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醫(yī)生說：“今晚不要工作了，早點睡覺。以后只要我在，你都別想熬夜?！?/br>
    昨夜不還是熬了？

    陶溪和接受不了剛攤過牌，就要裝作毫無波瀾般地同床共枕。所以她熬夜，避免兩個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里。

    季醫(yī)生任由她去。

    事實上季霆也沒睡，他把陶溪和的那段表白錄音翻出來又聽了幾遍，終于聽出點她細(xì)膩的心思。他像上回研究她朋友圈那樣，找到她的多個社交平臺，一個一個研究起來。

    陶溪和喜歡發(fā)一些自問自答。像在給自己打氣。比如——

    “陶溪和你可以接受失敗嗎？”

    “可以，但不放棄?！?/br>
    “君好會好起來的吧?！?/br>
    “一定會?！?/br>
    “你能經(jīng)營好的你的婚姻嗎？”

    “盡力而為?！?/br>
    “如果季醫(yī)生不愿意做個丁克，你該怎么辦？”

    “祝福他。”

    “如果這段婚姻以失敗告終，你會一蹶不振嗎？”

    “我會繼續(xù)熱愛我的人生?！?/br>
    “你很棒，陶溪和?！?/br>
    “加油。”

    季醫(yī)生看到后面兩個問題時，不禁想，陶溪和對他的感情其實也是充滿理智的。他們說不定骨子里是同類。

    他或許也有那么一天，會變成患得患失的人。

    電影看完，陶溪和提議出門散個步。

    兩個人并肩走在沙灘上，海風(fēng)拂面，又濕又涼。

    陶溪和低頭整理衣服時，腳下絆了一下，季霆攙住她的胳膊，掌心觸到她的手指。

    他干脆牽住她。

    牽著手散步，這是頭一回。

    他們第一次牽手，是領(lǐng)證那天，陶溪和主動的。季霆此刻回想，那天她的表現(xiàn)的確異常，她緊張、激動，甚至感動的落淚，他在不知情中，錯失了跟她共情的機(jī)會。

    他現(xiàn)在能跟她共情了嗎？

    季醫(yī)生問：“我們領(lǐng)證那天，你為什么沒有發(fā)朋友圈?！?/br>
    “發(fā)了，你被我屏蔽了?！?/br>
    “……”

    陶溪和發(fā)了一張兩個人小時候的合影，一張結(jié)婚證上的合照，說：“今夕何夕，如夢一場。”

    “我想看看你發(fā)了什么?！奔踞t(yī)生提要求。

    “不行?！?/br>
    “那后來我發(fā)的那條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碧障桶櫰鹈碱^，“你挑的那張我的照片好丑。”

    “丑嗎？”

    “丑?！?/br>
    “我不覺得。”

    陶溪和側(cè)頭看著季霆，今夜他越溫柔，越虛幻。

    兩個人就這樣往前走，一步一個腳步。陶溪和回頭看看來時路，漫長，但平坦。

    或許她可以放棄追尋波瀾壯闊的愛情。

    不，那樣沒意思。

    她還沒來得及談戀愛就嫁人了。不能這么早就沒意思。

    陶溪和停下腳步，踮起腳跟季霆接吻。她拿出手機(jī)拍了一張，拍好后，松開他，問：“照片你要嗎？”

    要嗎？

    季霆還有點懵。

    “要?！彼麤Q定投入進(jìn)去試試。

    照片真發(fā)過來后，他卻沒點開大圖看。他耳根有點發(fā)燙。

    -

    方幼宜的一根手鏈落在了陶洲和的車上。她沒問，但隔天收到快遞，陶洲和把東西原封不動地寄了回來，并附贈一條新的手鏈。

    她把新手鏈按照寄件地址寄了回去。這次，陶洲和沒有動靜。

    三天后，校友群傳來消息——褚教授生病入院了。

    就是這么巧，方幼宜跟陶洲和在病房外相遇。

    兩個人平淡地打了個招呼。

    一起往病房里走時，方幼宜沒忍住側(cè)目，陶洲和正好也側(cè)頭看她，視線相接，兩人停下腳步。

    陶洲和：“這幾天心情好點兒了嗎？”他指她那晚如同失戀一般的狀態(tài)。

    “好多了。”方幼宜又問：“學(xué)長那位老朋友手術(shù)成功了嗎？”她指的是舒沁。

    這都是那晚在車上脫軌之前，他們誠懇的交心內(nèi)容。

    “很順利?！碧罩藓偷谝淮魏鸵粋€發(fā)生過兩次親密關(guān)系的姑娘，用這樣客套的方式交流。他很不適應(yīng)。

    “那就好?！?/br>
    離開病房時，兩人又同行，話題放到蜜月歸來的陶溪和身上，幾句客套話聊完，各自離去。

    陶洲和的車停在路邊，看見方幼宜的背影融入城市街景，直到看不見后，他驅(qū)車離去。

    開出幾公里遠(yuǎn)，他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反常，心浮氣躁地把手邊裝手鏈的那個小盒子扔到了后座上。

    第32章 32 你挺得意啊。

    陶溪和跟季霆一起去看望做完手術(shù)的舒沁。

    病房里堆滿瓜果花籃, 是替陶洲和辦事的那位助理弄出來的陣勢，為了不讓在平京無依無靠、無人探視的舒沁看上去太凄涼。

    季霆跟陶洲和交涉過之后，舒沁就被轉(zhuǎn)回了普通病房, 徐子騫是她的主治醫(yī)師。

    舒沁沒想到陶溪和會來，她聽這里的護(hù)士說起了季霆跟她的婚事。乍一聽，挺意外, 又回顧往事，是有跡可循的。

    從她住進(jìn)來到現(xiàn)在，這是季霆第一次主動出現(xiàn)在她面前，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

    季霆休婚假之前，有一次她經(jīng)過護(hù)士站, 看見他，他低著頭在填什么資料, 站姿和認(rèn)真的神態(tài), 隔了十年都未變。小護(hù)士開他玩笑, 他微微蹙眉, 把用完的筆輕輕丟回去, 說：“想吃喜糖就少八卦?！闭f完他勾唇笑了, 大約是想到自己婚期將至, 想起新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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