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瑯自告奮勇：“我來。你那雞湯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只看火就行，饃饃剩了不少，一會兒我再燉點rou，別的不行，我燉rou的手藝還不錯。你就放心吧，就算出了紕漏，也絕對牽扯不到你身上?！?/br>
    婆子滿臉感動：“姑娘是個好人。”她本來只是念叨幾句，此時能有機(jī)會去探望孫子，想到孫子那懵懂的眼神和圓滾滾的身子，便再也忍不?。骸澳俏胰ヒ惶?，晚上就回?！?/br>
    “不用，明早再回，可以陪你小孫子睡一晚。”李琳瑯笑著道：“不還有滿滿么，她幫著我，只半天而已，不會出事的?！?/br>
    婆子這些日子也看出來了潘元武對李琳瑯的重視，說到底，這個家還是潘元武做主。

    因此，她雖有些不安，到底還是抵不過想念孫子的心情，幫著做好了晚飯，急匆匆就走了。

    李琳瑯找了個廚房無人的時機(jī)，往雞湯中下了些藥，又?jǐn)嚵藬?。直到藥粉散入湯中?/br>
    當(dāng)日傍晚，李琳瑯沖著潘元武撒嬌，不讓他喝婆子做的雞湯，而是讓他多吃自己做的燉rou。

    潘元武拗不過，到底還是依了她。

    不提這中間的情形有多辣眼睛，云彩是真的生出了危機(jī)感，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心里有事，不知不覺喝了兩碗雞湯。肖滿滿一個未嫁姑娘，不好看二人粘膩，只顧低頭猛吃，手邊的湯碗就沒干過。在她看來，這是李琳瑯想照顧潘元武，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所以才假意照顧她，假裝面面俱到。

    她不好戳穿，湯喝了兩碗，怕李琳瑯又給自己添，很快就溜進(jìn)了廚房。

    幾人都沒發(fā)現(xiàn)，李琳瑯忙碌之下，自己一口湯都沒喝。

    夜里，李琳瑯睜開眼睛，邊上的肖滿滿早已經(jīng)睡熟，她推了一把，肖滿滿沒有反應(yīng)。對此，她毫不意外。

    潘元武聽到自己的房門被推開，瞬間驚醒過來：“誰？”

    “我?！崩盍宅橅樖株P(guān)上了門，點亮燭火，手中還捧著一個香爐。

    那香味挺熟悉，潘元武面色大變：“你要做甚？”

    他想扭頭去看身邊的云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得艱難，他心下大驚，想到今晚李琳瑯不顧矜持的熱情：“你給我吃了什么？”

    李琳瑯將香爐捧到他面前：“元武，你為何不接受我呢？我比她年輕，容貌也不輸她，對你的心意不比她少……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對你更真?！彼龑⑾銧t放在潘元武枕頭旁邊，伸手摸上他的臉：“我想，你應(yīng)該是不知道我的好，所以才一次次把我往外推。我不想嫁人，只想陪在你身邊。咱們試一試，等我成了你的女人……”

    離得近了，潘元武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衣衫薄如紗，白皙曼妙的身軀若隱若現(xiàn)。他面色頓時黑如鍋底：“云彩？”

    李琳瑯輕笑一聲：“你就是喊破大天去，她也醒不了?！?/br>
    潘元武想到什么，問：“白日你去醫(yī)館，不只是買了藥油吧？”

    “對?！崩盍宅槒澭?，頭靠著他胸口：“元武，我想這一日，已想了許久?！?/br>
    她伸出小手，不停流連，不顧潘元武的拒絕，將他身上衣衫剪破。

    然后，她看著某處皺起了眉：“你怎么……”

    潘元武滿臉羞愧，不敢與她對視。

    李琳瑯本以為他對自己沒有想法才會如此，上一次就是這樣，可對上他的臉，她恍然明白了什么，頓時大驚失色：“你不行了？”

    潘元武：“……”

    任何男人都不會承認(rèn)自己不行。哪怕是真的不行，也不能讓外人知道啊！否則，臉面往哪里擱？

    情急之下，他急忙解釋：“琳瑯，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最近這不是受了傷嘛，以后會好的?！?/br>
    李琳瑯：“……”

    她可不是未經(jīng)人事的姑娘，潘子峰明明不是這樣的。

    “你才三十多?！彼t疑問：“男人這么早就廢了？難怪你不接受我?！彼鹕沓鲩T，紗衣飄蕩：“你是個好人，我該聽你的話的?！?/br>
    潘元武：“……”

    他強(qiáng)行為自己挽尊：“琳瑯，在我眼里，你就跟我女兒一樣。我真的真的對你沒有任何想法?！?/br>
    李琳瑯背對著他，沉默了許久：“我知道了。等你好轉(zhuǎn)，就幫我找一門合適的親事，我嫁！”

    門重新關(guān)上，香爐卻沒有被帶走。潘元武聞著那味兒，心情激動不已。無奈動彈不得，就算能動，他也有心無力。

    半夜里，李琳瑯去而復(fù)返，給他蓋上被子，又拿走了香爐。

    “今夜的事，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我會忘了的?！?/br>
    潘元武半晌說不出話。

    她說會忘記，證明這事不光彩。再說，如果記不得的事情，用得著忘么？

    潘元武滿心憋屈，又有些惱怒。

    她不是說心悅自己么，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力不從心后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難道男女之間除了那事，就不能有真正的感情？

    云彩早上醒來，剛坐起身，發(fā)覺自己渾身難受，又發(fā)現(xiàn)了身邊人的不對勁。昨晚睡覺時穿的好好的內(nèi)衫破破爛爛，邊上還有一把剪子，同床共枕的人變成了這樣，她竟然毫無所覺，頓時臉色大變，想到昨天李琳瑯把做飯的婆子趕走，又那么殷勤地讓她們喝湯，皺眉問：“李琳瑯來過了？”

    潘元武閉著眼。

    他想到李琳瑯發(fā)現(xiàn)自己不行時的反應(yīng)，簡直羞憤欲死。

    229.  第九個婆婆 二十八   　　　　云彩和潘……

    云彩和潘元武暗中來往多年, 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此時特別難堪。

    她有些納罕，也不知道李琳瑯昨夜做了什么, 害他變成了這樣。

    不過，李琳瑯這莫測的手段也給她提了個醒，還好, 只是迷暈她, 若是想殺人, 她哪里還有命在？

    不能再留了！

    云彩捂著額頭：“我的頭好痛?！?/br>
    潘元武一宿沒睡, 也挺頭疼：“歇著吧！”

    云彩不滿：“昨夜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事，潘元武哪里說得出口？只沉默以對。

    云彩見他不吭聲, 只能自顧自繼續(xù)道：“琳瑯的膽子也忒大了, 那樣的東西用在我們身上, 萬一出了人命怎么辦？”

    潘元武都不敢細(xì)想，越想越是難堪，聽到云彩這話，心中一凜。

    “琳瑯已答應(yīng)嫁人, 等我好轉(zhuǎn)之后，盡快給她定下親事把人送走。”他一臉歉然：“云彩, 你再委屈幾日?！?/br>
    云彩垂下眼眸，潘元武腿骨已斷, 想要養(yǎng)好至少得兩個多月, 也就是說, 還得忍也她那么久。再說, 憑李琳瑯嫁過人，婚事哪兒那么容易定下？

    一墻之隔的李琳瑯也是一宿沒睡。

    她整個人癱在床上，精氣神都沒了。

    這兩年來, 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潘元武身上，結(jié)果他卻是個廢人。

    說起來，她在乎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那些事。但當(dāng)她得知潘元武不行時，心中對他高大偉岸的形象瞬間崩塌。

    本以為他無所不能，結(jié)果卻……是個廢人。

    說實話，李琳瑯受了不小的打擊。

    用早膳時，桌上氣氛沉悶。潘元武因為腿受了傷，暫時還沒下床，李琳瑯?biāo)恢渤圆幌拢睦餆┰隉o比，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半日，又忍不住過去探望他。

    “你能不能治好？”

    潘元武：“……”

    習(xí)武之人，根基最要緊。武功于他，是存世之本。是藥三分毒，他這邊養(yǎng)著傷，也不敢多喝別的藥。因此，便耽擱了下來。事實上，昨天他帶著李琳瑯去城里相看時，還想著回來的路上找個嘴緊的大夫瞧瞧。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腿骨已斷，這邊又在用藥，關(guān)于那隱疾，怕是還得往后挪。不過，這腿傷要養(yǎng)三個月，他等不了那么久。想著就這兩天，讓云彩跑出去打聽一下，尋一個靠譜的大夫。

    潘元武：“……”

    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說自己不能治好，也忒丟臉了?？梢f能，這丫頭怕是又要一門心思等著自己。

    他忍了忍，道：“不知?！?/br>
    李琳瑯心中失望：“我去幫你找大夫！”

    在她心里，潘元武是個完美的人。不應(yīng)該生這樣的病……若說潘元武以前在她心里是高不可攀的山，現(xiàn)在就是個普通人，比普通人還不如。

    “你別去！”潘元武急忙阻止。開玩笑，一個年輕姑娘找大夫治這樣的病，肯定會惹人好奇。

    有些事，容不得別人好奇。

    “我心里有數(shù)?！迸嗽涑聊讼拢骸霸撇蕰疹櫸业模矂e想太多，等我稍微好轉(zhuǎn)一點，就幫你找人選相看。”

    李琳瑯昨夜答應(yīng)嫁人，回過頭有些不甘心。但讓她守著潘元武，她還是不甘心。

    她心里隱隱覺得，自己值得更好的人。

    “相看的事不急，你先養(yǎng)傷。”

    兩人正說著話，云彩從外面進(jìn)來，眼神一閃，直接到了跟前：“琳瑯，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往武郎身邊湊。萬一毀了名聲，以后可怎么嫁人？”

    李琳瑯聽著她的冷嘲熱諷，再看潘元武，道：“我和他是忘年交，若是容不下我們來往，那這人，不嫁也罷。”

    潘元武滿心感動：“琳瑯，我一定幫你找個好人家。”

    李琳瑯不愛聽這話，一扭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肖滿滿不知道李琳瑯對自己下藥的事，但今天早上醒來，也知道自己昨晚中了招?？吹嚼盍宅樥麄€人失魂落魄，她心下實在好奇昨夜的事。

    雖看出來李琳瑯不高興，可想到林玉蘭的大手筆，她還是厚著臉皮湊上去，揶揄笑道：“姑娘，你得償所愿了嗎？”

    李琳瑯看了她一眼，蔫蔫地繼續(xù)發(fā)呆。

    肖滿滿驚訝：“難道老爺又拒絕了你？”

    李琳瑯白了她一眼：“別提了?！?/br>
    沒問出真相，肖滿滿心里抓心撓肝似的，感慨道：“姑娘長相貌美，老爺卻始終坐懷不亂，其實是為了你好?！?/br>
    李琳瑯：“……”

    發(fā)現(xiàn)他不行之后，她就忍不住多想。會不會潘元武從一開始就不行。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嫁人，不是因為他不動心，也不是因為他珍惜自己，覺得給不了自己幸福就另尋良人。而是因為他本身是個廢人。

    說真的，她心里對他的不甘心，也是緣于他一開始的拒絕。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嘛。

    真相一朝揭露，卻是這樣的。李琳瑯每每想起，心頭都格外復(fù)雜，還有種被欺騙了的憤怒。

    不行早說?。?/br>
    為何做出一副為她好不得不放棄的模樣？

    給了她一種相愛的人不能相守的錯覺，害她越陷越深。

    越是想，李琳瑯心中頗不是滋味，又覺得自己不能怨恨戀慕了那么久的人。否則，這兩年的感情和為了他放棄的東西算什么？

    尤其，她為了他，還摔落了自己第一個孩子……真疼啊！如果早知道會那么痛，她不一定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