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宴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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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頭大馬上的男人不再看沈憐雪,他的目光往那幾個流氓身上掃去,道:“當(dāng)街鬧事者,當(dāng)押送開封府審問,輕則杖十,重則羈押,不可兒戲。” 他對身后的親隨招了招手:“派人去東巡檢司,汴河沿岸早晨如此多百姓,居然沒有派巡警維護,是失職?!?/br> 這位年輕的官爺雷厲風(fēng)行,果斷自持,不僅氣勢恢宏,且對東巡檢司這樣的衙門也毫不懼怕,竟可以隨意指派,那幾個起哄鬧事的流氓嚇得不行,當(dāng)街就要跪下求饒。 誰能想到,不過是欺辱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寡婦,居然就碰到官爺路過管事。 這位把流氓嚇得腿軟的官爺根本不理他們,他仰頭看了看天色,然后便低頭對沈憐雪道:“以后若有事,盡可尋東巡檢司,衙門不是擺設(shè),大宋的律法更不是擺設(shè)?!?/br> 他說完這句,便縱馬前行,后面的親隨已經(jīng)安排好了跑腿,立即跟著他往前小跑。 親隨跑了兩步,待路過沈憐雪攤位時,甚至安慰了一句哭得臉都花了的沈如意:“團團別怕,一會兒巡警就到了?!?/br> 巡警到來,看哪個還敢鬧事。 沈憐雪的心,在這位官爺一連串的舉動下,竟?jié)u漸平靜下來。 她突然意識到:他說得對。 她為何要慌,為何要怕,她行得正坐得端,生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蒼天會還她一個公道,巡檢司也不可能同這些烏合之眾般平白污蔑她。 沈憐雪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邊上幫她拍撫后背的衛(wèi)月嬌立即就發(fā)現(xiàn),她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 “好些了?”她小聲問。 沈憐雪很感謝她在一群人過來質(zhì)問時站在自己身邊,明明只是認識了幾天的陌生人,卻能在這種時候過來幫忙,安撫自己。 她又深深吸了口氣,扭頭對衛(wèi)月嬌小聲說:“謝謝月嬌姐,我好些了。” 衛(wèi)月嬌不去看她的臉,只看她眼睛,見她眼眸已經(jīng)沉寂下來,再無剛才那般癲狂,這才算是放了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替你跟那些人說說?” 沈憐雪想了想,卻搖了搖頭:“我真好些了,不過我想自己說?!?/br> 見她愿意同這些人溝通,衛(wèi)月嬌便不再多嘴,她輕輕拍了拍沈憐雪的背,然后又去看沈如意。 這會兒沈如意正用帕子擦臉,她把自己的干凈的小臉越擦越亂,成了個小花貓。 “團團,”沈憐雪看向女兒,她給了女兒一個擁抱,在她臉蛋上親了親,“娘給你擦干凈?!?/br> 沈如意也踮起腳:“我要給娘擦?!?/br> 沈憐雪臉上終于有了笑意:“好,團團最貼心。” 母女兩個如此這般,那高大男人根本不敢催,他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根本不知事情為何會如此。 他明明只是想為母親討回公道而已。 有些流氓和借機鬧事的人趁著這空檔都悄無聲息溜走了,剩下的人其實是好奇沈憐雪想要怎么辦。 看到一個人從崩潰到重新站起,也會讓人打心底里覺得生命可貴,覺得沒有什么能成為困難。 留下來的這些人,其實對沈憐雪竟還有幾分欣賞。 沈憐雪擦干凈臉,又攏了攏頭發(fā),這才抬頭平靜看向那個高大男人。 “我在此處擺攤半月,一直做煎餅,一直賣煎餅,無論是面糊、油果兒、鮮菜、雞蛋還是醬料,都是我自己嘗試許多回,最終擬定的口味?!?/br> “除了油果兒,每一樣都是我自己做,面糊、油果兒和雞蛋從來不用隔夜,甚至鮮菜都是當(dāng)日采買當(dāng)日用,我可以摸著良心說,經(jīng)過我所出的每一個煎餅,都是干干凈凈,新鮮好吃的。” 沈憐雪一字一頓地說,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乎根本不在乎旁人聽了沒有。 沈憐雪道:“這么久以來,沒有一個食客說我的煎餅有瑕,也沒有一個人說我的煎餅不好吃,我能在這汴河大街立足,靠的就是干凈、新鮮和好吃?!?/br> “我不管別人怎么說,也不懼怕任何人來查,這位郎君,我可以肯定告訴你,我沈氏的煎餅一定沒有任何問題?!?/br> 她字字鏗鏘,每說一個字,似乎都有巨石落在那高大漢子肩頭。 他混沌的如同漿糊的腦袋終于清明過來,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王家夫婦,再轉(zhuǎn)過頭來時,他只是悶悶說:“大妹子……這位娘子,我不是不是故意欺負你?!?/br> 沈憐雪平靜看著他,道:“我知道,郎君是個孝順人,因母親重病,所以氣急攻心,選擇了最錯誤的方式,我可以理解。” “但我不能接受那些人說我的話,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潑在我跟女兒身上的臟水,我堂堂正正做人,認認真真營生,不知道哪里惹了那些人的仇恨?!?/br> 她如此說完,邊上有好心的行人便道:“不是你的錯,那幫流氓貫會欺辱人,平日里沒少做壞事?!?/br> 有一個站出來說話,旁的就立即幫腔,現(xiàn)場氣氛瞬間扭轉(zhuǎn)。 就在這時,被小廝喊來的巡警也匆匆趕到。 來的是一整隊,足有十人,領(lǐng)頭的什長很是年輕,但身姿挺拔,一看便是個正派人士。 他過來便對沈憐雪道:“受裴大人命,前來肅清亂事,這位娘子,巡檢司會秉公執(zhí)法,把那些胡亂散播謠言,借機鬧事的流氓秉公執(zhí)法,你不用擔(dān)心。” 沈憐雪謝過他,目光掃過眾人,然后道:“這位軍爺,民女有個不情之請?!?/br> 什長道:“你說?!?/br> 沈憐雪清了清喉嚨,堅定道:“今日這位郎君道,昨日其母在此處買了煎餅,回去后上吐下瀉不止,定是食物不鮮所致,但老人家已經(jīng)重病,說不清到底哪里采買,因此這位漢子無處伸冤。” 她認真道:“我行正坐端,不怕盤查,且今日鬧了這么一樁事,以致我的食客耽誤了工時,無法按時吃上熱乎早食,我心里很是愧疚?!?/br> “所以我想,請這位什長做個見證,今日我沈氏的煎餅免費,只要是老客來買,一個子都不收,也是感謝大家半個月來的支持?!?/br> “若是他們有任何一人吃用了我沈氏的煎餅生病,我一人負責(zé),就連這位郎君母親的醫(yī)藥費也會賠償?!?/br> “軍爺,您看如何?!?/br> 第26章【雙更33-34章】不…… 這趕來的什長姓司馬,卻并非司馬家的嫡系,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旁支族人。 他能年紀(jì)輕輕有了這個巡檢司什長之位,全憑他自己英勇過人,從不畏懼匪徒。 也正是因他年輕氣盛,才懂通融,知變通。 此時他已經(jīng)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聽得沈憐雪這么篤定大方,一時間對她倒是多了幾分欣賞。 他扭過頭來,把目光落到沈憐雪身上,卻只是匆匆一眼,便又別過頭去,不敢再多看。 司馬什長深吸口氣,朗聲道:“既然這位沈娘子愿意做賭約,想要證明自家所售之物,此事不歸巡檢司管,我司馬澤愿以巡檢司什長之職替其擔(dān)保。” 他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句話說得眾人心中一緊,任何想要動歪心思的人都不敢再探頭,立即灰溜溜地走了。 司馬澤確實是靠自己混了個不大不小的什長,他畢竟姓司馬,又在巡檢司,尋常百姓便是瘋了都不會故意得罪他。 再說,沈憐雪的煎餅一向很好,但凡買過的都知道,不少人早上都見過吳十三郎背著背簍給她送油果兒,且她每日賣完就走,油果兒幾乎沒有剩下過。 一直忠實于沈氏煎餅的老食客自然更不會自打自臉,因此,其實沈憐雪這一番“免費贈送”其實并無風(fēng)險,反而能給自己賺一波口碑。 最起碼,老食客心里覺得自己被人尊重,更舒坦了一些。 誰家花錢不為高興,若這錢花得不痛快,那花它作甚? 沈憐雪聽到司馬什長如此說,那張一向淡漠的臉上,竟淺淺有了些許笑意,只是那笑意仿佛春日里的微風(fēng),一瞬便過,風(fēng)過無痕,讓人尋遍不著任何蹤跡。 司馬澤恰好扭回頭,看到她臉上的淡笑,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扭頭不再看她。 沈憐雪這時卻望向鬧事漢子:“這位郎君,若是你愿意等我沈氏煎餅的后續(xù),自可每日來看,看是否有人過來尋我,若你不愿意等,也可過幾日上巡檢司去問,若有人檢舉,我一定配合。” “如此這般,你以為如何?” 那郎君見她被逼到這個份上,卻依舊坦蕩大方,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成算。 他這會兒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剛才是被王氏媳婦攛掇,被她言語蠱惑,混頭之下辦錯了事,這會兒心里過意不去,只囁嚅道:“行,行,好?!?/br> 沈憐雪見他明白了事,心中大石這才落地,轉(zhuǎn)瞬間,她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看向?qū)γ娴耐跏戏驄D。 這賊眉鼠眼的夫妻倆剛還看熱鬧,這會兒又被沈憐雪的目光一掃,一個個就跟鵪鶉似的縮著頭,根本不敢再顛倒是非。 沈憐雪再度看向那漢子,這一次語氣無比堅定:“這位郎君,倘若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也請你不要放過害了令慈的賊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當(dāng)是這個道理,并且,我由衷希望令慈早日康復(fù)?!?/br> 此時此刻,一向膽小、懦弱、一言不發(fā)的單薄女子,竟是無比凌厲又鋒芒畢露。 她身上隱藏了多年的、被掩蓋、打壓、悶在心口里的勇氣和氣度,似乎被這巨大的刺激重新煥發(fā)出來。 一陣風(fēng)兒吹過,吹散了遮天蔽日的烏云,吹走了灰蒙蒙的夜色。 燦燦朝陽徐徐而來,撫照在每個人的身上。 陽光輕柔地落在沈憐雪的臉上,落在她身邊的沈如意身上,讓這對母女都顯得與眾不同,讓人一見難忘。 那漢子微微一愣,隨即便鄭重點頭:“沈娘子,待到真相大白那天,我一定親自登門道歉?!?/br> 他說完,直接轉(zhuǎn)身離開,走的時候還狠狠瞪了一眼王氏夫婦,把那鵪鶉似的夫妻倆嚇得不敢再吭聲。 王家媳婦剛才有多神氣,現(xiàn)在就有多瑟縮,她怎么也想不到,沈憐雪竟然想到發(fā)瘋這一招,她也想不到,竟然剛好有個儀表堂堂的官爺路過。 這時候已經(jīng)天明,也不知那官爺為何沒有上朝,反而在這熱鬧的汴河大街騎馬溜達。 但不論如何,沈憐雪似乎已經(jīng)扳回一局。 待到人群都散了,那個巡檢司的什長也率隊離開,老食客們重新在沈憐雪的攤位前排隊,王氏夫妻才直起身,怨憤地看向沈憐雪。 然而沈憐雪此刻卻并不理會她,她手腳麻利地攤煎餅,一邊攤一邊還勸:“今日只送老客,每一位客官我都記得?!?/br> 有想渾水摸魚的悄悄退出隊伍,剩下的嘻嘻哈哈,都顯得分外高興。 雖耽誤了會兒工夫,卻白得一頓早飯,也算是賺了。 還有食客道:“老板,剛聽前面的人說脆餅好吃,明日多做些吧,晚些來都沒了。” 沈憐雪點頭:“好?!?/br> 她偶爾會同食客交談幾句,問問食客的口味,聽聽改進的意見,這一上午說的話,甚至比之前十幾日都多。 但她卻真的不害怕了。 沈憐雪忙著做煎餅,邊上沈如意一根根往上夾油果兒、折油紙然后笑著說:“嬸娘明日見。” 母女兩個配合默契,母親干活伶俐,女兒活潑可愛,當(dāng)真是汴河沿岸最美的風(fēng)景。 不過多時,煎餅就送出去大半,沈如意突然開口:“這位阿伯,您以前沒來過哦,別欺負團團年紀(jì)小,團團都記得的。” 孩童清脆的聲音在清晨的河邊響起,那男人眼睛一轉(zhuǎn):“你怎么知道我沒來過?我前日來過的,你自己忘了?!?/br> 沈如意也是重生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性變好了,無論是她看過的那本奇怪的書,還是那本《菜譜》,她都沒有忘記。 而重生以后遇到的人事,她也大多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