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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先下去打開后備箱拿行李,盛望舒路上小睡了一會兒,剛醒還有點懵,迷糊地發(fā)了會兒呆才打開車門下車。 雙腳落地,頭上適時遮來一把黑傘,她后知后覺地想起外面在下雨。 下一刻,又倏然意識到,舉著雨傘站在她身側(cè)的人并不是司機。 盛望舒猛地抬頭,偏眸,果然撞上言落的視線。 他穿一身黑,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像是融進(jìn)了這雨夜,連眸子都浸入一股清寒潮意。 和盛望舒無聲對視片刻,他薄唇輕輕勾起,語氣自然極了:“累不累?” “……” 盛望舒剛睡醒的大腦運轉(zhuǎn)稍緩,無聲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言落又低笑一聲,順手從司機手里接過她的行李箱。 他一手幫她撐著傘,一手幫她推著箱子,自然得像是剛從樓上下來。 盛望舒看也不看他,大步往前走。 一路進(jìn)大廳,到電梯前,明亮的燈光將兩人強行拉到四目相對的獨處情境中。 言落在收整雨傘,盛望舒趁機拉過自己的行李箱。 言落的視線隨著行李箱看過去,倏而停留在她拿在另只手里的那盒巧克力上。 綠絲絨的蝴蝶結(jié)在燈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 他睫毛低垂,看到那巧克力熟悉的包裝,表情一時間諱莫如深。 盛望舒也察覺到他的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fù)P了揚眉,問:“想吃?” 她好像生來就懂得用什么話來刺激他。 言落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極淺極淡的哼笑。 “又是沈明意送你的?” 盛望舒似笑非笑地睇他一眼,“言落哥哥好聰明?!?/br> “……” 哪怕她肆無忌憚地往他心上扎刀子,他也只能受著。 言落喉結(jié)不動聲色地滾了下,“我記得你不喜歡吃黑巧?!?/br> 她從小到大只喜歡吃白巧克力。 盛望舒無所謂地“哦”了聲,“人都是會變的,我現(xiàn)在喜歡了。” 看著他幽深眸底一閃而過的痛意,她心里涌起陣陣微帶淺痛的快感。 像是用指甲在蚊子包上按出深深的十字架,或者在結(jié)痂的、發(fā)癢的傷口上用力撓上一把。 那種帶著痛意的、發(fā)泄的舒爽感讓人欲罷不能。 盛望舒忽然驚覺自己竟在享受這種快感,抿唇止住了話題。 她轉(zhuǎn)身,按下電梯上行鍵,本來就停在一樓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鏡面般的轎廂上映出言落沉郁的眉眼,不知何時,他的氣息已經(jīng)偷偷將她包圍。 淺淡的檀木氣息中夾雜了雨水略涼的潮意,讓人想到陰天昏暗的房間。 “月亮。” 言落在這時又低聲叫她。 微抿了抿唇,才說:“吃晚飯了嗎?能不能陪我去吃個宵夜?” 他的音色微啞,帶著微微的不確定性和微不可查的試探意味。 或許是因為音色,又或許因為他淡淡垂下的眉眼,竟莫名顯露出一絲和雨夜相稱的脆弱感。 盛望舒抬眼,在鏡面中和他對視。 片刻,她眼里流露出幾分興味,轉(zhuǎn)身看向他:“你在逗我還是在逗你自己?” 陪他吃夜宵?以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盛望舒簡直懷疑他發(fā)了高燒。 “謝謝你的雨傘,我就不送了?!?/br> 盛望舒扯扯唇,抬手按下了關(guān)門鍵。 電梯門緩緩向中間滑動,像是劇場舞臺上從兩邊拉向中間的帷幕。 言落被她留在門外,卻站著沒動,像一面高大的、存在感極強的雕塑,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眼睛。 電梯門中間的縫隙越來越小,漸漸僅剩下一線。 就在兩扇門行將閉合的那個瞬間,盛望舒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是喑啞的一聲苦笑。 “今天是我mama的忌日?!?/br> 像是不自知的條件反射,盛望舒睫毛輕輕顫動了下。 一年前的那晚,她也曾聽到他說起這句話。 那晚,他失控吻了她,她給了他一耳光,徹底和他決裂。 轉(zhuǎn)眼間,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她經(jīng)歷了很多,他們漸行漸遠(yuǎn),而她也在那遙遠(yuǎn)的距離里,稍稍把他看清了一些。 再次聽到他說這句話,那么相似的場景,卻是完全不同的情境,和完全不同的情緒。 他們之間已是物是人非。 電梯門在眼前合上,發(fā)出輕微的響動。 言落自嘲地扯了扯唇,眼瞼輕垂。 然而,下一秒,視線里倏然再次感受到一道強烈的白光。 是電梯里的燈光。 電梯門毫無預(yù)兆地在他面前打開。 盛望舒站在電梯里,驕傲又漂亮的一張臉上,寫滿了淡漠。 唇角抿出凌厲弧度,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眉宇間藏著隱隱暴躁。 “不是要吃宵夜?” “還不進(jìn)來?” 第46章 我沒有一刻停止過愛你?!?/br> 霎那的沉默,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定格。 電梯門再次發(fā)出輕微的響動,緩緩開始閉合。 言落抬手,修長的手指在感應(yīng)處擋了下, 走進(jìn)電梯。 盛望舒適時無聲地朝旁邊挪開了些。 安靜的電梯里,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空蕩蕩的距離。 明亮的白熾燈比日光更強烈,照得人無處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