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阿娘，”莊稚寧聳聳肩，明顯比紅夭更清楚母女二人現(xiàn)下處境：“自月羌國破后，早就什么助力都沒法給他了。”

    第51章 二更！

    只不過無論如何, 她們也不可能真叫那方箬紫輕易便將紅夭取代了去。

    莊稚寧這才暗地里當(dāng)著素以桀驁清高著稱的三伯莊恒之面戳破莊鴻毅同方箬紫關(guān)系，引得莊恒為此不滿，頻頻令莊鴻毅難堪。

    那段日子莊頓與長子、次子皆居于都護府官衙, 為著西域商道開通忙碌而甚少歸家。

    整個敦國公府上, 竟唯有莊恒時刻為她們母女二人著想。

    怎奈墨娜根本聽不進莊恒相勸, 紅夭勉力維持至今，依舊不敢去想，如果莊舟前些日子沒能陰差陽錯歸鄉(xiāng)，她和莊稚寧今日的命運又當(dāng)如何。

    “可笑！”

    莊鴻毅全然想不明白莊舟這腦子到底怎么長得，笑意從眼角抽搐而出：“普天之下從軍之人數(shù)以萬計，哪個不是為了封侯拜相。既然我有機會選擇更平坦之路, 為何要棄而不用？”

    “荒唐。”莊舟不甘示弱, 亦被他氣笑出聲：“正因為普我西域五國從軍之人, 各個皆為鼠輩，端的是四哥這等齷齪心思，才使昔年大雍盟友落得頹敗如斯。你大可睜開眼看看, 大雍從軍之人士氣精神何在?！?/br>
    “還有西域五國、東北林海與倭寇所侵海域，又是如何一步步被大雍納入或是重新奪回囊中?！?/br>
    這些話莊舟大抵從上輩子憋到張墨海身死那時成型，早不知于腦中來來回回想過多少遍。

    親眼看見張墨海為國捐軀之慘烈決絕, 再想起上輩子敦胡將領(lǐng)難敵雍軍節(jié)節(jié)潰敗致使國破, 心口難免堵著滿腔悶氣。

    大雍將士無論面對馬上騎兵還是水軍戰(zhàn)艦，永遠都記著他們身后所護乃萬里家國，一旦失守, 便再無人能夠庇佑千萬婦孺老弱與大好河山。

    見過千錘萬鑿出深山的氣節(jié)剛烈，再眼瞧著莊鴻毅這副德行，莊舟怨氣不打一處來，都懶得嘲諷他。

    根本不配。

    被她連槍帶棒地言語攻擊到無力反擊, 莊鴻毅沒辦法，只得退而求其次，漲紅雙頰將火力轉(zhuǎn)移至顧淮濟：“什么從軍之人的士氣精神，你敢說你這位顧大將軍，難道不是因為你敦國公之女的身份方才愿意與咱家結(jié)親？”

    西域商道的開通可算作是雍朝窮盡數(shù)代之力促成，前所未有地改變了中原至西域五國包括再往大秦等國而去的經(jīng)濟互通狀況。

    正式使得此路暢通無阻行進者，無論太上皇還是莊頓，都會永遠名留青史為后人瞻仰。

    但凡再過五年左右，等到雍朝人習(xí)慣了絲路帶進帶出的諸多胡人徹底融入日常生活，想來便不會有人再記得莊舟胡女身份，反而只會無比欽羨顧淮濟攀上這么位功臣之女。

    莊鴻毅所言若放在旁人身上，細細想來或許還真有幾分道理。

    只可惜顧淮濟和莊舟都不是任人磋磨的軟柿子。

    “且不論將軍與我皆未有婚約，更是兩情相悅?！?/br>
    莊舟微微瞇起雙眼，逼近莊鴻毅，目光順勢落在他胸前因著喘氣而泛起的起伏之上，不掩譏諷：“蕉城地處東南狂風(fēng)席卷之地，苗疆更頻發(fā)毒瘴，他可曾有過任何懼意？”

    書房忽地陷入一陣詭異寂靜，比起墨娜的震驚錯愕，莊頓看向莊舟的目光之中，已沒由來又多出些疼愛。

    過去他總擔(dān)心這么個嬌慣丫頭，將來沒了爹娘和兄長庇佑，該怎么在這世上生活。

    也正是害怕她成長得太慢，莊頓才會忍痛割愛，由著她被顧淮濟帶回長安，想叫她好好長些教訓(xùn)，也能漸漸學(xué)會獨當(dāng)一面。

    本以為還需要再久些，然而不過恍然之間，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已褪去一身稚氣，當(dāng)真變作他期待她成為的模樣。

    而這一切，想必都得歸功于眼下她身側(cè)站立那人。

    似是感到莊頓視線，顧淮濟驀然抬眼，卻倏地聽見不遠處從剛剛開始始終一言未發(fā)的紅夭發(fā)出一陣低笑。

    她專程行至莊舟身前，顯是十分感謝今日莊舟替她所為，行過大禮后方才轉(zhuǎn)向莊舟對面氣得面紅耳赤的莊鴻毅，努力擠出微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若當(dāng)真在意兵部赴任之事，我可以簽和離書?！?/br>
    唯有一個要求：“稚寧不能留在敦國公府，我要帶她走?！?/br>
    “阿娘？！”

    莊稚寧登時變了神色，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出人群攥住紅夭手臂：“憑什么要咱們走，分明是他有錯在先——”

    “和離書”三字來得驚喜，莊鴻毅根本難掩眼底喜色，直接握住母女二人雙手：“紅夭，這世上唯你懂我?！?/br>
    他說著還不忘好聲解釋：“我也是不愿你與稚寧跟我一道去往瓊崖海島那處偏遠孤僻之地，尤其稚寧快到了議親年紀，做阿爹的如何能耽誤她。”

    “你且放心?！?/br>
    莊鴻毅根本沒感受到紅夭想要抽出手的抗拒，依舊喋喋不休笑道：“即使你我和離，稚寧也永遠是我長女，我絕不會苛待她?！?/br>
    本就因為諸葛硯離世而在心頭堵著半口氣的莊舟聽得莊鴻毅此語，險些沒忍住當(dāng)場反胃嘔吐。

    她蹙眉看向自家四哥，卻見紅夭毫不客氣將他豬手從自己手上扒開，護著莊稚寧后退數(shù)步：“我說了，和離可以，但我要帶走稚寧。你不用當(dāng)她是你女兒，從此也再無需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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