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蕪在后面多看了他們一眼，他們走遠(yuǎn)了才悄聲問道，“這是特地支開他們嗎？”

    “不是。準(zhǔn)備好了，人就不能再留在祭壇附近。”

    南遙拿起祭壇上的一個小碟子，放到白蕪鼻子底下給他看，“這是要給你看的東西，聞起來有點(diǎn)嗆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東西？”

    白蕪打量那白色的顆粒，也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

    他只覺得這味道有點(diǎn)似曾相識，好像老獸人身上的那股味道。

    白蕪抬頭，“這東西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第41章 胡椒

    “可以倒進(jìn)手里看，只是倒出來的香料不能再放回去?！?/br>
    面對白蕪可否查看香料的詢問，南遙如此說道。

    白蕪正愣神。

    南遙又說道：“今夜祭祀過后，就可以把香料給你了?！?/br>
    白蕪一下就笑了，用手肘輕桶了捅他，“那你怎么那么早來找我？這不像你的行事風(fēng)格?！?/br>
    “我什么風(fēng)格？”

    “如果換在我們剛認(rèn)識的時候，你可能會直接把這香料帶給我——”白蕪偏頭看著他，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所以你剛還是特地過來為我解圍？”

    此時秋風(fēng)正好，兩人靠得極近，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溫?zé)岬暮粑?/br>
    這絕對不是社交的禮貌范圍。

    南遙巋然不動。

    白蕪先受不了，向后退了一步。

    “你晚上還回窩里嗎？”

    “祭祀用不了太長時間?！?/br>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br>
    “你不是和你哥他們約好了？”

    “算了吧，比起他們，我更想和你一起回去。你看到我身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掛著的這些東西沒？都是他們往我身上掛的，剛要不是你來找我，我就要找一個偏僻的地方，把它們拆下來了?！?/br>
    南遙的目光落在白蕪身上。

    輕輕掃過臂環(huán)，項圈，再到翠色的發(fā)飾。

    白蕪皮膚很白，瞳仁黑得很純粹，外面卻環(huán)著一圈冷銀色，黑白分明，對上他眼睛的時候，仿佛看見了冬天大雪初霽。

    這樣一雙看著特別冷的眼睛，彎起來時，卻比夏日的風(fēng)還暖。

    南遙道：“很好看?！?/br>
    “嗯？”白蕪眼睛微微睜大，“你的一反應(yīng)居然是覺得它很好看，不應(yīng)該覺得很累贅？”

    “很適合你?！?/br>
    “我不管，我得把它拆下來。你不知道，我走在集市上的時候，大家一直在看我，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br>
    “……我來幫你拆?！?/br>
    “臥槽，你還真會？你輕點(diǎn)啊，發(fā)飾綁我頭發(fā)上了，剛我想拆的時候，還扯掉了好幾根頭發(fā)?！?/br>
    白蕪膝蓋微彎，背對著南遙半蹲在他身前。

    南遙動作很輕柔，不像拆發(fā)飾，反而像拂去他頭頂上的落花。

    “好了。”

    “得嘞，那你忙你的去，我晚上再來這邊找你?！?/br>
    白蕪回到集市上。

    集市不大。

    他很快就看到了他哥。

    他特地跟他哥說傍晚集合的時候，他就不過去了，他要等南遙一起回去。

    岸臉上浮起一個很奇怪的笑容，朝他揮揮手，示意他自便。

    白蕪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白蕪集市上逛了兩三圈，想換的東西都換到了。

    大部分鳥獸人都知道他，一路上不少人和他搭話，問他想要什么。

    白蕪想要各種根莖、果實、種子、牲畜，集市上各種漂亮的寶石、精巧的布、華麗的羽毛裙等都不是他的目標(biāo)物。

    好幾個擺攤的獸人亞獸人當(dāng)場表示，他想要的那些東西，明天就給他帶。

    白蕪在精神上百無聊賴地逛了一天，等太陽下山的時候，他去祭壇那邊找南遙。

    南遙指揮人扛著各種各樣泥塑的雕像擺在祭壇后面。

    看到白蕪，他只來得及抽空沖白蕪點(diǎn)頭。

    白蕪為了不打擾他，跑到離祭司點(diǎn)外面，看著參與祭司的獸人亞獸人們忙碌。

    太陽落山后，九大部落參與祭祀的獸人亞獸人們在祭壇前載歌載舞，吟唱著各種蒼涼古樸的調(diào)子。

    這些調(diào)子傳得老遠(yuǎn)，圍觀的并非白蕪一個。

    許多獸人亞獸人都在外圍探頭探腦，白蕪混在人群之中，倒不算顯眼。

    篝火燃起來。

    圍觀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走了。

    白蕪坐在道邊，身上裹了件厚厚的獸皮，手肘撐在膝蓋上，昏昏欲睡。

    “困了？”

    聲音在頭頂響起。

    白蕪手肘從膝蓋上打滑，差點(diǎn)摔下去，“你忙完了？”

    “帶你去找供奉香料的獸人?！?/br>
    “現(xiàn)在？！”

    白蕪那點(diǎn)睡意徹底沒了，“誰供奉的?。俊?/br>
    “去看看就知道了?！?/br>
    供奉香料的老獸人在祭壇邊等著。

    白蕪遠(yuǎn)遠(yuǎn)一看，認(rèn)出了那是身上有特殊氣味的老獸人。

    “勵。這是白族的蕪，等會香料我會給他，另外給你草藥作為補(bǔ)償?！?/br>
    “祭司大人?！崩汐F人朝南遙欠身，“香料隨你安排，我知道這位亞獸人，并無意見。”

    南遙點(diǎn)頭，“謝謝。香料出自哪里？我們鳥獸人的領(lǐng)地并沒有這種香料。”

    “我也不知道，我與魚獸人們交換到這種香料，卻沒有具體詢問，可能是魚獸人部落產(chǎn)的?！?/br>
    白蕪側(cè)過臉和南遙對視。

    在千湖之外，長水河下游，夜鳴族和復(fù)羽族再往下的地方，是一片沖積平原，也是半島，那里河網(wǎng)密布，生活著魚獸人。

    這種香料要是出自那邊，那就比較難找了。

    南遙問：“和你交易的是哪族魚獸人？”

    “寬鱗族。祭司大人如果想知道，我再幫你問問?！?/br>
    “謝謝?！?/br>
    老獸人和他們交談幾句，告別他們回了自己的部落。

    白蕪和南遙收拾剩在祭壇上的祭品。

    這疊香料總算可以動了。

    白蕪香料倒在手上，放在鼻子底下嗅聞，“原來是魚獸人部落產(chǎn)出的香料，我總覺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br>
    “這話怎么說？”

    白蕪探頭看了下左右，發(fā)現(xiàn)四周沒人，用手托著香料放到南遙鼻子底下，稍微壓低了一點(diǎn)聲音，“在我夢里，有種叫胡椒的香料和這個特別像，用來煮魚，味道一絕?！?/br>
    白蕪給南遙聞完后，將香料放到自己鼻子底下，越聞越覺得這香料熟悉，“真的很像這個味道，不如就叫它胡椒？”

    “隨你。要不要抽空去釣魚？嘗嘗用胡椒做的魚。”

    “這兩天不去了，集市還沒逛完，今天集市上有好幾個人讓我等一等，明天會給我?guī)蚁胍臇|西。”

    “你想要什么？”

    “水稻！豆子！青根！母羊！你看我背后這筐布，逛了一天，也就換出去兩張，生意根本沒做成，多可惜啊?！?/br>
    “明天不用祭司?！?/br>
    “那你這幾天都有空？要不然等逛完集市，我們?nèi)ヴ~獸人部落吧？”

    南遙看白蕪。

    白蕪沖他一笑。

    溫和，燦爛。

    南遙問：“陪你去還是帶你去？”

    “用哪個說法都行，你高興就好。我清醒了那么久，我還沒出過鳥獸人的領(lǐng)地，我們是可以去其他獸人的部落吧？”

    “很遠(yuǎn)，你會飛得很累?！?/br>
    “我能堅持！你看，我們有那么多魚，還有那么多野豬rou，其他食物也收集得七七八八，過冬絕對沒問題?，F(xiàn)在不趁季節(jié)好的時候出去逛逛，多可惜呀?！?/br>
    “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