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耽擱他休息，問：“明天幾點(diǎn)的飛機(jī)？”

    “八點(diǎn)?！鳖櫱嗦?wù)f，“不急，我查過這邊走隧道比較近?！?/br>
    排除了所有不安的因素，周陽徹底放心了。

    她踏著石子步行道，偏過臉望他：“如果早些知道你來南城，我請你吃這邊的美食。”

    顧青聞?wù)Z調(diào)緩緩：“以后還有機(jī)會?！?/br>
    周陽低頭笑了笑，說：“在臨城時，一直說要請你，一次還沒請過?！?/br>
    他沉吟一會，反問：“月底有沒有時間？”

    “有。”

    他像松了一口氣，語調(diào)舒舒坦坦：“我來南城時和齊遠(yuǎn)見過一面，他說想請你去他家吃竹筍火鍋，時間就在月底，如果你沒時間，月初也可以。”

    “那就月底，”說起齊遠(yuǎn)，周陽忽然想起一件事，“這次我要送點(diǎn)回禮，上次到他家叨擾，他還幫我做了一堆辦公用具?！?/br>
    顧青聞?wù)f：“你送他一些農(nóng)產(chǎn)品，他沒事喜歡煲湯?！?/br>
    周陽笑：“他也是養(yǎng)生達(dá)人嗎？”

    他笑：“他最大愛好就是做個閑散人?！?/br>
    “那他現(xiàn)在就是了?！敝荜栒f，“依山而居，做個自由自在的手藝人?！?/br>
    這一帶類似一個中轉(zhuǎn)站，連接市里兩條主要交通干道。是以，路上往來的車輛不算少。

    車聲呼嘯而過，夜色稀疏，他們慢悠悠聊天。

    半個小時后，時寒開車回來。

    周陽和顧青聞告別。

    她說：“祝你工作順利。”

    顧青聞溫雅一笑：“祝你玩得開心。”

    周陽輕輕笑著：“你也是?！?/br>
    上山時，仍是周陽開車。

    時寒笑：“開心嗎？”

    她老老實(shí)實(shí)答：“像做了一場夢?！?/br>
    “不是夢?！?/br>
    周陽看著車前投在樹上的燈光，說：“幸好不是夢?！?/br>
    時寒看著她：“陽陽，大膽放心地往前走，不要害怕?！?/br>
    車子霎時停住。

    周陽轉(zhuǎn)過臉，眼里已是熱淚盈盈。

    -

    顧青聞將車泊在停車場。

    他下車往住處走，沒走幾步，他停下。

    母親顧靜語站在一米遠(yuǎn)外，她問：“陪我走走？”

    顧青聞收好車鑰匙，上前：“文文睡了？”

    “你叔叔哄她睡著了，”顧靜語打量他幾眼，說，“見到人了？”

    顧青聞收到周陽的信息時，他正把文文的衣服晾好。母親一邊哼著兒歌哄文文，一邊說你有信息。

    他拿起來一看，是周陽發(fā)過來的，問他在哪，是否方便見一面。

    母親見他盯著手機(jī)良久，輕聲問：“是公事嗎？”

    他說：“不是，是我剛剛跟您說過的?！?/br>
    母親笑了笑：“吃糖的女生？”

    “是她。”顧青聞收好手機(jī)，“我現(xiàn)在要下山一趟。”

    顧靜語愣一瞬，說：“你叔叔的車鑰匙在左邊抽屜?！?/br>
    此時，顧青聞默了一會，說：“見到了，她在隔壁的山上和家人度假?！?/br>
    顧靜語說：“看來你很開心。”

    他動了動唇，想說點(diǎn)什么，猶豫了一會，終是沒說。

    母親又說：“挺好的。人不能一直困在過去，都要往前走?！?/br>
    走了一會，顧青聞?wù)f：“今年過年我去您那邊?！?/br>
    話落，顧靜語顯然沒料到他突然會說這話，掩著嘴唇，喜極而泣：“我待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叔叔，他一定很開心?！?/br>
    顧青聞聲音低了低：“對不起，這些年……?！?/br>
    顧靜語拉住他的手，貼在手心里揉了揉：“孩子，以后不要一個人硬抗，當(dāng)年的事這么多年過去已經(jīng)夠了?！?/br>
    夜風(fēng)涼涼，兩人沿著山路走了好一段，聊了很多，往回走的時候，顧靜語說：“要不是你明天有事，明天文文爸爸mama過來，我們可以聚一聚。”

    “昨天我和安安他們通過電話。”

    顧靜語笑：“聽安安說，之前她找你做過儀器？”

    “三個月前，測試化妝品的金屬超標(biāo)情況?！?/br>
    顧靜語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們有聯(lián)系就好，你叔叔一直擔(dān)心你們?！?/br>
    當(dāng)年顧靜語再婚，雙方都是二婚，各自有個成年的孩子。顧青聞為了不打擾顧靜語的新生活，除了照常的節(jié)日問候和生活費(fèi)用，他很少和顧靜語見面。

    倒是和叔叔的女兒安安私下一直有來往，從中知道母親過得還不錯。

    送母親回到休息處，她忽地說：“青聞，以前我和你說過不要去考驗(yàn)人性?！?/br>
    夜里，走廊處的燈光偏昏黃，映出了暖暖的一種氛圍。

    燈下，顧青聞的半邊臉隱在陰影處，顧靜語卻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說：“事到如今，當(dāng)年你爸爸的事在他去世的那一年已成定局，他，我，還有你，我們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br>
    “但是，現(xiàn)在我尊重你的一切想法，”她笑得很和藹，“少加班，遇到合適的人多約約人家。”

    顧青聞久久不出聲，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窗外襲來一陣風(fēng)，吊燈晃了晃，燈影從顧青聞身上挪開，四處投映，他暫時站在昏暗里。

    須臾，吊燈穩(wěn)定下來，一半光亮回到他身上。

    “我明白。”

    聲音略啞，混在燈影里，明明滅滅。

    第20章 璀璨俗世（1） 生活小事，細(xì)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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