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桌子已經(jīng)空空蕩蕩了。

    *

    晚自習(xí)開始前，程越之踢了踢喬稚寧的椅子。

    “干嘛？”喬稚寧回頭。

    鬧哄哄的教室里，程越之看起來心情很不錯(cuò)。

    “你去食堂吃飯了？”

    喬稚寧點(diǎn)頭：“嗯。陪倩倩去的?！?/br>
    “陪？”程越之的眉頭一鎖，“你吃了什么？”

    喬稚寧一臉的明知故問：“蘋果啊?！?/br>
    程越之的臉暗了暗，表情不明。

    “你還在減。”他說。

    喬稚寧點(diǎn)點(diǎn)頭：“嗯?！?/br>
    “你——”

    上課鈴響了，喬稚寧回過頭去。

    晚自習(xí)放學(xué)后，喬稚寧興高采烈地和程越之分享自己的減肥成果。

    “程程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程越之皺眉，從上到下掃了一圈。

    “喬稚寧，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減了。”

    氣色看起來都沒以前好了。

    喬稚寧一愣：“為什么？我不是漂亮了嗎？”

    程越之的口氣很差：“健康才漂亮。你看你現(xiàn)在什么鬼樣子？臉色難看死了?！?/br>
    他口不擇言，說的話也不好聽。

    喬稚寧頓時(shí)火大。

    她拿程越之當(dāng)朋友，開開心心地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他不贊同就算了，說的這是什么話？！

    一團(tuán)怒火涌上胸口，喬稚寧氣呼呼地看著程越之：“你管我？我就是想瘦一點(diǎn)有錯(cuò)嗎？！”

    “為什么要迎合別人的審美？你之前……”程越之頓了頓，將“好看”換成了一個(gè)詞，“也不胖啊?！?/br>
    喬稚寧的眼圈瞬間紅了一圈，嘴唇顫抖：“你懂什么??？”

    程越之是不懂。

    他不明白，喬稚寧為什么忽然如瘋?cè)缒О愕匾獪p肥。

    做事三分鐘熱度的人，竟然硬生生堅(jiān)持了半個(gè)月的減肥。不吃零食，不吃晚飯。

    他好幾次故意買了糖和巧克力逗她，喬稚寧竟然一點(diǎn)都不為所動(dòng)。

    “我不懂?！背淘街湫?，“我就是不懂你非要變瘦干嘛？”

    他不想說出那個(gè)名字。在他看來，喬稚寧的反常就是從那天開始的，他很難不把原因歸結(jié)到黎頌的頭上。

    為了一個(gè)拒絕自己的人糟蹋健康，有意思嗎？

    喬稚寧氣得腦袋發(fā)暈：“現(xiàn)在說什么健康才漂亮，你不是也喜歡瘦的嗎？憑什么指責(zé)我？”

    “我什么時(shí)候喜歡——”

    程越之一頓。

    驀然想起那天喬稚寧問他喜歡什么類型時(shí)，自己賭氣隨便指了一個(gè)模特。

    “我——”程越之張了張口，不知該怎么解釋。

    喬稚寧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跑開。赫拉

    程越之連忙追上去，保持著和喬稚寧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喬稚寧一次也沒有回頭。

    上了中學(xué)以來，兩人第一次吵架。

    *

    那晚之后，喬稚寧和程越之陷入了冷戰(zhàn)。

    喬稚寧是個(gè)很講義氣的姑娘，程越之不站在自己立場上這事讓她很不開心。

    那些關(guān)于女孩子身材的事，她不好和程越之開口。她和程越之的關(guān)系再好，畢竟是異性。

    可就算是自己不說，程越之也不能這么說她。

    他自己喜歡的就是雜志里模特皮包骨的身材，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的愛美之心了？

    活動(dòng)課上，喬稚寧和秦筱吐槽了半節(jié)課。

    “我要和程越之絕交！”喬稚寧氣呼呼地宣布。

    秦筱笑：“幾天？”

    “嗯？”喬稚寧一愣，低下頭苦思冥想。

    “起碼……”她想了想，豎起2根手指，“還要兩天吧。”

    秦筱溫溫柔柔地笑了。

    “那你是更生程越之的氣還是黎頌的氣？”她的問題一針見血。

    兩人沿著cao場散步，籃球場上喧鬧的聲音不時(shí)伴著初夏的風(fēng)吹過來。

    喬稚寧的神經(jīng)驟然一跳，心臟因?yàn)槔桧灥拿纸g緊了。

    “那是不一樣的。”喬稚寧的聲音有些小，“我生程越之的氣，因?yàn)槲覀兂臣芰??？伞?/br>
    喬稚寧無法用語言準(zhǔn)確形容自己對(duì)黎頌的感覺。

    在他附和周笠笑的那一個(gè)瞬間，自己對(duì)他所有的好感和喜歡都變成了一把把的利刃。不僅砍斷了她想和黎頌靠近的心思，也將她的心臟戳得稀巴爛。

    只要回想到那一個(gè)瞬間，羞憤感和難堪感就止不住地涌上來，壓也壓不下去。

    說來好笑。

    她喜歡上黎頌是因?yàn)橐粋€(gè)笑；不再喜歡了，也同樣是因?yàn)樗男Α?/br>
    “秦筱！”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男聲。

    兩人聞聲回頭，只見戚淮站在籃球場邊，隔著網(wǎng)朝這里笑。

    高高瘦瘦的身材，陽光下的皮膚又白又亮。

    秦筱笑著揮了揮手。

    戚淮那頭瞬間響起了很多男生的起哄聲。

    秦筱的臉頰紅了個(gè)透。

    喬稚寧正要張口，余光中看到了幾個(gè)熟悉的身影。

    ——9班男生也在這邊區(qū)的籃球場打球。

    也許是聽到了1班男生的起哄聲，打球的好多人都向這邊看過來。

    程越之背對(duì)這里，并沒有回頭。

    可旁邊的馮超戳了戳他的胳膊，又說了些什么。

    下一秒，程越之快速轉(zhuǎn)過頭來，銳利明亮的目光直直對(duì)上喬稚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