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說著，跟他講的同時(shí)，試圖說服自己這蒼白無聊一樣的生活軌跡并不怪異。

    “工作之后，生活會跟學(xué)生時(shí)代想的不同?！鳖櫱嗦?wù)f。

    周陽目光掠過他身后不遠(yuǎn)處，一叢翠綠的竹林映著他。她移回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你那會想象的工作后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顧青聞一滯，停在某處良久，等了片刻，周陽聽見他聲音透著幾分釋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會是這么想的。”

    按他的話來說，應(yīng)該是飽含規(guī)律性、穩(wěn)定自在的生活。周陽回想起他之前說過大部分時(shí)間都在加班。

    有人永無止盡的加班，是因?yàn)楸澈蟮纳顗毫σ约皩ξ磥砬巴镜目释?；而有些人加班，純屬因?yàn)樾枰环葑屪约和度氲氖虑椤?/br>
    周陽想，顧青聞是前者還是后者？或者兩者都有？

    轉(zhuǎn)眼間，他們到了梅海嶺的入口。

    顧青聞停住腳步，指了指綠色圍欄網(wǎng)處的一條小徑：“這里可以通往上李水庫。不用特意下山到植物園東門那邊進(jìn)?！?/br>
    今天他們的計(jì)劃是穿過梅海嶺走到金榜公園，周陽前后看了看，說：“下回過來走試試看?！?/br>
    顧青聞莞爾。

    兩人踩著石階朝梅海嶺走去。

    之后一路上去盡是石階，偶爾連著一段木制階梯。前者足音很輕，倘若刻意克制落腳的力度，幾近微不可聞；木制階梯則不同，無論力度放得再怎么小，足音依舊清晰可聞。

    足音綽綽，偶有音質(zhì)感。

    木制樓梯繞著一圈拱形圍欄，三角梅纏繞圍欄肆意生長，慢慢地，形成了天然的一道屏障。

    陽光漫過藤曼，落下密密匝匝的光亮。周陽步履慢慢地走著，像一腳踩在夜晚的星空。

    顧青聞看了看她，察覺她刻意放緩了速度，也不出聲，而是附和她的步伐。

    三十來個(gè)階梯，他們卻走得極慢，慢到時(shí)間好像在這段行程中停止一般。

    這個(gè)時(shí)間上山的人比下山的人多一些，有時(shí)還會碰上一兩個(gè)帶著孩子出來的母親。

    其中印象給周陽最深的是一位穿著干練的母親。

    人很高挑，服飾裝扮幾近利落風(fēng)格。

    她帶著一男一女兩個(gè)小孩，也許是走得累了，他們坐在石條上，母親從包里拿出水和毛巾給兩個(gè)小孩。和她給人干練利落的感覺不同的是，她臉上始終帶著笑，說話也很溫柔。

    周陽看了一會，像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臉問顧青聞：“我們休息一會嗎？”

    “好，到上面還有些距離。”

    他們找了一處位置放背包。

    來之前，周陽特意跟他講過這次上山的水果點(diǎn)心都她來準(zhǔn)備，這會她拿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水果，朝一旁喝茶水的顧青聞?wù)f：

    “你想要哪一盒？”

    她準(zhǔn)備了兩盒，兩盒的東西都一樣，甚至連份量都相同，顧青聞看了一眼，說：“我都可以。”

    周陽猶豫了幾下，將左手的那盒拿給他。

    顧青聞不解，一邊旋上瓶蓋，一邊問：“有什么差別嗎？”

    “沒有。”周陽不假思索。

    “你剛才好像猶豫了很久才把左手的拿給我？”他說出自己的好奇。

    “額，”被他看出來了，周陽笑得不是很自在，“那邊倆小孩的mama讓他們選，哥哥讓meimei先選，meimei把左手邊的先給了哥哥。”

    顧青聞朝兩個(gè)小孩看過去，兩個(gè)小孩剛用湯匙挖著水果吃，粗略掃了一眼，兩個(gè)盒子里的水果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差別。

    “看著都一樣。”

    周陽笑道：“他們左手邊那盒多了一顆小西紅柿?！?/br>
    顧青聞一怔，低頭看了一樣自己手里的一盒水果，再看看她手里的那一盒，確實(shí)是自己這盒多了一顆小西紅柿。

    他笑了，嘴角彎起的弧度怎么都降不下去：“你怎么注意到這點(diǎn)的？”

    周陽淡定：“多多觀察?！?/br>
    稍作小憩，他們整理好東西，由顧青聞拿著，繼續(xù)向上走。

    身后是兩個(gè)小孩踩著木制樓梯發(fā)出“蹦蹦”的聲音，時(shí)而重，時(shí)而輕，但是無不歡樂。

    周陽忽地問：“你喜歡小孩嗎？”

    明明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甚至是受當(dāng)下影響有感而發(fā)的一句話。顧青聞卻久久怔住，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周陽心里微微不安，試探問：“是不是問錯(cuò)話了？”

    他卻溫和一笑，適才的怪異不復(fù)存在：“不是，我好奇……”

    話說到一半，他忽地頓住話題，不再往下說。

    以為他是在斟酌話語，周陽等了一會，卻沒等來他的下文。

    顧青聞?wù)f：“上面是一片綠草坪，趁著陽光不曬，上去看看？”

    剛才的話……

    話卡在喉嚨，望著他一臉明朗的笑意，周陽怎么都問不出口。

    到了梅海嶺中心位置，綠色草坪上已有不少人鋪了野餐墊，圍著聊天吃東西聊天。

    周陽從左到右看了一圈：“失算了，沒帶野餐墊?！?/br>
    顧青聞?wù)f：“沒事，是我忘了問你?！比缓笏终f，“最上面有座亭子，從那邊往下看，視野很好?！?/br>
    草坪的面積很大，中間分別開辟了幾條小徑。他們挑了一條離得最近的，沿著彎彎繞繞的小徑，再接著鵝卵石地面，從旁側(cè)進(jìn)入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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