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慌了，甘涔一瞬間清醒了：“上醫(yī)院！快上醫(yī)院啊！”

    趕到了最近的市人民醫(yī)院，大夫說是急性胃出血，甘涔慌慌張張地繳費做胃鏡，他身上帶的錢不多，在柜臺上摘了手表，問繳費站的小護士借了錢押著才給他開了單子。

    蔣泊鋒是長期作息飲食不規(guī)律，胃病已經(jīng)積攢很久了，這次飲酒過多，受不了刺激，才導(dǎo)致的急性出血…

    做完胃鏡，甘涔一夜都沒睡，蔣泊鋒輸液的時候麻醉勁還沒過，他沒醒，甘涔拉著護士問蔣泊鋒什么時候醒，護士看他眼睛都紅了，安慰他說沒事，明天早上就醒了，以后可要注意…

    甘涔守在蔣泊鋒身邊，他覺得蔣泊鋒比之前瘦了，臉色也蒼白的許多，甘涔的心疼得快要受不了，他很多時候都忘了，忘了蔣泊鋒到今年，也才不過只是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而已。

    甘涔抹掉臉頰上的眼淚，有時候哭出聲音也是一種權(quán)力，有人愛護你、在意你它才有意義，甘涔盯著液體，到半夜的時候出去叫護士來換。

    早上的時候蔣泊鋒就醒了，他的液體凌晨已經(jīng)撤掉了，甘涔埋頭他在手臂旁，他一動，甘涔就醒了。

    “蔣泊鋒…？”

    蔣泊鋒緩了兩秒，一張嘴喉嚨里就啞得厲害，泛著一股子血腥味。

    “你是不是要喝水？”

    甘涔自己一夜都沒顧得上喝水，才發(fā)現(xiàn)醫(yī)院要用的東西他什么都沒買，他趕緊去護士站交了費，領(lǐng)了醫(yī)院的一次性的用品，發(fā)現(xiàn)沒有水杯，又匆匆忙忙跑到醫(yī)院樓下的小超市買，大熱天的，小超市沒有水杯，只有給病人送飯的鐵飯盒，他買回來滿頭是汗，給蔣泊鋒接了水，用上面最淺的碗裝…

    “醫(yī)生說你十二點前什么都不能吃，水也只能喝一點點…”

    蔣泊鋒已經(jīng)在病床上坐起來了，他渾身乏，喝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甘涔低著頭不吭聲…

    “怎么了…？嚇著你了…？”蔣泊鋒撥著甘涔的下巴，一撥就是滿手的濕，再一看甘涔，可不是哭了。

    “哭什么…，就是喝多了…”

    甘涔用袖子摸了一把眼淚，想想前幾天自己在醫(yī)院，蔣泊鋒什么都給他弄好了，換做他，蔣泊鋒醒了連一口水都是等了這么久才喝上的…

    “我什么都做不好…，昨天晚上也很怕…，”甘涔擦了幾下，便不再哭了，他更擔(dān)心蔣泊鋒：“醫(yī)生說你的胃病很久了，胃潰瘍引發(fā)的胃出血，你怎么不說？上午還有兩瓶液體要輸…，這次胃出血很嚴重，以后要特別注意飲食，不許喝那么多酒了！再喝胃要壞的！”

    蔣泊鋒聽著，點頭，甘涔急：“你別光點頭，你得跟我保證！”

    蔣泊鋒說：“我以后注意…”

    甘涔急起來，他知道現(xiàn)在這個風(fēng)氣下不應(yīng)酬是不可能的，不應(yīng)酬就意味著你不在這個局里，還沒開始就踢出局了。

    甘涔說：“蔣泊鋒，你有你的事業(yè)、計劃，我知道，但你要愛惜身體，知道嗎！我只跟你說一次，如果你的身體垮了，我就也完了…，是真的完了！！你知道我的個性的，我從來不談后果的，我只有你，反正你去哪兒我都會陪你一起去的，不管是醫(yī)院還是！”

    蔣泊鋒捏捏他的下巴，不讓他繼續(xù)說下去：“哥知道的……”

    蔣泊鋒上午還要輸液，他的胃積病很長時間了，醫(yī)生把血象結(jié)果拿來，其他的都沒什么事，只是叮囑年紀(jì)輕輕胃傷成這個樣子可不行，甘涔點頭，一一記下，等醫(yī)生走了，他就跟蔣泊鋒重復(fù)…

    蔣泊鋒聽了一上午，到底是年輕，身體素質(zhì)又強，恢復(fù)的快，到了下午六點多鐘他們就回去了。

    甘涔到家才想起來手表還壓給了了繳費處的小護士，蔣泊鋒不讓他跑了，讓小陳開車去取，他辦公室放的有錢。

    晚上，甘涔從樓下給蔣泊鋒買了粥，讓蔣泊鋒躺著，蔣泊鋒喝了些，便拿出了一本什么建筑核算在床頭看起來，甘涔看了便在旁邊惱火：

    “看看看！下午在醫(yī)院你電話就不停！你都這樣了還不休息？我瞧他們京成虧那么多錢也沒一個人著急的！倒是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就不知道疼??？！”

    他惱火，蔣泊鋒不急，說：“明天上午休息…”

    甘涔火完就難受的很，蔣泊鋒能不知道疼嗎？可他哪有時間疼？再聽蔣泊鋒連休息一天都要分上午下午，甘涔心里跟被人用剪刀捅了個稀巴爛似的，他脫了鞋，扔掉蔣泊鋒手里的書，背對著身躺在床上，不發(fā)一言。

    蔣泊鋒垂手拾起地上的書，想了想，說：“明天下午也可以休息……”

    甘涔仍舊梗著脖子，不說話。

    蔣泊鋒頓了頓，又說：“后天也休……，行嗎？”

    甘涔這才回過一點身：“真的？你不騙我？什么事都不干，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用去公司不用去工地，也不用去應(yīng)酬？”

    蔣泊鋒猶豫了一下：“不騙你…”

    “你再騙我你就完了！”甘涔坐起來，委屈地說：“要是我胃出血，你早把我打死了！說我欠收拾，我看你也欠！你都嚇?biāo)牢伊耍?！?/br>
    蔣泊鋒見他說話了，便關(guān)掉臺燈，摟著他：“那你要打我…？”

    甘涔抬抬頭，看著蔣泊鋒，過了一會，他轉(zhuǎn)了個身翻進蔣泊鋒懷里，悶聲道：“算了！我就是個挨打的命！…蔣泊鋒…，但我會慢慢學(xué)的…，你給我點時間…，我也可以學(xué)著照顧你…”

    蔣泊鋒懂甘涔的意思，他們之間不需要把很多事情揉開揉碎了說，他吻了甘涔一下：“你學(xué)會照顧好你自己…，我就放一大半心了…”

    甘涔輕輕點點頭，他擁著蔣泊鋒，才漸漸有了睡意。

    ? 作者有話說：

    嗚嗚蔣爹沒背景，乘勢機遇是一方面，奮斗路途仍舊不易?。?/br>
    未來的身家都是值得的?。?/br>
    嗚嗚今天加班回來晚了，抱住每一個小寶貝！！

    第四十七章 吳教授的旁聽

    【許嘉平說：“沒什么，就是覺得之前吳教授踹你那兩腳，還挺有用的。”】

    蔣泊鋒這次胃出血把甘涔嚇壞了，一直到后半夜，他都睡得不踏實。

    其實上輩子蔣泊鋒也有胃病，只是蔣泊鋒這個人能忍，不怎么說，甘涔又被照顧慣了，事事全以自我為中心，不會關(guān)心人。

    甘涔夢見上輩子的蔣泊鋒半夜起來吃藥，一個人坐在臥室的小沙發(fā)上，甘涔特別難受，他想叫蔣泊鋒，但卻怎么都起不來，渾身像是被夢魘困住了，他驚醒后嚇出一身的冷汗，小臉也是白的，他下意識地貼緊了身邊熟睡的蔣泊鋒。

    幸好…，

    幸好身邊的蔣泊鋒還是二十一歲的樣子…

    蔣泊鋒正在思索建寫字樓的事兒，中間要打通的環(huán)節(jié)不少，所以甘涔一動他就醒了。

    他伸手探進甘涔的后背，摸到一片潮濕：“…做噩夢了？”

    甘涔不知道蔣泊鋒沒睡，他點點頭，往上蹭了一下：“親親我好不好…”

    他們吻了很久，甘涔有些急切地吮吸著蔣泊鋒的舌頭，嘴唇上口腔里全是兩個人混在一起的涎液，甘涔的臉有些呼吸不過來的紅了，才停下，他湊著濕潤黏潮的唇，親在蔣泊鋒的頸窩。

    “好多了…，你還疼嗎？”甘涔喜歡貼著蔣泊鋒頸側(cè)的脈搏睡。

    “不疼了，”蔣泊鋒摟了他一會兒，起身從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凈的背心，給甘涔脫掉汗?jié)竦娜尤ヒ巫由?，又給他罩上干凈的：“睡吧…”

    第二天，甘涔給喬姨打電話，問她什么菜養(yǎng)胃，喬姨在電話里驚訝，說學(xué)校里也要自己做飯？被甘涔含糊過去了，喬姨說多吃點雜糧好，甘涔周六周天便開始在家鼓搗起來。

    上輩子他沒怎么進過廚房，一是他覺得鍋碗瓢盆洗洗刷刷的麻煩，二是蔣泊鋒也從來沒讓他進過。

    蔣泊鋒對他的要求一向都是低得可怕的，蔣泊鋒只要他聽話、在自己身邊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會不會做菜，隨著蔣泊鋒越來越有錢，能用鈔票搞定的事，他也從來不會去為難甘涔。

    甘涔沒擺弄過廚房的東西，自然做出來的東西都不怎么樣，他自己都難以提起食欲，更別提給蔣泊鋒吃，于是甘涔又轉(zhuǎn)換了思路。

    蔣泊鋒忙，甘涔就一個人在家搞實驗，蒸南瓜、蒸紅薯，蒸山藥，他放水上去‘清蒸’總是會的，而且喬姨說這樣吃叫原汁原味，最好了。

    那段時間，甘涔一到周末就在廚房鼓搗這些，蔣泊鋒也很配合，他在食物上本來就不挑剔，能填飽肚子就行。

    而且他能察覺到甘涔為什么突然做這些，寡淡無味的東西如果能讓甘涔安心，他吃起來也沒什么怨言。

    倒是甘涔自己愛吃辣，堅持了一陣子他自己就先堅持不住，早上拿著剝好的紅薯沾著辣椒醬吃，不讓蔣泊鋒碰，他辣德嘴唇都紅腫起來，扇著風(fēng)嘶哈嘶哈的，看得蔣泊鋒直皺眉頭。

    大二甘涔的專業(yè)課多起來，不僅課程難度直接拔高，每天課表還都是滿的，他一多半時間除了上課，就是在跟著許嘉平做課題。

    他和許嘉平已經(jīng)同組慣了，中間有一次許嘉平家里有急事，回了趟老家，甘涔就和別人分在了一組，那氣得甘涔頭頂上冒煙了整整一個月。

    那一組其實也全是電子工程系的精英，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晚上大半夜還在教室討論，誰也不讓走，甘涔是真的困。

    因為他和許嘉平之前做的課題好幾次都在系里被點名表揚，所以組里就把最難的問題交給他‘攻堅克難’，甘涔回去就跟蔣泊鋒不愿意了半天，被蔣泊鋒哄了好一陣才愿意干。

    等他好不容易絞盡腦汁想了半個多月終于解決了其中的cao作問題，他們組又轉(zhuǎn)換思路了，氣地甘涔當(dāng)場就撂挑子不干了。

    甘涔說不干就是真的不干了，他本來就不是會遷就別人的性格，真任性起來連蔣泊鋒都沒辦法，別說別人了，組長過來說，甘涔如果不干，就要在作業(yè)里除名，甘涔直接說，讓他隨便！

    后來他就只和許嘉平同組了，他們倆也的確適合，甘涔在物理上天賦實在讓人嫉妒不來，關(guān)鍵是他的思路還很活泛，不拘泥于課本，很多時候有了他就能事半功倍。

    但甘涔也有缺點，比如他總是自己在腦子里運行好了，然后沒頭沒腦地講出來。

    跟別人同組的時候，他在黑板上的推算就常常“跳步”，寫一個開頭，下一步就直接跳到結(jié)論，有些人受不了他這樣，而許嘉平就很有耐心，他的能力是一流的，很快就能跟得上甘涔的跳躍思維，他們倆在大二期末，還得了系里的專門頒發(fā)給具有創(chuàng)新思維學(xué)生的‘春風(fēng)獎’。

    大三一開學(xué)，他們院主任就過來跟他們說，吳教授讓他們?nèi)ゼ依锱月牎?/br>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吳昌鴻教授是二院最年輕的副總設(shè)計師，二院是什么地方？那直屬國防部的第二研究院，承擔(dān)都是國家級武器裝備核心技術(shù)的開發(fā)研制工作。

    而吳教授更是在國防軍工一線的國寶級專家，手下帶了許多優(yōu)異的學(xué)生，從研究生到博士生，能獲得旁聽待遇的本科生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許嘉平聽到消息，激動地手里的書都沒拿穩(wěn)，甘涔一聽時間是上午，糾結(jié)地問系主任去了管不管飯啊…

    然后就被許嘉平捂著嘴直接拉走了。

    吳教授的夫人是華京文學(xué)院的教授，川渝人，特別會做糯米糍粑，每次有學(xué)生來，她都會熱騰騰地做上一鍋，請來聽課的學(xué)生吃，甘涔一個人能吃五六個，人家留學(xué)回來的都在前面認真地拿著筆記本又記又聽，甘涔去了就在后面貓著腰吃糍粑。

    許嘉平看不下去，說甘涔腦子里記得還不如吃的多，甘涔撇撇嘴，說這么好吃的東西，不吃才是傻子呢！

    吳夫人還養(yǎng)了一只叫咪咪的貍花貓，他和許嘉平去了一個多學(xué)期，許嘉平每次去筆記本上最起碼都得記上滿滿七八頁紙的筆記，回去后還要泡在圖書館仔細揣摩研究，不知疲倦般汲取知識。

    甘涔每次去，都要先找咪咪，咪咪特別會找地方睡覺，和甘涔一樣，大概是惺惺相惜。

    不過甘涔也不敢都睡，他去旁聽得多了，連吳教授也發(fā)現(xiàn)起他身上的小毛病，吳教授是軍校出身，軍人的天性讓他最看不慣的就是懶懶散散的，他一板臉，連甘涔都有點害怕。

    “甘涔、甘涔！”

    許嘉平拼命地在底下踢甘涔的腳，今天營北的實驗失敗，吳教授叫了二院項目組的研究員在家里研討n8激光探測器的技術(shù)難題，n8采用的是更加精確的激光尋徑，來代替無線電為導(dǎo)彈引航。

    這種國家級的研究項目他倆本來是根本不夠格參與的，兩個人都準(zhǔn)備回去了，又被吳夫人留下來說一塊吃晚飯，甘涔和許嘉平就搬了個板凳坐在后面聽。

    甘涔打瞌睡的頭一下子抬起來，許嘉平小聲急：“醒醒?。∧闩e手干什么?。繀墙淌诂F(xiàn)在問你呢！”

    誰舉手了，甘涔一看，媽啊，睡得忘了在哪了…

    “啊！到！”甘涔趕緊站起來。

    這一學(xué)期的旁聽讓他知道，吳教授可一點都不是脾氣溫和的學(xué)者派，至少看看吳教授的光輝履歷，三十五歲之前研究戰(zhàn)斗機，三十五歲之后主攻戰(zhàn)略導(dǎo)彈防御，現(xiàn)在年逾五十仍然挺闊的身姿，常年勤于鍛煉的臂膀，就知道被這樣的教授踹上一腳一定很疼…

    甘涔挨過兩腳，尤其疼！

    其他人仍在在討論，一位技術(shù)專家道：“吳教授，n8號激光探測器確實存在原理沖突，我們搞創(chuàng)新，但不能違背光學(xué)定律。激光和無線電不同，無線電波照到目標(biāo)上能散射回到發(fā)射位置，但激光存在鏡面反射的問題，幾乎不可能返回發(fā)射位置，營北的實驗也充分證明了這一結(jié)論，我們?nèi)绻貌坏椒瓷湫盘?，那n8號就根本無法完成探測任務(wù)?！?/br>
    這時，又有人舉手，是許嘉平：“吳教授，我有一點想法…”

    許嘉平也是硬著頭皮起來替甘涔解圍的，他不舉手，甘涔在底下真快把他的鞋都給踩爛了。

    甘涔立刻投去淚汪汪的感激目光，許嘉平抽開腳，說：“學(xué)生拙見，或許我們可以在飛機上加裝一個應(yīng)答設(shè)備，用以接受信號?！?/br>
    吳教授一向喜歡是踏實勤勉的許嘉平，他示意許嘉平坐下：“這一點我和李教授前期已經(jīng)考慮過了，加裝應(yīng)答設(shè)備雖然能解決這項技術(shù)難題，但卻完全違背了戰(zhàn)爭武器的實際需要?！?/br>
    大家左一句右一言又開始研討起來，吳教授一晃眼，就看見甘涔還站著，低著頭也不知道在發(fā)什么呆，他沉著臉說：“甘涔，你是無線電專業(yè)的，剛才就舉手了，是有什么想法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