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擋，我也會被風(fēng)刮，現(xiàn)在能遮一點是一點。”

    白蕪拗不過父親，只好走到父親后面去。

    他們先去山下看兩只小豚。

    兩只小豚確實適應(yīng)得不錯，還浮上來陪他們玩了一會，這才沉到水下去。

    白蕪放下心，和父親轉(zhuǎn)戰(zhàn)菜地。

    他們到了菜地，發(fā)現(xiàn)菜地已經(jīng)完全被雪埋起來了，根本分不出來哪里是菜地，哪里是野地。

    他們用鋤頭將上面的積雪挖開，這才露出下面青翠的菜。

    他們家的菜已經(jīng)完全被凍上了，輕輕一碰，硬得跟冰坨子一樣，看來就算解了凍，也沒辦法再長了。

    白蕪轉(zhuǎn)頭對父親說道：“阿父，我們得把這些菜都收回去?！?/br>
    “那就挖回去，挖回去放到院子里存著?！?/br>
    “我覺得可以，我們也可以趁這段時間再腌制一批菜?！?/br>
    白蕪說話的時候，口鼻噴出一股白氣。

    他的頭發(fā)和眉毛全都被雪染白了，看向父親，父親的頭發(fā)和眉毛也是如此。

    兩人一邊干活一邊笑。

    泥土還沒有被凍上，比較松軟，挖起來的時候也比較好挖，兩人力氣大，還有金屬工具，收菜的時候并不算困難。

    只是他們種的菜比較多，走一趟背不完，還得多走兩趟。

    白蕪動著動著，背部就出了熱汗。

    這其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他們的獸皮大衣并不透氣，汗水在里面悶著，很快會變涼，迅速帶走他們的體溫。

    墨呼著白氣道：“今天只能到這里了，我們先回去，我變獸形，等會兒你把菜放到我背上，你自己也爬上來，我們早一點回去?！?/br>
    墨不等白蕪拒絕，找了一個相對背風(fēng)的地方，脫下外袍，迅速變回獸形。

    白蕪看父親已經(jīng)變好了，也不跟他爭。

    他迅速把菜都堆到父親背上，再手腳并用地爬到父親背上。

    墨是正值壯年的獸人，力氣非常大，背上菜和兒子不在話下。

    兩人快速回家。

    一落地，兩人把菜往院子里一扔，什么都顧不上，趕緊先鉆回房間取暖。

    房子里面太暖了，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簡直是天堂。

    白蕪被暖得狠狠打了個顫，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白蕪吸了吸鼻子，“我看我們應(yīng)該再去挖一批煤回來，按照這個燒法，目前的煤應(yīng)該不太夠?！?/br>
    川給他遞熱茶，“今天先不挖，好好休息一下。”

    第139章 冬筍

    白蕪睡醒了，睜開眼睛，淡淡的光從綠色的窗戶透進(jìn)來，投在地上，給昏暗的房間，添上了一分色彩。

    他將手放在腦袋后，枕著自己的手，看著那塊光斑發(fā)呆。

    南遙已經(jīng)出去了五天。

    他們燒了炕，被窩還算暖和，他卻總有一種孤寂的感覺。

    好像南遙不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白蕪懶懶地翻了個身，往被窩下面沉了沉，發(fā)著呆困意上來了，干脆閉著眼睛再睡一會兒。

    他沒睡多久，房門被咚咚敲響。

    “誰呀？”

    “我——”墨低沉的聲音傳來，“你這么晚還沒下去吃早飯，我上來看看?！?/br>
    白蕪拿過旁邊樹杈上掛著的獸皮袍，簡單裹了去開門，“阿父。冬天沒什么事，我睡得比較晚——”

    他話音未落，一陣風(fēng)刮過來，直接灌入他嗓子眼。

    他嗆了一下，狠狠打了個哆嗦。

    墨連忙往前走了一步，將他推入房間內(nèi)，又順手把門給關(guān)上，“你先去把衣服穿好，吃完早飯再睡?！?/br>
    “呼，阿父你把早飯放在鍋上面，等會兒我自己吃?！?/br>
    白蕪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南遙的家，為了安全起見，他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隙。

    饒是如此，房間里還是很暖和，白蕪將身上的獸皮袍脫下來，扔在床上，“家里沒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都好得很?！蹦s他上炕蓋上被子，“今天你下不下去？不下去的話，我先回去了?！?/br>
    “下！阿父你等一會兒。”

    白蕪感覺一個人待在山上太無聊了，尤其這種凜冬，別說人聲，外面連鳥叫聲都沒有，頗有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凄清。

    他爬起來迅速穿好衣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去外面拿了爐灶上溫著的熱水洗臉?biāo)⒀溃帜ㄉ锨锕秃痛礁?，將自己料理好?/br>
    他沒在山上吃早飯，而是提著早飯和父親回了家。

    川和岸早已經(jīng)起來了，正圍在火爐邊上干活聊天。

    他們在織襪子。

    織襪子的技術(shù)并非白蕪所教，而是亞獸人們自己摸索出來。

    白蕪還特地學(xué)了一下，不過他在紡織一道上沒什么天賦，織了很久，織出來的東西還是歪歪扭扭，被岸狠狠嘲笑了一番。

    他自己織出來的成品實在太丑，干脆拆了，省得浪費毛線。

    他穿的襪子有一部分是父親織的，另一部分則是南遙織的，總之都不是自己動的手。

    襪子吸汗保暖，穿上襪子再穿獸皮靴，感覺要好許多。

    白蕪將重新帶下來的早飯放在火爐上，“亞父，你們不織手襪了嗎？”

    川道：“木他們先織，等織出來了，我再學(xué)一學(xué)?！?/br>
    木是崖的外祖父，是白族出了名的手巧人，白蕪和這位老人的關(guān)系很不錯。

    白蕪笑，“他們還好吧？”

    “還行，燒著爐子，大家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日子過得挺舒適?！?/br>
    白蕪放在爐子上的早飯沒一會兒就熱好了，他將早飯拿下來，發(fā)現(xiàn)里面的居然是飯團(tuán)。

    他有些詫異。

    岸看見他的表情，驕傲地挺了挺胸膛，“今天的早飯是我做的，里面放了rou松和沙拉醬，你嘗嘗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白蕪沖他哥豎起大拇指，“肯定符合，這早飯聞著都香?！?/br>
    白蕪拿爐子上溫著的熱水洗干凈手，拿出飯團(tuán)來吃。

    這飯團(tuán)是今年的新米所制，米飯粒粒分明，油潤香甜，有一股特別的清香。

    他空口吃米飯都感覺足夠好吃，配上里面的rou松，沙拉醬和碎蘿卜干，味道更是一絕。

    白蕪一口氣吃了三個大飯團(tuán)，滿足地揉揉肚子，“我來幫你們捋線?！?/br>
    “都已經(jīng)捋好了。”川道，“你去看看你的竹子，早上起來，我發(fā)現(xiàn)竹子全都枯黃了?！?/br>
    “不會吧？”白蕪心中一驚，撈過旁邊的獸皮大衣重新裹上，匆匆下地，“那我出去看看。”

    今年的雪實在太大了，他踩在地上，一踩一個坑，腳能完全陷到雪地里，走得十分艱難。

    他搖搖擺擺走到后院，發(fā)現(xiàn)竹子果然枯黃了大半，雪上面還飄著不少竹葉，應(yīng)該是今天新落下來的竹葉。

    這竹子落葉比人掉頭發(fā)狠多了，短短幾天沒見，枝丫禿了大半，顯得無比蕭瑟。

    白蕪心中一沉。

    他料到今年冬天竹子應(yīng)該不太好過，只是沒想到竹子這么快就枯黃落葉。

    現(xiàn)在葉子都快落光了，以后天氣更冷的話，竹子多半就要凍死。

    白蕪站在竹子底下想了一會兒，回屋找鋤頭和大背筐。

    川隔著窗戶問他，“你要去哪兒？”

    “挖兩叢竹子種到屋里。”

    “竹子還能種到屋里？”

    “屋里比外面暖和多了，種在屋里應(yīng)該能幫助它們過冬，亞父，我不跟你說了，我出去了啊?！?/br>
    墨拉開房門，追在他后面，“我和你一塊去?！?/br>
    父子倆頂著風(fēng)雪去屋后挖竹子。

    他們先用鋤頭把雪挖開，再挖底下的竹子。

    今天的泥土也還沒凍硬，挖起來比較容易。

    只是這些竹子的竹根又硬又韌，還斜斜地長出了老遠(yuǎn)，直長到了墻根底下。

    他們拿鋤頭根本沒辦法挖斷這些竹根，白蕪被反作用力震得手都紅了，沒辦法，只能回屋拿了柴刀過來，把竹根劈斷。

    他們挖竹子的時候，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冬筍。

    這些冬筍子只冒出了一個小尖尖，全身嫩黃，個頭并不大，數(shù)量倒挺多。

    這種天氣還能有這么多冬筍，實在是一件挺讓人震驚的事。

    白蕪繞著竹林查看了一圈，最后挖了半畚箕。

    白蕪把竹筍提回去的時候，川看見這些竹筍，目光中露出一些可惜，“你怎么不讓它們繼續(xù)長？”

    白蕪笑笑，“竹子都快要凍死了，竹筍怎么可能還長得出來？”

    “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