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聲聲鷹哨，各部獵鷹紛紛高飛，細(xì)犬狂吠，只見李都尉醒目的白隼往密林深處沖去。

    彼方必有獵群！

    李都尉率先策馬而去，騎從簇?fù)?、人馬喧鬧，領(lǐng)頭開展靈活應(yīng)變的多點打獵，搜山爬樹、人墻圍獵，突殺困獸。

    *

    女眷于遠(yuǎn)處觀戰(zhàn)，柴三妙親眼目睹獨孤淳追著李雘而去，果然是為對付他。

    表面上兩支隊伍逐鹿射兔，橫刀箭矢寒光森森，她知道獨孤淳的目的可不是野獸。

    此時，薩末鞬部也卷入其中。

    薩末鞬部意外入局，柴三妙著實沒有想到。

    觀戰(zhàn)的看客看個熱鬧，女眷們在押注誰是最后的贏家，馬佩玉說薩末鞬部讓她刮目相看。

    “原來以為他們剽悍無腦，是些酒足飯飽之流，昨日局宴上還聽到他們賭酒，有幾個醉漢非說局宴上用的胡麻酒……”

    什么！

    “他們還說了什么？”

    “他們咕噥說什么自己喝過胡麻酒，就是這個味道，卻不知胡麻酒正是阿枝的獨有經(jīng)營，哪里能隨處可見，弭秣賀的備酒恰有幾分像罷了?！?/br>
    馬佩玉說完見到阿枝臉色大變，“怎么了？”

    阿枝說自己受了涼，要去后面大帳里避風(fēng)，喝點熱酪漿，策馬走遠(yuǎn)。

    高山草原上又起風(fēng)雪，落在眼前，繚亂思緒。

    那晚，柴三妙在酒里做手腳，蒸煮胡麻溶于酒水中，備酒的確不能達(dá)到胡麻酒的精釀，卻足以找出飲過此味的朅盤陀人，他們正是在吐火羅商隊的酒肆買過胡麻酒。

    這些人，藏在薩末鞬部！

    他們追的不是謝潺，而是李雘。

    也許他們原本就計劃好了，解決掉巡察使團(tuán)內(nèi)最大的阻礙，分而擊殺，最后謝潺也跳不出掌心。

    她必須要將危險告知李雘。

    眼下，謝潺與馬廉的主力隊伍，往遠(yuǎn)山的方向追擊獵物，后勤和女眷留在山腰高處，波斯金馬被侍奉小心牽在中心。

    柴三妙眼疾手快，從腰間取下短|弩，于觀望的人群中，朝著金馬后臀，一擊即中。

    波斯金馬痛苦的嘶鳴，掙脫侍奉的韁繩，撞開擋路的人群，朝坡下狂奔。

    “快！快抓住金馬！”

    柴三妙大吼，趁亂駕馬追去。

    眾侍奉見狀，立刻翻身上馬跟隨。

    一路雪塵驚動女眷這邊，女眷們看看熱鬧，又被驟降的風(fēng)雪逼回大帳里取暖，只有馬佩玉見到阿枝跑在最前面，匆匆打馬趕去相助。

    狂追的侍從紛紛拿出套馬繩，柴三妙豈能讓他們?nèi)缭?，一路緊追波斯金馬，逼迫它往谷底密林深入。

    那是李雘消失的方向。

    ————

    密林雪深，林下潛行。

    獨孤淳、李雘、薩末鞬部三支隊伍攪在一起，爭斗激烈，相互為敵，三方牽制，讓圍獵的形勢達(dá)到一種詭異的平衡。

    誰也不讓誰，誰也占不到誰的好處。

    李雘的目光在另外兩方之間流轉(zhuǎn)，似乎都在等待最好的時機，只是獵物為何，人心各異。

    獨孤淳左手在身后比劃進(jìn)攻的手勢，薩末鞬部曲的彎刀隱隱出鞘。

    剎那間，馬蹄陣陣，奔馬嘶鳴。

    一道金色的光從密林竄出，騰空而起，驚散了相峙的三方。

    套馬的侍從相續(xù)追來。

    薩末鞬部曲以為密謀暴露，拔刀相向，侍從受到攻擊，即刻拔刀，雙方陷入混戰(zhàn)，傷亡一片。

    突來的波斯金馬，壞了獨孤淳的計劃，給了李雘防備的時間，獨孤淳命令弓箭手射殺暴起的金馬。

    再對向李雘的方向，卻見到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放下弓箭！獨孤淳！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手上的人是誰？”

    密林高處，白雪反射日光，柴三妙押著馬佩玉現(xiàn)身，手中的短|弩抵著馬佩玉的咽喉。

    她到來的時候，正見獨孤淳以兩倍人馬，困住李雘。

    李雘亦抬首望去，看見她纖細(xì)的手臂押著馬佩玉。

    她來了，在最危機的時刻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他讓她待在馬氏貴女的身邊，卻沒料到馬佩玉竟然成了她的人質(zhì)。

    胡來！誰給了她熊心豹子膽！

    他很生氣！

    慌亂中的馬佩玉聲音顫抖又驚訝，“阿枝，你為何要如此？”

    柴三妙朗聲道：“問問你的兄長，他要干什么？刺殺關(guān)內(nèi)道行軍司馬在先，謀害關(guān)內(nèi)道巡察使在后，扶風(fēng)馬氏行同謀逆，其罪當(dāng)誅！”

    獨孤淳盯住陌生的阿枝，先是驚愕，轉(zhuǎn)而目光狠絕，“你是謝潺的人?！?/br>
    他對她所有的關(guān)懷都顯得那么可笑，她對他所有的回應(yīng)都是早有預(yù)謀，她利用了他對她的好，她利用了自己的感情！

    他竟然愚蠢至斯，他竟然還想立功換她！

    謝潺早已布局。

    馬佩玉望著眼下一片肅殺場景，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他們只是在單純的捕獵。

    “謝潺推薦我入大明宮，不是站在扶風(fēng)馬氏這一邊的嗎？”

    為何如此？

    她用眼神問獨孤淳。

    獨孤淳望著至始至終不明真相的meimei。

    “傻meimei，近十年里，扶風(fēng)馬氏若不投靠長安的力量，早已被竇氏攆出故土，哪里還有岐州可居，哪里還能讓你我無憂成長？氏族相爭，你死我活，馬氏只有成為最鋒利的刀，才能讓自己活下來，才有價值，謝潺為何來岐州？正是要斬斷我們的活路，大明宮豈會容忍扶風(fēng)馬氏與長安的世家結(jié)黨，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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