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拔不出的刀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這才半年時間不到,雷嫣兒看到這張讓自己厭惡且憎恨的面孔,驀然想起當(dāng)時被他一拳打中腦袋,差點(diǎn)喪命的畫面,除了怒氣橫生,恨不得上去把這可恨的人千刀萬剮,內(nèi)心深處,實(shí)則也隱藏了一絲恐懼。 之后回到上清派,無數(shù)個夜晚,從小被師兄師姐長輩呵護(hù)的雷嫣兒,開始頻做噩夢,每一次都夢到那個兇神惡煞猶如野獸一般的臉,她害怕,更覺得恥辱。 自己可是堂堂修法術(shù)士,居然差點(diǎn)被一個靈脈都?xì)У舻南N蟻所殺。 當(dāng)然,她如果愿意多想一想,連自己的師父馬鈺都死在丁勉手上,興許就不會覺得這么委屈了。 丁勉看到雷嫣兒,倒沒有如她這般怒火中燒,而是心中帶著一絲難堪。 雖然他知道自己本不該背負(fù)這份難堪,但每每想起少女的父親居然是被自己的父親所殺,最后還制成了傀儡,就愈發(fā)無法對少女心懷恨意。 丁勉嘆了口氣。 知道今天就算不死也必定要脫一層皮了。 “丁勉,我今天,就要為父親,還有死去的師父報仇!” 雷嫣兒掏出陰陽鏡,咬牙切齒地說道。 杜文軒見此皺了皺眉,說道:“嫣兒,陰陽鏡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 “你別管我!”雷嫣兒怒吼道,“我要親手殺了他!” “殺這種廢物,又何須你動手呢?!倍盼能庪y得嚴(yán)肅道,“把陰陽鏡收起來吧,這家博物館不簡單,如果陰陽鏡的事敗露出去,勢必會引起一些人覬覦的?!?/br> 雷嫣兒猶豫不決。 杜文軒氣笑道:“你覺得這件半成品陰陽鏡厲害,還是我杜文軒的拳頭厲害?” “自然是文軒你的拳頭厲害咯!”雷嫣兒笑了笑,把陰陽鏡放回身上,“不過,把他打成重傷之后,之后必須交給我來處理。” “沒問題,我可愛的小公主?!?/br> 杜文軒笑著說道,示意雷嫣兒后退,然后大步走到距離丁勉三四米范圍內(nèi),停下。 丁勉一只手握著刀柄,另一只手放進(jìn)口袋,拈住了一張符箓,臉色凝重。 “聽說你之所以能殺死馬長老,是因?yàn)樘崆霸谒亟?jīng)之地,設(shè)下了陣法,之后又用這把殺豬刀,外加一套不入流的拳法才得逞的?”杜文軒雙手抱胸,笑吟吟地說道:“這樣吧,作為你的前輩,修為又遠(yuǎn)超于你,待會打起來,我只用一只手怎樣?” 丁勉笑道:“不用,你盡管用兩只手就好,前提是……讓我把陣法布置完畢?!?/br> 杜文軒哈哈大笑:“小老弟,你真把我當(dāng)白癡嗎?雖然我杜文軒從來不屑于這些旁門左道,但我畢竟是一名純粹的煉體術(shù)士,身上靈氣稀薄,真中了陣法,我輸?shù)母怕孰m然依舊極低,但我可不想自己給自己增加麻煩?!?/br> “好吧,那你就用一只手。” 丁勉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沒有立刻拔出殺豬刀,而是身體微弓,擺出了一個拳法架子。 杜文軒搖了搖頭,說道:“你煉體資質(zhì)不差,但這套拳法卻太差了,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學(xué)來的,但放在我破天閣,這套拳法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br> “對了,再提醒你一句,你能殺六境的馬鈺,完全是走的出其不意的路子,但我不同,我和你同屬體修,你的那些小動作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我勸你少三心二用,尤其是在和我搏殺的時候想著偷偷扔一張符箓過來……我告訴你,沒有任何意義,因?yàn)檫@樣反而會讓你死的更快,你信嗎?”杜文軒淡淡地說道,就像是一個老師在教導(dǎo)學(xué)生。 “我信。”丁勉苦笑道,額頭冒出一絲冷汗。 他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究竟遇上了一個怎樣的對手。 以往和術(shù)士斗,哪怕對方境界遠(yuǎn)超自己,但只要給他近身的機(jī)會,那么擊敗對方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但,如果面對的是一名和自己一樣,純粹的煉體術(shù)士,那很多算計正如杜文軒所說,根本是在木匠面前耍斧頭——班門弄斧。 除此之外,一個六境的體修,全力戰(zhàn)斗的強(qiáng)度絲毫不遜色于剛進(jìn)階的七境大修,也正是如此,丁勉愈發(fā)感覺這趟博物館恐怕要成為自己的埋骨之地。 “你先來?”杜文軒說。 “好?!?/br> 丁勉腳掌轟然落地,竟踏出一道裂縫,身體略微前傾,然后咻的一聲,化為一道疾影,對著杜文軒暴射而去。 “嗯,速度倒是不慢?!?/br> 杜文軒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身形在原地左右一晃,在丁勉雙拳轟來的瞬間,抬起一只手,以螺旋之勢,格擋開來。 一陣模糊后, 丁勉后退了半步,繼續(xù)往前沖刺。 他這一次沒有選擇雙拳往一個方位進(jìn)攻,而是左右互攻,時而高,時而矮,毫無規(guī)則和章法,并偶爾伴隨著一個掃堂踢。 他就不信了,只用一只手的杜文軒,要怎么擋自己兩個拳頭? 但,丁勉還是低估了杜文軒。 只見杜文軒身形飄忽,猶如鬼魅一般,也不見他怎么躲閃,只是肩頭聳動,一個抬膝,一個矮身,一個側(cè)挪步,便輕易避開或格擋住了丁勉所有攻勢,也不急著進(jìn)攻,宛似小兒戲耍,不急不徐,顯是全不將自己放在眼里。 丁勉鼻腔里憋著一口氣,不敢換,眼中怒氣漸盛,更多的卻是不甘。 丁勉的車輪拳,初時氣勢洶洶,凌厲無比,猶如一頭初生牛犢躍入雄虎,但數(shù)招之后,漸感揮出去方位微偏,拳頭大出去也有點(diǎn)兒歪斜,三十招后,丁勉滿頭大汗,手上勁力出得愈大,愈是顛顛倒倒,難以自已,到后來宛如入了一個極強(qiáng)的旋風(fēng)渦中,只卷得他昏頭暈?zāi)X,不明所向。 就在此時,杜文軒覆掌成拳,彈開丁勉的同時,一拳轟在了他的胸膛上。 丁勉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氣,身體直挺挺地倒下,連滾了十幾米遠(yuǎn)才停歇。 剛站起身,杜文軒身形再次如影而至,丁勉心中大駭,正想拔出殺豬刀,奈何手腕被杜文軒一腳踢中,頓感酸麻,同時杜文軒一記勾拳,打在了他的上顎,直接把他從地面打向了高空。 半浮空的丁勉,依舊執(zhí)著地想要拔刀,但這一切似乎早被杜文軒看在眼里,冷笑聲中,一股大力從空中勢如破竹落下。 轟! 丁勉墜落地面,這一次不是吐出一口氣,而是一口血。 倒地后的丁勉咬著牙,忍著劇痛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了旁邊數(shù)米位置,一只手掏出符箓,對著杜文軒扔出,另一只手放在殺豬刀柄,就要拔出。 嗖—— 杜文軒身影一掠而起,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已靠來,他一拳打在半空中的符箓上,只聽“嘩啦”一聲,這張“爆水符”直接炸開,同時另一只手順勢撿起一顆石子,凌空一彈。 啪! 那石子落在丁勉手上,虎口一麻,不等他所有反應(yīng),杜文軒人就如強(qiáng)弩般的射來,右手微一探出,帶著猛烈地勁風(fēng),拍在了丁勉的胸口。 丁勉只來得及吼出那句“你他媽犯規(guī)了……”,然后只聽咔嚓一聲,后方整塊墻體,轟然倒塌,丁勉腦袋向后,狼狽一墜再墜,感覺身子骨幾乎都散架了一般,說不出的疼痛。 好在,杜文軒終于沒有再急著進(jìn)攻,而是居高臨下,戲謔地看著丁勉,譏笑道:“知道你為什么會輸?shù)倪@么慘嗎?因?yàn)槟闾蕾囘@把殺豬刀了。” 丁勉憤怒地望著杜文軒,因?yàn)樘弁?,喉嚨半天發(fā)不出聲來…… “這把殺豬刀,確實(shí)很不簡單?!倍盼能幮χf道,“可惜,你拿來對付那些三教九流的術(shù)士還行,在我這么一位純粹的體修面前,你認(rèn)為你有拔刀的機(jī)會嗎?” “沒辦法啊,這就是體修?!?/br> “體修之所以同境界強(qiáng)于法修,最大的特點(diǎn)便是能在一定距離內(nèi),讓那些在法修眼中引以為傲的法寶,根本沒有施展的機(jī)會?!?/br> “這就如同一個神槍手遇到殺手,神槍手的槍法再準(zhǔn),如果連槍都開不了,又怎么能殺得死殺手?而殺手一旦近身,神槍手也不過只是一具特殊的尸體罷了。” 丁勉躺在地上,憤恨的神色逐漸消失,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哎喲,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是個煉體胚子,借著我這番話,還開始琢磨領(lǐng)悟起來了?”杜文軒笑罵道,“不錯不錯,這趟你要是能活下來,就憑這一場廝殺,運(yùn)氣好說不定能直接突破兩境,最差也有一境……不過嘛,我看是沒這個機(jī)會了?!?/br> 說著,他看向了一旁早就等的不耐煩的雷嫣兒,笑吟吟道:“嫣兒,人已經(jīng)半死不活了,你想怎么玩都行?!?/br> 雷嫣兒陰沉著臉,眼神帶著怨毒地走向了丁勉,隨即從身上掏出一枚黑色的墜子, 丁勉望著她,心中嘆息,這算不算報應(yīng)? 自己老爹殺了人家老爹,然后人家老爹的后代就來殺自己? 呵,還真是一報還一報。 “這是涂了黑蛇毒的閻王墜,只要扎你一下,你就會痛不欲生,扎你兩下,你就會感受到什么叫魂不附體,扎你三下……說實(shí)話,我也不知道第三下會痛苦到何種地步,所以我現(xiàn)在特別期待!”雷嫣兒大笑道。 丁勉苦澀道:“還真是最毒婦人心啊,大姐,要不你行行好,直接一下把我扎死得了?” “你覺得呢?” 雷嫣兒冷笑出聲,猛地抬起手,對著丁勉的身上狠狠地扎了過去…… 就在丁勉絕望之時,虛空之中突然產(chǎn)生一陣詭異的波動…… 緊接著,只見一道凌厲無比的白色光芒,從一處激射而來,正好擊在了雷嫣兒的墜子上。 “啊!”雷嫣兒痛哼一聲,墜子脫手飛出,人往后倒去。 杜文軒反應(yīng)極快,沖過去一把扶住了雷嫣兒,只是他臉上那張運(yùn)籌帷幄的笑容徹底消失,變得蒼白起來,喃喃道: “這是……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