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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shí),一個(gè)少年忽然不滿道:“哪里來的‘師娘’?你們忘了,仙尊修的是無情道,絕情絕欲,說不定是她勾.引的仙尊?!?/br> 一句話,激起眾人的心聲。 在他們眼中,仙尊是如同神祗一樣的存在,怎么能被人蠱惑了去? “就是!” “不如……我們?nèi)粫?,看看她配不配得上仙尊?!?/br> 那名見過江眉卿的弟子有些猶豫,畢竟他見過那人,單從容貌上講,那與仙尊簡直是絕配。 但他人微言輕,似乎沒人在乎他的看法。 “仙尊出關(guān),宗主應(yīng)該會找他,我們可以趁他不在的時(shí)候去?!?/br> “對!” …… 翌日,少年們相約悄悄出門。 到了無妄的院子里,卻撲了個(gè)空,一問才知道他昨晚宿在寄萍居。 “咦,不是說仙尊很重視他么?怎么不跟他同?。俊?/br> “所以說,我覺得不大可能。” 寄萍居的院子距離無妄的居所不遠(yuǎn),也不大,兩邊廂房夾著中間一個(gè)天井,長年無修,屋檐落色,野草瘋長,一眼看過去略顯破敗。 少年們剛踏進(jìn)院子,便聽得一段音色纖弱的旋律,輕緩舒慢,弱而不絕。 眾人對視一眼,面露怪異。 再往前走了幾步,繞過半人高的雜草,蛛網(wǎng)密結(jié)的房梁之下,一人屈膝坐在天井的石階上,手里握著一個(gè)橢圓形通體墨黑的塤,慢慢地吹著,修長的手指按著塤體的黑孔,越顯得指骨如竹,手背細(xì)白。 但見他如旁若無人的,少年們面面相覷。 他們沒有想到,傳說中的師娘竟是男的,還是這么好看的人物。 他一副纖秀文弱、靈透光霽的公子模樣,坐在這荒敗的屋舍之間,無端端地有種白玉落入泥垢之感。 “你是誰?” 為首的少年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他沒忘記他們此行的目的。 微弱的塤聲戛然而止。 那人抬起眼皮,看向他們。 忽地莞爾一笑。 “怎么了?” 他本就生得極好,眉目如同雕琢的一般,一筆一畫渾若天成,此時(shí)舒眉一笑,眼角下的小痣欲動(dòng)未動(dòng),平添了幾分溫柔繾綣。 在場的少年何曾見過這等殊色,頓時(shí)心跳慢了幾拍。 “你是不是……” 少年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勾.引我們仙尊,一出口就變成了,“你是……我們師娘?” 第19章 暮云宗(五) 江眉卿手上的動(dòng)作一頓。 師娘?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驀地明白過來。 他慢慢地彎了嘴角,他沒想到這群呆子的腦補(bǔ)能力這么強(qiáng)。 “你們猜。” 他不置可否,任由他們揣測。 少年們原本是帶著幾分稀奇心思來瞧瞧的,或許還有幾分興師問罪的念頭,現(xiàn)在卻都一陣煙似的,散了。 江眉卿拍拍衣擺,慢慢站起來身來。 他身形修長,根骨單薄纖細(xì),素色的春衫罩在身上,如輕云蔽月,說不出的風(fēng)流儀態(tài)。 少年們瞧著他腳步往門口而去。 “你去哪?” 江眉卿似乎想起來什么的,回過頭來,“哦對了,麻煩告訴你們仙尊,我告辭了。” 昨晚無妄被暮云宗的宗主叫走了,應(yīng)該是有要事商量,還沒那么快回來。 江眉卿想了想,他似乎也沒什么理由留下了。 傷也好了,赤練也解開了,是時(shí)候走了。 少年們愣愣的,仙尊難得帶人回來,這就走了? 不是他們師娘嗎? 斜陽草樹,一條寒石小徑隱匿在雜草之中。 這是暮云宗下山的一條小路,江眉卿并沒有從登天門走,而是選擇了這條路。 他從前也跟著師尊來過暮云宗,只是奇怪的是,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無妄。 暮云宗的山巔幾乎高聳入云,從上往下看去,寒石小徑崎嶇陡峭,沿路怪石嶙峋,稍有不慎,可能就直接滾下去了。 江眉卿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攀著兩邊的草木,慢慢的往下走,按他這個(gè)速度,大概明天清晨可以到達(dá)山下。 他記得山下有一間迎來送往的草廬客棧,暫時(shí)可以休息一下。 可惜他想的太美好了,出門忘記看皇歷了。 走了半天,沿途瞧見一棵歪歪扭扭的歪脖子樹,他兩步走過去,靠在樹干上,委頓似的坐了下來,捶著腿。 他剛坐下來不久,便瞧見望不到盡頭的底下,兩個(gè)模糊的人影正沿著陡峭的臺階爬上來。 江眉卿納了悶了,這條小路鮮少有人發(fā)現(xiàn),且大多進(jìn)出暮云宗的外人都會從登天門進(jìn),為何選擇這里? 他剛想起身,繼續(xù)往下走。 誰知,猛的瞧見底下那人十分眼熟,滿頭墨發(fā)用錦扣系于腦后,身上袍帶翻飛。 見了鬼了! 那不是景明嗎?——他前世的二師兄。 江眉卿下意識想往后退的時(shí)候,驟然想起來他如今已經(jīng)不是江眉卿了,怎么還會有人認(rèn)得出他呢? 他躲什么? 心里這樣想的,但是他腳步卻忍不住往后退。 可惜那顆歪脖子樹太小了,根本藏不住他的人。 眼瞧著下面的人越來越近,江眉卿幽幽嘆了口氣,心下一橫,頹然走了出來,佯裝作尋常過路人,坐在臺階邊的石頭上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