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嚇了一跳，“郡主怎么了？”

    “沒，沒什么。怕是忘了吧。”明月對她道：“阿姜，你去膳房看看給爹爹燉的湯怎么樣了，該是好了吧。”

    前次劉先生將脈案呈上來，郡主還特地去請教她，這些日子時時便做些藥膳送去給大人。阿姜雖覺得她有些古怪，卻也摸不著頭腦，望了她一眼便下去了。

    明月?lián)嶂o(hù)膝上繡的鷹，張信這次回來便要回雍州了。她尋常根本見不到他，若這樣發(fā)展下去，她與他真的會有交集嗎，系統(tǒng)說的條件又怎么滿足呢。

    她嘆息看著窗外，天陰下來，風(fēng)將竹席墜子吹得晃動，似是要下雨了。

    沒想到竟下了冰雹“郡主，外頭下雹子了?！蔽蓓斶诉俗黜?，院子里落了許多瓦片，明月剛歇下午睡，立馬醒了過來?！案g鶉蛋一樣大?！卑⒔獡炝艘活w，跑進(jìn)來給她看。

    “這么大啊。”明月看著她手上晶瑩的冰球，“百姓家的屋子怕是經(jīng)不住，爹爹要更忙了。”

    “是啊，咱們城里才糟了叛亂，如今這老天爺也不賞臉?？礃幼诱嬉グ莅萜兴_，求佛祖保佑才行。還有阿離少爺那兒，也要平平安安回來才行?！?/br>
    明月頷首，也不知阿離他們事情辦得如何了，若順利，此時應(yīng)已是返程了。

    距涼州數(shù)百里外，大雪紛紛，帳篷傾覆，遠(yuǎn)處禿鷹盤旋。

    “已死了多時。”同行的將官看到地上的骸骨碎rou，“我們來晚了?！边|人先來一步，軍馬被劫，事態(tài)嚴(yán)峻。

    “我即刻向城中去信。”領(lǐng)頭的將官神色凝重，“張副將，你有何言？”

    張信拱手，“參領(lǐng)，我提議即刻去追，落雪勢必耽擱遼軍行程，而且他們還帶著馬匹，必定走不遠(yuǎn)。但若讓他們?nèi)肓四备沟?，我們再想追也追不回來了?！?/br>
    “可他們?nèi)ハ虿幻鳌贝笱⒑圹E都掩蓋了“那便分頭而行，涼州軍士向西，我與徐昉領(lǐng)雍州軍士向北……”他攤開輿圖，指尖劃過兩條線，最終交于一點(diǎn)，“此處河谷，雪勢頗大今夜怕是不會停。若仍未見蹤跡，我們便在此處暫歇。”

    將官沉思片刻點(diǎn)頭，看向蘭暾，“蘭世子以為如何？”

    蘭暾神色慌張，自到了馬場便是如此，他原以為不過是個送馬的事兒，怎就要去追擊遼人了。他沒了先前趾高氣揚(yáng)的模樣，還未答話，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其余眾人皆是無言他手下侍衛(wèi)將他扶了下去，“蘭元珍怎生得這樣的兒子。”領(lǐng)頭的將官拂袖鄙之，“軍無帥可不行，涼州軍士聽誰號令？”

    有一人站出來道：“小人是涼州虎賁營參將……”

    “你留下來保護(hù)我，讓蘭景去?！敝宦牱綍炦^去的蘭暾，突然喊道。

    “蘭世子不是暈了，怎生這便醒了？醒了就好，這便上馬追敵去吧?！毙鞎P刺道，他雖也是官宦子弟，可自小便受父親捶打，戰(zhàn)場之上最厭惡之人便是這臨陣脫逃之輩。比之先前的盛氣凌人，如今竟是連大局都不顧。

    蘭暾面色脹紅，敢怒不敢言。他心中自有盤算，派蘭景去追，遼人那般兇狠，便是軍馬追不回來，若將他殺了也是極好。若活著回來，自也要給他安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阿離行到將官前，拱手行禮：“小人蘭景，遵大人吩咐。”

    蘭景之人，這些日子下來軍士們都看在眼里，只這是蘭家家務(wù)事，又兼他遼人血脈，便不欲多言。眼下大局為重，將官分配兵力，部分留守，其余便沿輿圖所指追擊遼軍。

    雪天行軍困難，一路也未覓得遼軍蹤影。眼看入夜，許是天無絕人之路，遼人竟出現(xiàn)在兩軍匯聚的河谷處。雍軍先至，派了軍士去向蘭景報信。計劃兩軍埋伏，成合圍之勢，打遼人一個措手不及。

    雪夜下，河谷中的篝火格外明亮。軍士伏于地上，能聽見遠(yuǎn)處遼人歌唱嬉笑。大批的軍馬被集于一處，張信心中擔(dān)憂不是殺盡遼人，而是如何妥善保全這批軍馬。若打了起來，軍馬受驚奔逃了，他們便等同于無功而返。

    張信交代徐昉：“我已和蘭景商議，再等些時候，等他們酒喝多了睡過去，各帶一支人馬摸進(jìn)去。你帶著其余人守在這里，盯住軍馬?！?/br>
    徐昉點(diǎn)頭，“好，你自去。若有異樣，便即刻示警?！?/br>
    河谷中的遼人酒酣正熱，丞相已說過這批軍馬對大梁至關(guān)重要，若失了它，不光能削弱兵力，更能除去涼州城中的蘭元珍。此人在駐守涼州數(shù)十年，遼人便沒占到便宜，實(shí)乃心腹大患。若能除了他，張公明已死，徐輝需得鎮(zhèn)守雍州，大梁朝中再無相當(dāng)?shù)膶⒊伎坝?，涼州便如探囊取物，遲早要落入他們手中。

    他們劫了這批軍馬，立了大功，回去后自是加官進(jìn)爵，賞賜金銀。醉夢中抱著酒壇，便如抱著美女珠寶，好夢正酣，卻被割了腦袋。

    雪夜中，只聽聞長刀刺入皮rou，鮮血汩涌之聲。眼看張信與蘭景帶著兵士將于寂靜中完成殺戮，未料被一醉醒后欲去小解的遼兵發(fā)現(xiàn)，割喉之前，踢碎了酒壇。

    砰的一聲，不啻驚雷響于夜中張信示警，讓徐昉火速帶兵將軍馬控住，隨即帶著軍士斬殺撲砍而來的遼人。遼人天生勇猛，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一旦清醒，反撲之勢便極猛烈。反觀雍州與涼州的軍士，雪天跋涉，本就疲乏，部分軍力又牽扯在軍馬上，如此一來，雙方一時間竟戰(zhàn)的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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