，陪在她身邊就好，不要讓祖母孤單。

    今晚是除夕夜。

    祖母從來不看任何娛樂節(jié)目，可她今天開了電視，播放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音量調(diào)到很高。

    祖母非常平靜，神色正常，和以前沒什么兩樣。

    她說：“小霧，困了嗎？我?guī)闳シ块g——”

    秦霧搖頭。

    秦太太淡淡一笑，“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