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中午做一頓。”杜春分想一下，“是不是那邊人少，就一個邊防師？”

    王金氏點(diǎn)頭：“有可能。雖然部隊(duì)食堂跟咱們就隔一道墻?！敝钢鴸|邊，“可要是走著過去，至少得大半個小時(shí)。出來進(jìn)去還得登記。這邊住的人多，晚上回來晚了，沒買菜，早上沒得吃，就去食堂。工作太累，下班回來不想做，也是去食堂。雖然總得來說沒多少人，也得有三四十口人。”

    杜春分不禁問：“那廚師不得從早忙到晚？”

    “不用?！蓖踅鹗喜桓?guī)Ш⒆拥酱箝T口，外面風(fēng)太大。天天在里面打圈轉(zhuǎn)悠，對這大院里的情況十分了解，“他們好像有分工。”

    杜春分：“是不是早上只有包子油條，中午和晚上才有菜？”

    有次小毛蛋生病，一家人都沒心思做飯，王金氏去買過幾次早餐，“好像是這樣?！?/br>
    “那就好?！倍糯悍职阳~撈出來，“嬸子晚上在我們家吃吧。”

    王金氏笑道：“不行。毛蛋的飯得另外做。還是他娘做。我做都不放心?！?/br>
    一直不見毛蛋的母親，杜春分又想到王金氏說她父母都是老師，那她肯定是知識分子。多半在部隊(duì)那邊上班。

    人家的孩子身子骨虛，杜春分不敢亂說，笑了笑，又沖洗一遍魚，就端著魚去堂屋。

    邵耀宗把兩邊臥室的門關(guān)上，擔(dān)心油煙進(jìn)去。

    臥室窗戶被杜局堵的密不透風(fēng)，門一關(guān)，屋里暗下來，小毛蛋嚇得站起來。

    甜兒道：“不怕。我爹和你奶奶就在外面?！?/br>
    小美接道：“我娘做飯，怕油煙弄咱們衣服上。”

    小不點(diǎn)不安地看看她倆又看看平平和安安。

    安安一直想當(dāng)jiejie，可甜兒和小美不講武德，連一句都沒叫過。

    以前有小石頭偶爾喊聲jiejie讓她心里舒服點(diǎn)。小石頭搬走后，安安又變成最小的，可想當(dāng)jiejie了，“毛蛋不怕，jiejie保護(hù)你?！?/br>
    小毛蛋坐下。

    甜兒問：“還吃不吃??？”

    小不點(diǎn)使勁點(diǎn)一下頭。

    平平忍不住打量他：“甜兒，他會說話吧？”

    “當(dāng)然啦?！碧饍合胍矝]想就說。

    平平奇怪：“他怎么不說話??？”

    甜兒不禁轉(zhuǎn)向她：“問我?。俊?/br>
    平平被她問糊涂了。

    甜兒比她還奇怪：“你和安安跟毛蛋一樣大的時(shí)候也不喜歡說話啊。他為什么不想說話，你不知道嗎？”

    平平想起來了，她和安安六七歲的時(shí)候，也就能跟小美和甜兒多說幾句。娘跟她們說話，問三句頂多回一句半。

    跟她們聊天的人換成爹，十句也難答一句。

    平平想說她不敢啊。

    到嘴邊明白，小毛蛋也不敢。

    平平正好在毛蛋另一邊，拉住他的小手：“不怕啊?！?/br>
    毛蛋不由得露出一絲絲笑意。

    平平見狀，不禁說：“好乖啊?！焙鋈幌肫鹦∈^，“甜兒，弟弟都這么乖嗎？”

    甜兒就兩個弟弟，一個是他，一個是小毛蛋，“可能吧。你要喊我jiejie。不許叫我的名字。”

    “你是meimei！”平平說著，看看甜兒，又看看毛蛋，“還是弟弟好啊?！?/br>
    安安使勁點(diǎn)一下頭：“毛蛋要是我們家的就好了。”

    小美道：“這樣就有人天天喊你jiejie啦？”

    “你叫我jiejie，我就不要弟弟?！?/br>
    小美哼一聲：“那你還是要弟弟吧?！?/br>
    安安用誘哄的口吻問：“毛蛋，jiejie好不好？”

    “毛蛋是王奶奶家的?！碧饍浩骋谎蹠r(shí)刻想造反的安安：“你就別做夢了?！?/br>
    安安的小心思還沒說出來就被點(diǎn)破，頓時(shí)很不高興：“我咋做夢啦？”心中忽然一動，霍然起身。

    甜兒嚇了一跳：“還說不得你了？給我回來！”

    安安沒出去，打開一條門縫，小腦袋伸到外面看，抿抿嘴，鼓足勇氣，問：“爹，你可不可以給我生個弟弟？”

    第77章 連吃帶拿

    沒頭沒尾的話把邵耀宗問的一愣一愣，“我，生個弟弟？”

    安安點(diǎn)一下頭。

    邵耀宗下意識看他岳父，接著又看了看杜春分，這是他想生就能生的嗎？

    安安眉頭微蹙，她爹咋了嘛。

    忽然之間，恍然大悟。

    安安明白了，爹一定是嫌累，“不用生兩個，一個弟弟就好啦?！?/br>
    “這事得問你娘?！鄙垡谡f出來就覺得好笑，還一個就好。

    說得好像她很好打發(fā)一樣。

    安安不懂：“你生問我娘干嘛?。康屇锷?？”說著話轉(zhuǎn)向杜春分。

    邵耀宗瞬間明白了什么，頓時(shí)無語。

    這孩子都十歲了，怎么在這方面還跟四五歲的孩子一樣啊。

    不行，回頭得讓春分跟她們說說。

    誤以為親吻就能生孩子，可就鬧大笑話了。

    邵耀宗道：“你們不——”現(xiàn)在還不能說她和平平不是他生的，“你就別想了。這種事還得看天意。再說了，我和你娘得工作，生出來你養(yǎng)？”

    安安張了張口：“我，我不上學(xué)啦，那以后咋工作賺錢?。俊?/br>
    “不然誰照顧？”邵耀宗反問：“小孩出生只有這么大。”給她比劃一下，“不光得喝奶，還得天天看著，還得給他換尿布?！?/br>
    安安不敢信：“這么麻煩的嗎？”

    “你以為生下來就會走會跑會自己吃飯？”

    安安忍不住問：“沒有這樣的嗎？”

    杜局被她的童言童語逗樂了，“有的。”

    安安的眼睛猛一亮。

    杜局道：“《西游記》里的孫悟空，《封神演義》里的哪吒。”

    “??？”安安的小臉拉長，“那不是神話故事嗎？”

    杜局微微吃驚，“你還看過《西游記》？”

    不怪杜局如此。

    這些年鬧革命逮著什么燒什么。他家的一些東西至今還埋在他臥室的床底下。

    有時(shí)候都擔(dān)心活不到它們重見天日的那天。

    杜局問邵耀宗：“你還有《西游記》？”

    “我又不看那東西。再說了，我也沒沒時(shí)間看。”

    杜局也覺得他沒時(shí)間，所以打算跟安安解釋，那兩位是虛構(gòu)的人物：“那安安聽誰說的？”

    郭凱旋看《西游記》的時(shí)候還沒大革命。

    家屬區(qū)跟外面比就是個世外桃源。外面燒書燒衣服，家屬區(qū)的人也聽說過。像陳月娥那些人即便想學(xué)外面的人，可她斗大的字不識半口袋。給她一本日歷，告訴她那是《紅樓夢》，她也不知道。

    太無知讓陳月娥底氣不足，以至于從來沒敢干過。她兒子倒想，可惜還沒開始就被杜春分嚇忘了。

    環(huán)境寬松，郭師長和趙政委也不知道外面那么嚴(yán)重。郭凱旋、趙湘語給小孩子講齊天大圣，哪吒三太子的時(shí)候，他們也沒想過阻止。

    這事早出晚歸的邵耀宗不知道。

    杜春分聽說過：“聽一些初中生和高中生說的。他們像安安這么大的時(shí)候看的?！?/br>
    杜局道：“那以后別讓孩子在外面說?！?/br>
    “不能說嗎？”安安好奇地問。

    王金氏道：“聽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安在外面本就跟個小啞巴一樣，說不說對她影響不大。乖乖地應(yīng)一聲好，就問：“爹，真不可以生個弟弟?。俊?/br>
    邵耀宗：“你在家領(lǐng)弟弟？”

    安安搖了搖頭。

    邵耀宗：“那就讓你娘在家？”

    “那誰去食堂做飯啊？”

    邵耀宗笑了：“你說怎么辦？”

    安安長嘆一口氣：“我說還是算了吧。”

    王金氏被小丫頭的樣子逗笑了，“不過她們這么喜歡小孩，等過兩年她們大了，你們可以再生一個?！?/br>
    安安本打算關(guān)門，聞言立即停下。

    邵耀宗心說，這四個每天就夠我頭疼的，再來一個非得要我的命。

    這輩子甭想睡個安穩(wěn)覺。

    “生一個春分就得辭職?！?/br>
    杜春分脫口道：“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