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樓時，看見對面一輛車格外眼熟。

    黑色庫利南，連號車牌。

    目光落過去時，駕駛位的人推開門下車。

    “宋小姐?！笔橇譂?/br>
    “怎么了林叔?！彼我饪此掷锬昧藗€淺粉色保溫杯。

    那保溫杯是她以前用過的那只，離開云錦灣的時候，忘記拿了。

    “宋小姐，里面是驅(qū)寒的熱姜湯，帶去律所喝吧?！绷譂滤芙^似地，將保溫杯落到旁邊的花壇，快步折了身。

    他重新上了車，啟動。

    車尾很快開遠(yuǎn)。

    宋意站在那吹了下早晨微涼的風(fēng)，將滑下來的包包往上提，還是走了過去，拎走那瓶保溫杯。

    到了律所，一直忙碌到有點空閑的時候，給應(yīng)朝發(fā)去一條微信。

    【你不用這樣，是我那天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那邊過了會才回：【不用怎樣?！?/br>
    【姜湯?！?/br>
    【？】

    【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br>
    【不是你讓林叔送過來的嗎？】

    【宋雨雨，我很忙?！?/br>
    “……”

    他就是不肯承認(rèn)，宋意懶得跟他說了，準(zhǔn)備就此結(jié)束對話。

    過了會，手機屏幕重新亮起。

    應(yīng)朝：【既然林叔一番好意，你別不領(lǐng)情，把姜湯喝完?！?/br>
    應(yīng)朝：【用的我給你買的那個保溫杯吧？喝完了要還給我?！?/br>
    應(yīng)朝：【下午林叔會去收杯子?！?/br>
    “……”

    莫名的，宋意覺得應(yīng)朝很幼稚。

    而且，以前他的話不會這么多。

    現(xiàn)在倒是一下子發(fā)了好幾條長句。

    “小宋，你來一下我辦公室?！甭犚娞m岳石喊她。

    “將云想那份合同帶上?！?/br>
    忙碌中，天漸漸黑下來。

    宋意今晚和同事王穎約的晚飯。

    飯吃到一半，王穎放下筷子，將手機拿起來，上微博點開一個視頻，湊到宋意面前，“小宋，這個新聞你看過沒呀，就發(fā)生在我們律所附近呢，你看這個人，被網(wǎng)友評為“最帥英雄”，我怎么覺得他好眼熟啊，誒，他是不是——”

    “不認(rèn)識?！彼我獾馈?/br>
    如果時間往前倒回，她此刻肯定會自豪地承認(rèn)她和他的關(guān)系。

    但最終要曲終人散，王穎又是喜歡問東問西的性格，宋意就脫口而出那三個字。

    王穎看了看她，就沒再討論這個話題，說起別的。

    晚飯后，宋意坐地鐵回家。

    家門口，看見那輛庫利南停在那。

    林叔從后視鏡看見她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宋小姐，那個……”

    宋意道：“你回去吧，那個保溫杯雖然是應(yīng)朝給我買的，可我已經(jīng)用過了，他再拿回去沒什么意思?！?/br>
    “我要上去了林叔，你回家吧?！?/br>
    “宋小姐——”

    林叔追上來。

    “宋小姐，先生讓我務(wù)必拿回那個杯子。”

    “……”

    宋意不想林濤為難，只能從包里將那只保溫杯拿出來，遞給他。

    林濤仿佛真的只是來拿杯子，拿了杯子后，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庫利南消失在夜色里，宋意上樓前，將風(fēng)吹下來的碎發(fā)刮到耳后，到底還是跟應(yīng)朝發(fā)去幾條信息。

    【別掙扎了，應(yīng)朝，我們回不去了。】

    【希望能好聚好散?！?/br>
    【你耐心有限，我的耐心也有限?！?/br>
    *

    張嬸發(fā)現(xiàn)今晚應(yīng)朝回來得很晚，身上帶著酒氣，臉色也比以往的黑。

    他神色淡淡地上了樓。

    幾分鐘后，她沖好一杯蜂蜜水來到房間門口。

    應(yīng)朝沒骨頭似地癱在沙發(fā)上，手臂搭著沙發(fā)扶手，指尖夾著煙。

    他呼出一口白霧，語氣聽不出情緒，“放那吧張嬸。”

    張嬸安靜將杯子落下，沒多說什么，出了屋。

    應(yīng)朝視線投到窗外。

    天黑沉沉，月亮只看見半邊蹤影。

    一想到聊天框里的那句“我們回不去了”，眉骨輕輕地跳。

    摁滅煙，應(yīng)朝進(jìn)浴室沖澡。

    睡前，打開手機的日歷看了眼。

    窗戶沒關(guān)，窗簾也沒拉，應(yīng)朝就這么睡下。

    半夜，又做了那個夢。

    濃煙滾滾，火焰彌漫，像魔鬼猛烈吞噬。

    少年用身體壓著倉門，所有人被擋在里面，隔著透明的玻璃罩，他眼底猩紅，“朝哥，快走！”

    應(yīng)朝被夢驚醒。

    全身濕透，氣息微喘，鼻翼都是汗。

    自從跟宋意結(jié)婚后，他沒再做過這個夢。

    偏頭望床頭柜的手機，伸手拿過來，就想給宋意打個電話過去。

    視線落到右上角的時間：03：27

    想法打消。

    低低笑了聲，應(yīng)朝將手機撂回去。

    光線昏暗，借著月光，應(yīng)朝摸過打火機和煙，點燃。

    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那天。

    此刻宋意應(yīng)該是在他懷里。

    軟軟的，又暖，她抱起來真的很舒服。

    白霧呼出，應(yīng)朝側(cè)臉的輪廓在清冷的月亮下顯得有些寂寥。

    *

    第二天，應(yīng)朝去法國出差。

    一去，便是一周。

    要回國那天，林棟等秘書跟應(yīng)朝匯報完公務(wù)，抬腳走過去，對應(yīng)朝道：“應(yīng)總，下午德魯奧會舉行一場拍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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