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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卑劣(NPH)在線閱讀 - 槍

    水龍頭涌出的水柱,尚存幾綹冷意,月季接連抽出兩張紙巾,拭干凍紅的指尖。

    那枚山茶花胸針壓在心口,在暖燈下愈發(fā)暗沉,她拿食指挑了挑,又將紙團(tuán)丟進(jìn)垃圾桶。

    廊中冷風(fēng)忽的灌入裙袖,月季哆嗦著撫了把胳膊,鼻腔一酸,犯起煙癮,所幸手包里還余下半盒。實(shí)在難受,便快步踱到走廊盡頭點(diǎn)燃。

    尼古丁的苦澀迅速聚攏神志,她吞咽一口,透過玻璃隱約瞧見身后有道頎長影子,那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認(rèn)得。

    “你現(xiàn)在確實(shí)有點(diǎn)讓我刮目相看了?!背辆蠎蛑o地鼓掌。

    月季瞇著眼:“沉總監(jiān)過譽(yù)?!?/br>
    語氣冷冰冰的,她生氣了。

    “好了,我真心的?!彼α四υ录緜?cè)肩的一粒珍珠,喃喃說起題外話,“珍珠配你。”

    “…你來干嘛?嘉嘉姐好像在前廳吧?!?/br>
    沉均晗痞笑,同樣往嘴里塞了支煙:“來借火。”

    說罷,他俯下身,那雙琉璃目一瞬不瞬落入她眼底,隔著鏡片稍稍彎出弧度,蕩起波光,似是在探究什么。

    等月季回神推他,煙頭已經(jīng)淬好星火。

    “謝了。”沉均晗得逞一笑。

    她無奈,吐出圈煙絮:“上次你說要我見誰?”

    “一個(gè)老朋友罷了,眼下不急,這場義賣才是重頭戲。”

    月季猶豫,覺得他話里有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待會小心點(diǎn),這種場合容易出事?!背辆线葻煟豢隙嗾f。

    沒由來的不安逐漸縈繞上她心頭。

    春雨凜冽,壓抑脾性,悄無聲息地從層云中墜落,氤濕稀薄空氣,纏綿間仿若暗攜刀槍,只要招惹便見血封喉。

    保釋的章是上午才蓋的,文子軒行頭低調(diào),矮身鉆進(jìn)車內(nèi),不忘沖電話那頭叮囑:“總之做得干凈點(diǎn),好處自然少不了?!?/br>
    他撳斷通話,抬腕看表,還有四小時(shí)就可以登機(jī),等到了加拿大,看看還有誰能問罪他。

    文子軒狠錯(cuò)了錯(cuò)后槽牙,這十幾天受的氣幾乎一掃而盡。

    會展中心外,男人壓低帽檐,雨水順著耳蝸滑進(jìn)衣領(lǐng),他焦躁地抹了把脖頸,指關(guān)節(jié)凍得發(fā)紅。

    館口的保鏢絲毫沒有松懈,站樁似的杵在那,動也不動。

    倏地一輛黑車急匆匆駛近,倒入旁邊的車位,呼啦啦下來好幾個(gè)黑衣人,為首的夾著公文包,傘也顧不得撐,作勢要往會館里去。

    男人反應(yīng)快,摘了帽子,提起腳跟在他們最后。

    “我是陳部長秘書,送藥來的,等不及了!”

    保鏢看到證件果然沒有阻攔,男人混進(jìn)來,腳底抹油沒一會兒就溜走。

    前廳拍賣進(jìn)行順利,他摸上叁樓,剛找到個(gè)監(jiān)控死角,迎面走來個(gè)高個(gè)保鏢。男人頓時(shí)緊張,腳步都僵直,硬著頭皮對視兩眼,今天到的非富即貴,他在賭對方不敢放肆。

    熟料那保鏢走近,塞了個(gè)東西給他,側(cè)頭壓低聲音:“最新指令,殺了她?!?/br>
    “……什么?”他渾身一顫,立馬意識到懷里多了把槍。

    “祝你好運(yùn)?!北gS笑笑,轉(zhuǎn)身下樓。

    男人想追,抬頭望了眼監(jiān)控,頓住,那把槍guntang灼人。

    殺了她嗎……

    他掏出手機(jī),頂格沒有半點(diǎn)信號,會館位置太偏,現(xiàn)如今聯(lián)系不上任何人。

    臺上正拍賣的是一幅后現(xiàn)代主義油畫,中央的女郎眼瞼突出,用色單一,線條極端扭曲。

    “200萬?!标惙綉洈R下號碼牌,勾手松了松領(lǐng)口。

    價(jià)叫得早,不過是湊個(gè)熱鬧,沒真心想要。方才他吞了四五種藥片,茶水消下大半。

    文昌瞥見:“陳部長吃的什么藥?”

    “胃藥,老毛病了,今天忘記帶,見笑見笑。”

    “胃病可大可小,陳部長多注意身體?!甭勓运J(rèn)真道。

    “是了?!?/br>
    陳方憶點(diǎn)頭稱是,忍不住分神想,這小少爺生性純良,可真不像文家那幾個(gè)豺狼虎豹。

    文昌坐不住,余光往左側(cè)掃了掃,定格在一個(gè)嬌小身影上,眼神驟然一亮。

    “善雨,你也來了?”他一屁股坐到樸善雨身后。

    兩位千金識趣地給他們挪出空間,樸善雨抿唇笑:“湊個(gè)熱鬧,跟著嘉嘉姐來的?!?/br>
    “看中哪幅畫了嗎?”

    “沒呢,我看不懂,只想見識下董寄書的畫?!?/br>
    文昌贊同:“那幅畫壓軸?!?/br>
    “值得?!睒闵朴晖腥?,看上去心情不錯(cuò)。

    有段日子沒見她這副模樣,文昌也笑,莫名鼓足了勇氣:“善雨,我那天和你說的事,考慮的怎么樣?”

    她仔細(xì)回想:“…你是說去加拿大?”

    “嗯?!?/br>
    “可以啊,不過…還是等兩天再說吧,說不定也去不成呢……”樸善雨眸光閃爍,意味深長道。

    “好……”文昌折手搭在后腦勺,腕上露出根編織繩,神情期期艾艾,好像也沒聽進(jìn)去她的話。

    “怎么了?”

    “其實(shí)我本來想再等段時(shí)候和你說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剛剛我突然感覺今天非說不可?!彼劢摁鈩?,有些不好意思,“善雨,你知道我一直對你很好的……”

    樸善雨微怔。

    “我挺喜歡你的,你呢?”

    她太陽xue突突地跳,手指沿著裙擺紋路來回晃動,沉默不語。

    文昌笑靨散了散:“…不要緊,是我太唐突,你再想想?!?/br>
    自小生活在人間煉獄,早就磨平了那些人類應(yīng)有的優(yōu)良品質(zhì),喜歡一個(gè)人對她來說才是昂貴的奢侈品。而她不喜歡他。

    樸善雨目光落到他眉眼。

    今天一過,他會不會后悔說出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