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的小姐妹有些訝異：“你真看上賀司珩了？”

    “不行??？”她眼尾一掃，“難不成你對他沒一丁點(diǎn)兒想法？”

    “……沒有?！?/br>
    “他要是遞給你一張房卡，你不去？”

    小姐妹咬了咬牙，內(nèi)心真實(shí)想法吐露出來：“當(dāng)然去?！?/br>
    她說：“那不就行了，說實(shí)話，我也沒想過當(dāng)他正牌女友什么的。賀家那種家庭……我就算再攀龍附鳳想往上爬，他家也不是我能爬上去的?！?/br>
    “那你是想？”

    “我說了，看，上——他了?！彼钠桨朔€(wěn)的語調(diào)，她加重了“上”這字的讀音，其中意味，分外明顯。

    小姐妹顯然被她這直白的話語給驚到，她干巴巴地笑了下，伸手想拿杯飲料解解渴，忽地發(fā)現(xiàn)，余光里，一雙細(xì)閃高跟鞋停在她側(cè)后方。

    腳踝白皙纖細(xì)，順勢往上，是練舞多年才能保持的姣好身材，以及——周橙的臉。

    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砰——”的一聲。

    一杯飲料，杯口對準(zhǔn)她身側(cè)的女人，強(qiáng)而有力地沖擊力，給女人灑了一臉的橙汁。黃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臉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滴下來，狼狽，又極難堪。

    “今兮和賀司珩在一起我覺得沒什么，畢竟，在長相這點(diǎn)我確實(shí)輸給了她，賀司珩沒眼光看人就看臉這點(diǎn)我認(rèn)了，”周橙緊了緊掌心，把高腳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她眼里似藏玻璃碎片，狠戾嚇人，“但你算什么東西？賀司珩眼睛再瞎，也不會看上你這種貨色！”

    女人的臉被橙汁拍的生疼，猝不及防，液體都滲到眼里，她慌亂又難以置信地看著周橙，“你是不是有病？”

    “我看你才有病?！敝艹瓤此难凵?，嫌惡，像是在看垃圾一樣，“周楊怎么會有你這種不入流的朋友？他整天和一群下三濫的人在一塊兒混，真把自己的身份給忘了是吧?！?/br>
    原本，也有不少人打著算盤，想趁機(jī)，找個(gè)大腿，最好是終身飯票。

    但是，大家都心里知道，沒有人會當(dāng)面說，我就是來找有錢人的。

    可是現(xiàn)在，周橙輕而易舉，一句話就把表面維持的和平給撕碎了，甚至，把女人拉踩至腳底。她不止是話語，就連眼神，態(tài)度，都踩著女人的自尊。

    這是個(gè)小包廂，在這兒的也就五六個(gè)人。

    還都是和女人一起來的。

    場面無端靜默數(shù)十秒，而后，有人給她遞了張紙擦臉，也有人，把包廂的門給合上。

    “你不會以為我是好惹的吧？”女人把擦臉的紙甩到周橙臉上，直接上手，扯著周橙的頭發(fā)，“我叫你一聲小橙子你還真以為我把你當(dāng)朋友？”

    周橙疼得，也伸手抓女人的頭發(fā)。

    場面陷入混亂，尖叫聲，桌椅摔倒砸在地面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今兮恰好上洗手間，經(jīng)過時(shí)，聽到包廂里的聲音，她原本想不管不走就走的，只是間或聽到的謾罵聲里，似乎有一道聲音很耳熟。

    ——周、橙？

    邁開的步子，又收回。

    很快，她走到門邊，想要開門——門被反鎖了？

    會所走廊的樓梯口都有侍應(yīng)生站著，見到今兮朝他示意，忙不迭走到她面前，畢恭畢敬地喊，“今小姐?！?/br>
    今兮：“幫我把門開了?！?/br>
    這層都被周楊包下，侍應(yīng)生是知道今兮和周楊的關(guān)系的，做這行的，最重要的，便是察言觀色，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包廂里有女人爭執(zhí)，吵架——與他無關(guān)。

    但今兮要他開門——他掏出鑰匙，開門。

    包廂里，混亂，慘烈，兩三個(gè)女的抱成團(tuán)在地上撕扯，在一旁發(fā)愣的兩個(gè)人看到門被打開，更愣了。她們也是有眼力見的，雖不知道今兮的身份如何，但她背后是賀司珩，連周楊都得討好她。

    她們忙裝作勸架的樣子：“別打了?！?/br>
    “你們別打了?！?/br>
    今兮漠然地看著這幾位姐妹花的蹩腳演技，吩咐邊上的侍應(yīng)生，“去把周楊叫過來，看看他干的好事?！?/br>
    “好的今小姐，不過這里……”

    今兮扯了扯嘴角，語氣淡淡：“放心，死不了人。”

    侍應(yīng)生跑開，勸架的人假模假式地拉著周橙她們，中途，還使小心眼地掐了周橙一下。

    幼稚又滑稽。

    沒一會兒，今兮就聽到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急促的，焦躁的，透著不安的。

    她以為是周楊，開玩笑般：“不是討厭小橙子嗎，聽到小橙子打架，這么急著跑……”

    話音未落，她扭頭，看到的不是周楊，而是氣息不穩(wěn)的賀司珩。

    賀司珩左看看右看看，見今兮完好，他繃著的神情松散開，緩緩朝她走過來，喉結(jié)微動：“發(fā)生什么事了？”

    走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包廂里的異常。

    而周楊他們也姍姍來遲，見到里面這幕，周楊一個(gè)頭兩個(gè)大，拉了幾個(gè)人進(jìn)去，把里面的人分開。

    女人幾乎是在被分開的那一秒，眼淚就掉下來了，完全沒有剛才和周橙打斗在一起的彪悍。

    她聲音也嬌滴滴的，很容易令男人心軟：“周楊，是你meimei先動手的，我只是在保護(hù)我自己，有錯嗎？”

    女人的小姐妹們也煽風(fēng)點(diǎn)火：“周橙還拿酒倒她，她不過是正當(dāng)防衛(wèi)?！?/br>
    “真的，你看那碎了的酒杯，就是被周橙摔壞的?！?/br>
    “她把那酒杯往我身上砸，要不是我躲得快，我這臉都要被毀容了。”

    前幾句還好，是真的，周橙承認(rèn)。

    但最后一句？

    說謊話眼皮也不眨一下的嗎？

    周橙頭發(fā)都亂糟糟的，跟雞窩似的，然而她無暇顧及自己的形象，朝女人冷笑，“我把杯子往你臉上砸？怎么，我嫉妒你長得比我丑是吧？”

    人群里，有悶笑聲。

    女人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之后，她嬌滴滴地走到周楊邊上，拉著他的手撒嬌，“你看我脖子，都被項(xiàng)鏈勒的這么紅了，都是她干的，我知道她是你meimei，你不好說什么，但我不能又被打又受委屈吧？”

    驀地，有人冷哼了聲，不輕不重的一聲，諷刺意味頗濃。

    冷哼的，是今兮。

    今兮有些好笑：“又被打又受委屈怎么了？你不會真覺得這里最委屈的那個(gè)人是你吧？”

    女人愣了愣，對上今兮的眼。

    分明今兮臉上表情很淡，只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但莫名的，有種高高在上的逼人氣勢。

    今兮：“我和周橙雖然關(guān)系不怎么樣，但至少能看到周橙就長了兩只手，她是怎么做到一邊和你打架扯你項(xiàng)鏈，一邊還把門反鎖的？還有，誰把你帶進(jìn)來的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有點(diǎn)數(shù)，周橙雖然和周楊向來不對盤，但人家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堂兄妹關(guān)系，你呢？你算什么？”

    “你……”她頓感羞恥，又渴求般地盯著周楊，試圖從他眼里窺見一抹善意。

    可周楊看都不帶看她一下。

    他走到周橙面前，“一個(gè)打三個(gè)？”

    周橙別過臉，“干嘛？”

    周楊：“你可真行?！?/br>
    周橙煩：“你能不能別管我？我要你管了嗎周楊？”

    “我他媽是你哥，我不管你誰管你？”字字句句，落地有聲。

    周橙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今兮說：“要真覺得理虧，正好，包廂里不是有監(jiān)控嗎，看看是誰先動的手?！?/br>
    聽到這話，女人眼前一亮。

    今兮伸手打量著自己的手指，語調(diào)慢悠悠地，說：“周橙，要是先動手的那個(gè)不是你，我真的會看不起你?！?/br>
    周橙翻了個(gè)白眼：“我先打她的，謝謝?！?/br>
    周圍人一片靜默，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動挑釁打架，這么理直氣壯的。并且身邊幾個(gè)，平日看著和周橙不對盤的，周楊就不說了，再不濟(jì)人都是周橙她哥，但今兮竟然也站在周橙那邊替她說話？

    真是稀罕。

    然而，不等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周楊便讓人把這堆女的給趕了出去，并且放下狠話，“以后別帶這幾個(gè)人在我眼前晃?！?/br>
    沒有人想到，這場跨年聚會，會以這種方式收尾。

    更沒想到，今兮會帶著周橙去洗手間整理衣服和頭發(fā)。

    周橙神態(tài)僵硬，“你出去，我自己可以的?！?/br>
    今兮樂得清靜：“哦?！?/br>
    洗手間的門沒關(guān)，今兮站在外面，安靜好一會兒，只有流水的淅瀝聲。

    驀地，今兮問：“為什么和她們打架？”

    周橙：“想打就打了?！?/br>
    今兮：“你覺得我會信嗎？”

    “你說，如果我長得比你漂亮，陪在阿珩身邊的人，會是我嗎？”周橙想了想，說了這么句話出來。

    -

    是夜，月盤旋于天邊，明亮又皎潔。

    滿月時(shí)分，月亮好似一盞燈，照進(jìn)室內(nèi)，有一隅光。

    今兮盯著地板，一動不動。

    身后，賀司珩翻了個(gè)身，摟著她腰，“睡了？”

    “沒?！?/br>
    “睡不著？”

    “嗯?！?/br>
    “在想什么？”

    今兮沒隱瞞，“剛才在洗手間，小橙子問了我一個(gè)問題，她問我，如果她長得比我漂亮，那現(xiàn)在躺在你懷里的人，會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