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陸續(xù)離開，春嬤嬤還不想走。但看到兩個小主子對姑奶奶的膩味勁，自知爭不過小主子，還是走了，想著那話明天再說。

    兩只虎跟娘親膩味到戌時初還不想走，韓莞笑道，“你們不怕明天挨打，就繼續(xù)玩?！?/br>
    兩只虎伸出小胖手看看，先生的勁比娘親大多了，打的是真痛。

    他們只得起身去書房寫課業(yè)。

    韓莞今天沒有陪他們，而是去了空間。不管是原主還是她，頭頂?shù)臑踉粕⒘恕?/br>
    次日早飯后，兩只虎背著“書簍”去了麒麟院。

    走至花園處，看到李二山匆匆往正院走來。

    二虎問道，“李二叔，誰來了。”

    李二山給他們躬了躬身，笑道，“稟兩位哥兒，是謝大人來了，他在廳堂，請韓娘子過去?！?/br>
    “爹爹來了！”

    兩只虎對視一眼，也顧不得上學(xué)了，往外堂跑去。他們怕被張先生抓住，沒敢走麒麟院前面，而是從后院繞過。

    卻看見張老先生正站在通往前院的月亮門口看著他們。

    張先生沒說話，背著手向講堂走去，兩只虎只得垂頭喪氣跟在后面。

    謝明承是城門一開就跑出來的。

    看見韓莞走進(jìn)屋，站起身沖她笑著，笑容比窗外的朝陽還燦爛。

    “莞莞，我為你正名了?，F(xiàn)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你可以堂堂正正走出去了?！?/br>
    韓莞沒有如謝明承想像的那樣激動，平靜地說道，“謝世子，不要叫我閨名，于禮不合?！?/br>
    謝明承尷尬地抿了抿薄唇，有種使不出力的感覺，只得坐下。

    韓莞坐下后問道，“我想知道，于婆子跟白蘇、你大哥有沒有關(guān)系，白蘇是怎么死的，兩只虎的隱患是不是都消除了?！?/br>
    謝明承說道，“于婆子確實(shí)什么都沒告訴我大哥，這是白蘇的意思，目的也是保護(hù)我大哥。白蘇死之前，一直跟于婆子私下有聯(lián)系。白蘇是在二十年前死的，那年她二十二歲……”

    白蘇十八歲離開離開謝府，說是去投奔舅家，在路過長州府時偶遇倚紅樓的清倌瓊音姑娘。

    據(jù)說瓊音是罪臣之后，只能在歡場。她長得美，極通音律，賣藝不賣身，受到許多文人墨客和官員巨賈的愛慕，甚至有江南、京城等地的人專程去捧場。

    年青時她憑著歌喉和琴技為倚紅樓賺錢，歲數(shù)大了就為倚紅樓培養(yǎng)姑娘。那年瓊音已經(jīng)三十歲，除了偶爾接待幾個老相好，就是調(diào)教姑娘們，不再公開露面。

    不知白蘇是自甘墜落還是如何，自賣自身去了倚紅樓，拜瓊音為師，重新取名余音。一年后，余音姑娘名聲大震，成為遠(yuǎn)近聞名的色藝具佳的名妓。

    之后的三年，余音掙了很多錢，都想辦法送到了于婆子手里。又通過色相、琴藝和錢財(cái)拉攏了幾個人為她所用，還包括一個小官。于婆子在京城的干兒子魯數(shù)就是衷情于她的老相好，魯數(shù)又用于婆子手里的錢為于婆子辦事。

    于婆子等人伺機(jī)陷害過幾次和昌和謝明承，有幾次臨時遇到狀況收了手，還有兩次被他們好命地避開了。除了那次下藥沒避開，還有一次和昌外出后出了“疹子”，幸虧發(fā)現(xiàn)及時，那不是“疹子”而是中了花毒，沒懷疑于婆子等人，還以為碰到那種花是意外……

    第三百四十二章 童女

    除了整過和昌和謝明承兩個，于婆子還讓人想辦法帶壞了謝三老爺謝理，謝理喜歡音律就是被人有意帶歪的。在謝家同兩只虎改善關(guān)系后，那些人還想整兩只虎，只是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jī)會……

    余音進(jìn)入倚紅樓四年后的一天，突然同她師父瓊音起了沖突，據(jù)說是余音偷了瓊音的錢財(cái)。吵架的次日，余音自殺，瓊音失蹤。于婆子和她干兒子手里的巨款，也說明余音真的偷過瓊音的錢，因?yàn)橛嘁粼倌軖赍X，也不會在幾年間積累那么多……

    聽說他們向兩只虎下過手，著實(shí)嚇了韓莞一跳。

    見韓莞臉色沉的厲害，謝明承又道，“是我們管家不力，害了你，又差點(diǎn)害到孩子。我祖父、我爹，還有我，我們深感汗顏。莞……哦，韓娘子，對不起?！?/br>
    他起身給韓莞作了個揖，又道，“我爹也讓我替他對你和孩子們說一聲抱歉，這個禍?zhǔn)掠伤??！?/br>
    韓莞說道，“管家不力，對不起，抱歉，這些話沒有實(shí)性作用。我只想知道，孩子們以后還會不會有危險。還有，謝三夫人真的與此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她也善音律和琴藝，我總覺得太巧了。聽謝六爺說，謝三夫人不止善琴，還善笛子、洞簫、箏。一個官家姑娘，怎么可能同時會這么多樂器。”

    那些人都死了，可謝三夫人還在。若她牽扯進(jìn)那件事，就是隱形炸彈。

    謝明承又講了抓了多少人，審出了什么，如何處理的。涉事的府里有七人，加上親戚共計(jì)四十二人，做壞事的秘密處死，其他人賣去遠(yuǎn)地方。府外十六人，也秘密處死。他們的親戚一百多人，會想辦法讓他們?nèi)肱u去千里之外。

    “放心，我們把于婆子和魯數(shù)那兩股勢力已經(jīng)連根扎起，他們再也害不到你們。我大哥會去外地為官，還會把他們一家分出去。不管我承不承爵，都與他無關(guān)。至于我三嬸，我們也注意到了她……”

    對謝明繼如此安排，不光是和昌的堅(jiān)持，還有謝國公和謝明承的特別用意。因?yàn)橹绊n莞提起過謝三夫人，又因?yàn)橛嘁艉椭x三夫人都善音律和琴藝，謝國公和謝明承、謝二老爺審訊的時候?qū)ｉT注意了這個細(xì)節(jié)。有人說看到幾次于婆子和謝三夫人單獨(dú)接觸過，但于婆子極力否認(rèn)。于婆子歲數(shù)大了，熬不過大刑，許多事都交待了，唯獨(dú)不承認(rèn)跟謝三夫人有關(guān)系，似有保護(hù)謝三夫人之嫌。

    他們也想不通謝三夫人跟于婆子和謝明繼能有什么關(guān)系。不管是為錢為名亦或舊交，謝三夫人都沒有理由不顧自己身份和兒女未來去為謝明繼涉險。

    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會秘密注意她的動向。于婆子等人都死了，若謝三夫人真的跟謝明繼有聯(lián)系，能找的也只有謝明繼本人。

    這件事屬于機(jī)密，只有謝國公、謝二老爺、謝明承知道，又加了一個韓莞。

    現(xiàn)在謝府非常亂。謝老太君昨天代表謝府向韓莞和韓家，也就是韓大老夫人誠懇道歉，并賠償韓家一萬兩銀子。對于韓元和盧氏，不管她們?nèi)绾昔[騰，謝府只把她們當(dāng)成庶支，未有任何表示。

    謝國公更是焦頭爛額，應(yīng)接不暇。已經(jīng)有政敵上折子指責(zé)他管家不力，抬庶壓嫡，推禍韓家和韓氏，甚至說他故意陷害韓泊述，目的是為了打擊太子……

    謝明承又掏出一萬兩銀子的銀票，“這是我家長輩讓我拿給你的。雖然補(bǔ)償不了你和孩子那幾年受過的苦，也只得如此了……”

    韓莞現(xiàn)在不缺錢，但是這筆錢既然被稱為賠償款，她覺得應(yīng)該替原主和兩只虎收下。

    她接過銀票說道，“你們收拾了害我們的人，賠償我也收下了，以后兩不相欠?！?/br>
    謝明承看看一心想跟他劃清界線的韓莞，張張嘴沒說出話來。有些事以后再慢慢說吧……

    韓莞又問道，“余音自殺，這個消息可靠？會不會假死，在幕后指揮于婆子等人？”

    謝明承道，“聽我二叔說，余音自殺情節(jié)惡劣，又因?yàn)樗矸萏厥?，哄動一時。不止府城官員，連按察司的官員都去了，不會有錯。只不過，當(dāng)時不知道余音的另一種身份。余音的死狀也非常奇異，匕首插在胸口正中，兩個小女孩的頭倒在她胸口上，三個人的血長流。老鴇說，那兩個孩子是雙生女，剛剛五歲，應(yīng)余音的要求買來給她當(dāng)徒弟。仵作檢查得出，余音先用鈍器擊打小孩頭部致死，然后自殺……”

    韓莞吸了一口涼氣。那個白蘇太狠了，自己死，還要拉上兩外無辜的孩子。問道，“她如此窮兇極惡，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謝明承道，“當(dāng)時有幾個傳言。最多的就是余音此生無后，帶上童女，想來生能夠生孩子。只不過妓院不買男孩，否則帶走的就是男孩了?！?/br>
    或許自己有雙生子，又跟雙生女的小姐妹感情好，韓莞聽說有這種傳言，心里非常不舒服，七上八下的。

    謝明承也看出了韓莞的不適，安慰道，“這只是傳言，不可信?！?/br>
    韓莞又問，“瓊音呢，沒有一點(diǎn)她的消息？”

    謝明承搖頭，“沒有。似乎瓊音走的非常急，連她最寶貝的玉笛都沒帶上。也或許她已經(jīng)被害了，只是我們不知道?！?/br>
    韓莞想到那支玉笛上的“瓊”字，問道，“那支玉笛是瓊音的？”

    謝明承點(diǎn)頭道，“嗯。據(jù)說那支玉笛是三十幾年前瓊音花高價購得一塊美玉，請了江南最負(fù)盛名的工匠金指師父耗時兩年做成的。瓊音愛若珍寶，等閑不會拿出來。只有在她最高興或是有貴客來坊時，才會拿出來吹奏。瓊音失蹤時沒有把它帶走，后來被一個商戶買下。我打聽到哪個商戶，花了兩千兩銀子買下，想著你或許會喜歡。”

    是瓊音的，還有這場波折。韓莞充分相信玉笛的價格不止這些，那個商人以此價格賣給謝明承，有巴望之意。

    第三百四十三章 誤會解開

    韓莞的確喜歡那支玉笛，或者說感興趣，本能的不想還謝明承。又不愿意白收他的東西，很是糾結(jié)，皺眉想著該如何跟他做交易。

    謝明承看出了她的意思，暗中好笑。卻非常嚴(yán)肅地說道，“若沒有你的提醒，便不會把于婆子和魯數(shù)那伙賊人端掉。我們不敢想像，他們多活一日，我娘、我、兩只虎，甚至我爹，不知道還會出什么狀況。那支玉笛算是我的謝禮，謝謝你想通其中關(guān)節(jié)，又告訴了我?！?/br>
    韓莞一想也對啊，沒有自己的提醒，于婆子還不知道會怎樣興風(fēng)作浪，謝家不知道還會有誰倒霉，便也收得心安理得。

    謝明承又道，“我爹現(xiàn)在焦頭爛額，我要抽時間幫他處理一些朝務(wù)，這段時間可能顧不上這里……”

    韓莞忙道，“你忙，我們不需要你顧及。哦，這是謝祥的奴契，他舍不下你這個舊主子，我把他連人帶契還給你……”

    她說了對謝祥的不滿。

    謝明承沒有接奴契，說道，“我不知道他事先沒有告訴你，這是他的失職，也是我忽略了……呃，謝祥真的不錯，武藝好，機(jī)靈，忠心。只有讓他跟在兩只虎身邊，我才放心?！?/br>
    從內(nèi)心來講，韓莞也舍不得謝祥，他絕對是兩只虎的好護(hù)衛(wèi)兼武功師父。但是，她不能留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

    她說道，“我不要他的奴契，你實(shí)在不放心兩只虎，可以讓他當(dāng)臨時護(hù)衛(wèi)或是兩只虎的武功師父?！?/br>
    謝明承又看了韓莞兩眼，一語雙關(guān)地說道，“既然要把他放在孩子的身邊，是不是你拿著奴契更放心？你總是那么注重形式，想把我和你完完全全分割開來。你想想，我們是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又都希望孩子能快樂平安地長大，有些事就不可能徹底分開?！?/br>
    韓莞默然。

    謝明承又道，“失去謝祥是孩子們的損失。你就再給他一次機(jī)會吧，若他敢再犯，就是我都不會輕饒他?！?/br>
    韓莞便把奴契又收了起來。謝明承說的對，她的確太注重形式了。既然失去謝祥是兩只虎的損失，就再給他一次機(jī)會。

    謝明承起身道，“我去講堂外看看孩子們，就回軍營?！?/br>
    心里卻希望韓莞能留他吃晌飯。見韓莞也起身，謝明承只得硬著頭皮往外走。

    他們剛走至廊下，謝祥就走過來跪下，磕頭道，“請韓娘子再給奴才一個機(jī)會。”

    謝明承沉臉說道，“韓娘子心慈，你就敢忘了奴才的本分？若韓娘子再把你的奴契還給我，我先打斷你的腿，再賣去鹽場?！?/br>
    聽說自己沒被韓娘子還給謝大人，謝祥欣喜不已，又給韓莞磕了一個頭。

    韓莞說道，“你舊主子講了情，我才留下你。我現(xiàn)在再問你一遍，是不是想全心全意留在我家。若是覺得我家廟小，你就回吧，還來得及。”

    謝祥忙說道，“韓娘子折煞奴才了。韓娘子心善，兩位少爺睿智，奴才愿意留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br>
    謝明承和韓莞一前一后來到麒麟院的一進(jìn)院子。

    張先生頗有韻律的聲音飄出小窗。

    小窗外栽著兩顆桃樹，桃花已經(jīng)落盡，枝上冒出一個個指腹那么大的小青桃子。

    謝明承聽兩只虎講過，這兩顆桃樹是他們要求移栽的。在他們看來，參天大樹是先生，他們是桃李。

    他輕輕來到小窗前，看到兩只虎的背影。學(xué)生面向正前方坐著，而不是側(cè)坐，這是韓莞提出的。

    張先生看到謝明承和韓莞站在窗外，裝作沒看見。

    謝明承站了一會兒，才抬腳走了。

    來到麒麟院門，謝明承回過身對韓莞說道，“誤會解開了，日子還長?！?/br>
    韓莞沒接他的話，望向一邊。

    自從聽了他們的談話，韓莞對謝明承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多的怨念，不想每一句話都懟回去。

    那個身影走出月亮門，韓莞才回了內(nèi)院。

    她很納悶，都巳時初了，居然沒聽到那兩個唧唧喳喳的聲音。

    蜜蠟稟報道，“姑奶奶，剛才雙宜山莊的人來說，青山元君想兩位姐兒了，派人接她們?nèi)ハ晒玫钔?，還會在那里住一宿?！?/br>
    韓莞也為小姑娘感到高興。青山元君雖然已經(jīng)出家?guī)资?，但在皇上和太后的心中地位超然。小姑娘得她格外看重，好處多多?/br>
    晌飯后，韓宗錄來了。

    昨天下晌他被人叫回家中，才知道謝家已經(jīng)為韓莞正名，還賠償韓家和韓莞各一萬兩銀子。

    韓老太太和他都認(rèn)為，整個韓家遭受滅頂之災(zāi)源于那件事。大房最嚴(yán)重，留下六千兩，其中分給彭氏和呂氏一千兩。拿出四千兩銀子，分了二房兩千兩，四房和五房各一千兩。這幾家都非常滿意，畢竟是意外之財(cá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