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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后門鉆進去,潛進陽臺躲了起來。 他實在無法面對他爸。 他mama就在客廳里等著,玻璃門內(nèi)他就看到周雯到玄關(guān)接下了他爸的大衣,賀家琪摟著妻子輕吻了一下。 他們總是這樣,早安吻、臨別吻,周雯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在他爸懷里撒嬌。賀家琪很會哄人,只要他想,他們家就會是模仿家庭、親密愛侶。 他一度以為家里的權(quán)力是他母親拿捏的,但其實主動權(quán)一直都在他父親手上。 他現(xiàn)在才明白了。 他們拉著手說著話到了餐桌上,周雯談笑自如,賀家琪溫柔體貼。周雯向他抱怨臥室的臺燈不好,周末一起去家具城逛逛,再買個盤子。賀家琪笑說她有盤子收集癖。 周雯抬起頭:“怎么?買個盤子你也不讓?” 賀家琪笑道:“買買買,都隨你心意。” 周雯今天穿了一件酒紅色睡衣,燈光照在她保養(yǎng)良好的臉龐上。她還是像大學(xué)時候那樣年輕,活力動人,那時候他愛她,就愛她那光芒耀眼的勁。 孩子不在,事業(yè)穩(wěn)定,一切沒有什么可愁的。周雯端著盤子進廚房的時候,被賀家琪從身后擁住了。 “老婆?!?/br> “嗯?” 周雯感覺一條冰涼涼的蛇趴在自己身上。 “文舟不在……” 他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撩起她的睡袍,他們在廚房的一角擁抱。女性健康性.感的大腿纏繞在他身上,他抱住她的身體,他們憋在櫥柜后面瘋狂地動作。賀家琪的力氣很大,周雯抱著他的頭,劇烈地喘息呻吟。櫥柜上不斷有東西掉落下來,整座樓陷入粉紅色的地獄。賀文舟躲在沙發(fā)后面,聽著靜默房間里的動靜,只覺得這世界瘋了。 他們在廚房做了一次,賀家琪還在親吻撫摸著她,周雯抱著他在耳邊道:“她有我這么好嗎?” 賀家琪一愣:“誰?” “你的慧珍呀。” 賀家琪在黑暗中看著周雯,周雯身上冰冷潮濕,黏膩膩的,還陷在情.欲里,想吻他。 他慢慢推開她:“你胡說什么?!?/br> 周雯冷笑了一聲,她從他身上下來,裹緊了睡袍,在沙發(fā)上點了一支煙。 她不急不忙,抽完那支煙,看他在那支煙的時間里惴惴不安,彷徨不定,繼而盯著她看,死死盯著她。 她把他嚇夠了,才把一張張牌甩出來。 “家里的房子、車歸我,外面的投資你名下的我就不要了,我名下的你也別想。公司老何還算聽我的話,你私自挪動的錢被我追回來了。二叔如果要和我分家,你讓他明刀明槍地來找我,我們法庭上見。對了,你的慧珍用的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chǎn),證據(jù)我這里都有,我一分錢都不會給她,讓她乖乖還回來。至于你呢,拿著箱子,凈身出戶,從哪來的就滾回哪去吧。” 賀家琪嘴唇干澀,哀求地叫了一聲:“小雯……” 周雯站起來,實在是厭惡透了他。 他撲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小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br> “裝得很累吧,賀家琪?” 周雯在黑暗里一點都不覺得愉快:“裝了這么些年,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也不過如此吧?嗯?” “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嗎?” “你把那對母女掐死,我可能原諒你?!?/br> 賀家琪慢慢站了起來,黑暗里他顯得無比高大。他抓著她的頭發(fā),扭著她的肩膀就把她按死在墻上。 賀文舟驚呼一聲死死地咬住牙關(guān)。 賀家琪扭曲的臉貼在她的臉龐上:“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爬在你身上都很惡心。” 周雯厲聲:“你惡心你別爬啊呀?大學(xué)的時候你別追在我屁股后面不放,沒錢別像狗一樣的舔我呀?” “你就是這樣,傲慢自負,永遠都不想一下別人。” “我有傲慢的資本!我想你們這群狗娘養(yǎng)的干嗎?” 他們在墻邊開始對罵起來,互相戳對方的短處,從夫妻一瞬變成仇人,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怨恨,細碎的不滿,原來經(jīng)年已久,都被他們壓抑在了心底。如今翻將出來,他們?nèi)似ざ疾灰耍F(xiàn)出長瘡流膿的原形對著撕咬。 賀家琪甚至打了她,一個耳光將她扇倒在地。周雯也不遑多讓,撲上去又撕又咬,險些把他耳朵咬下一塊,脖子和臉上劃了好幾道血印! 他們在地板上撕打、對罵,他爸罵他媽臭婊子,多給他上.一次都嫌惡心。她不僅在他面前耀武揚威,還拿老頭子來壓他。他沒有一天不活在他們的陰影里,他早就想殺了他們。他媽昂著頭罵,有本事過來殺,不殺不是你狗娘養(yǎng)的!結(jié)婚的時候他家才出了五千塊錢,家里房子、車都是倒貼,要不是她可憐他,他早到大街上要飯去了! 他們在那打著、罵著,賀文舟從那個地獄般的家里發(fā)瘋地跑出來,街上冷冷清清,茫然四顧,他一頭扎進夜里就往外面跑去。 他也不知道去哪,臉上淚水涔涔,耳邊回響著他媽厲聲的呵斥,說生孩子的時候他爸爸家都沒錢,東拼西湊他奶奶才借了兩千來,那時候他爸爸只是一個小科員,他們感情好,她就只拿這兩千添彩發(fā)紅包了,用娘家的錢生的孩子請的月嫂,反而被婆婆訓(xùn)斥了一頓。她在月子里哭,說嫁給他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賀文舟一路哭一路跑,就那么徒步跑了大半個城,跑到宋靖樓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來了這里,天地之大,他竟然也沒有去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