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會兒，程昱又想到今天宋延說的那句話。

    “舒舒?！?/br>
    他低聲喊，等到舒爾輕輕嗯了聲, 才問道：“這些年你恨我嗎？”

    舒爾捏著棉簽收回手, 換了根嶄新的，面色淡淡：“不恨，就是覺得難過，好像自己這么多年的感情沒有得到回應(yīng)。但是仔細(xì)想想, 世上多少人饑不果腹, 這么對比下來，好像我已經(jīng)很幸運了。”

    “那你現(xiàn)在呢？”程昱抿唇追問。

    “那些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

    程昱不理，似乎一心想要個答案：“你現(xiàn)在還會因為我而難過嗎？”

    “不會?！笔鏍杹G了棉簽, 合上藥水蓋子, 看向他的眼底冷靜的宛若陌生人：“我現(xiàn)在不會為任何人難過。”

    聽到想要的那個回答, 程昱心里面卻沒有想象中的松快。

    她現(xiàn)在不會因為任何人難過，也包括自己。

    這就意味著，他現(xiàn)在做的事情其實都是無用功。

    程昱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

    “嗯, 那你好好休息。”舒爾將東西放好，起身準(zhǔn)備往出走。

    看著她的背影，程昱再次拉住她的手腕：“舒舒，我聽說……”

    舒爾站住，回頭去看他，程昱半仰著頭問：“我聽說你要去見家里安排的對象了?！?/br>
    “怎么了？”舒爾抽出自己的胳膊，聲音平靜的反問。

    她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

    偏偏就是這樣，程昱到嘴邊的那句“你不要去”竟是怎么都說不出口。

    他扯了兩下嘴角：“什么時候？”

    “后天下午?！笔鏍柣卮鹜?，笑著揮揮手：“那我走了，再見?！?/br>
    話說完，她不再猶豫的徑直走向門口，拉開再合上，砰的一聲在空寂的屋內(nèi)反復(fù)回響。

    下午以為的更進一步，不過是舒爾用她的方式向自己表明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每每看見舒爾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

    程昱都覺得，自己在她眼中好像還不如剛認(rèn)識的人。

    忽然好累。

    感覺最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用處，他按著眉心往后靠，手機叮咚幾聲，他翻出來發(fā)現(xiàn)是阮湘發(fā)來的消息。

    隨意掃過，是阮湘讓他這周五回去吃飯，手指按著屏幕回復(fù)：【工作忙。】

    阮湘：【你就說回不回來，不回來我到時候就帶舒舒出去?！?/br>
    看見那兩個字，程昱忽然坐直：【舒舒？】

    阮湘直接扔過來一條語音：【就屬你沒用，我約了她周五來家里吃晚飯，你要是不回來，可別說當(dāng)媽的沒幫你這個兒子?！?/br>
    程昱：【回。】

    阮湘：【你們最近聯(lián)系沒？】

    程昱：【嗯。】

    阮湘：【我還以為微信還沒加上呢，那你怎么不約舒舒出去玩?！?/br>
    程昱心梗兩秒：【……還是沒加上?！?/br>
    姓名欄上“對方正在輸入中”持續(xù)好久，阮湘回復(fù)：【出門別說你是我兒子。鄙視/鄙視/】

    程昱丟了手機，不一會兒又撈回來。

    翻出短信，給舒爾按時發(fā)送：【晚安。】

    那頭很快回過來：【嗯?！?/br>
    看著這條短信，程昱輕輕吐出郁氣。

    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也正在慢慢找到出口。

    舒爾現(xiàn)在不為所動怎么樣，她能愛他數(shù)十年，那就能再一次重新愛上他。吊著他又如何，看見今夜舒爾的笑，只要能讓她重新回頭，這都值得。

    為她生，為她死，為她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

    舒譯安排的相親對象叫宴北。

    現(xiàn)在是海城最有名的律師，做事快準(zhǔn)狠，為人公正爽快，在這行業(yè)中頗受人信賴。

    舒爾跟他安排見面的地方在雜志社不遠(yuǎn)的西餐廳。

    剛下班，她沒急著回家而是直接步行過去。

    踩著的鞋跟有些高，舒爾走了會兒發(fā)現(xiàn)腳后跟磨得難受，她垂眸掃過，彎腰坐在路邊解開搭扣揉了揉已經(jīng)發(fā)紅的后跟。

    抬眼看向快到的地方，她抿了下唇。

    心里莫名生出種要不就這么算了的沖動來。

    她是有預(yù)感的。

    今天見面，多半還是沒有結(jié)果。

    她不是沒辦法將注意力放在那些男人身上，而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不想。

    就像是很多年前遇見過于驚艷的人，以至于，后來再看到很好的，也其實不過爾爾。

    因為她曾經(jīng)擁有過最好的那個。

    舒爾的手指無意識拂過紅痕，思緒還未抽回，舒譯的微信發(fā)來。

    舒譯：【到地方了嗎？】

    路邊的車鳴笛，舒爾抽口氣回復(fù)：【馬上?！?/br>
    舒譯：【嗯，別讓別人等太久?！?/br>
    似乎舒譯是明白她的猶豫，這條消息來的適時，令舒爾收回了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重新穿好鞋站起身，捏著包快步往餐廳而去。

    服務(wù)員帶著她上了二樓。

    站在廊口，舒爾偏頭就看見靠窗的位置上坐著的男人。

    那人也瞧見她，站起來微笑著朝她揮手。

    舒爾勾起唇點頭，提步朝那邊走去。

    “請問是宴北先生嗎？”站在桌前，舒爾低聲問。

    宴北戴著金絲邊框眼鏡后的的眼神溫和：“我是?！?/br>
    見著真人，舒爾率先出聲表示歉意道：“剛才我工作有些忙，耽擱點時間來遲了，抱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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