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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配音演員穿到年代文 第142節(jié)

    重鋒去年調(diào)到光州軍區(qū)后也參與過軍警聯(lián)動打擊逃港的行動。

    他知道瀟瀟為什么會突然這么憤怒,那不單止是因為逃港人的愚蠢,還有她對自己的無力感。

    她的任務(wù)是用話劇將準(zhǔn)備逃港的人引回來,可她的話劇并不能覆蓋到所有人。比如,現(xiàn)在已經(jīng)蹲在紅樹林的人,又比如現(xiàn)在她看著的這些人,也許晚上三更半夜,他們就會劃著小船,在最合適的位置跳下水,朝著對岸游去,一批里頭總有人會溺亡的。

    在報告上,這些溺亡人員只是一個數(shù)字,但現(xiàn)在,他們正站在她的跟前,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重鋒見過更多比這殘酷的事情。

    他是軍人,也是作戰(zhàn)指揮員,所以他不能被情緒左右頭腦。如果這些人掉進(jìn)水里他也會和其他軍警戰(zhàn)士一樣,會全力救助,但他不會因此有什么想法。

    他也不需要有什么想法,他需要的是以最低的傷亡率來完成任務(wù)。

    可他知道,瀟瀟跟他不一樣,她會想很多會共情,會有情緒的波動,因為她是藝術(shù)家。

    “瀟瀟,你知道鄭首長為什么每個小隊都是尖兵加文藝兵的組合嗎?”

    重鋒緩緩地開口,沉靜的聲音像溪底慢慢流動的細(xì)沙,沉穩(wěn)而干凈,“是因為總有的人腦子想不通,這時候尖兵不需要跟他們講道理,直接押回來?!?/br>
    李瀟瀟的情緒慢慢平伏下來,轉(zhuǎn)過臉,枕在手臂上,看著他悶聲說:“嗯,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一時鉆了牛角尖。

    這個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講道理的。

    重鋒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其他女演員結(jié)伴在外面玩,以李瀟瀟好動的個性竟然沒出來,十有八九是怕像在光州文工團(tuán)那樣發(fā)生什么意外干脆留在這里哪里也不去……

    他想了想,問:“出去走走嗎?這個時候沙灘上應(yīng)該有小螃蟹。”

    李瀟瀟一愣:“可以嗎?”

    “當(dāng)然……”重鋒笑了笑,目光溫和,“有我在?!?/br>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重鋒親自安排的巡邏,在高處狙擊點安排站崗,從下俯視能看到更大的視角。

    他也走過一次地形,知道哪個位置什么時間能避開人。

    將近晚飯的時間漁人們陸續(xù)往岸上走,落日西沉,像是一顆紅色珍珠浮在海面上,粼粼波光都閃爍著跳躍的紅色,浪花一下一下地拍到岸邊。

    海闊天空,晚風(fēng)從背后輕輕擁著兩人,連帶著李瀟瀟心中的郁悶都一掃而空。她深深地嗅了一下帶著微咸的海風(fēng),看著無垠的海面,笑著說:“好漂亮啊?!?/br>
    “想玩水嗎?”重鋒看她一臉高興的模樣,又補充說,“但只能在邊上脫了鞋子玩玩,不能下去游泳。”

    “嗯嗯!”李瀟瀟原本還沒想到,被他這么一提,興致上來了,小跑著走到近水處,把鞋襪脫了下來。

    跟水相連的是一小片沙灘,再往后是大大小小的巖石。

    李瀟瀟把鞋子放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免得被海浪打濕。

    她白生生的雙足踩在粗糙灰黑的巖石上,重鋒看著又有點擔(dān)心,提醒說:“小心石頭刮傷腳底?!?/br>
    “哎呀,不會的啦!”李瀟瀟笑嘻嘻地從一塊石頭上,跳到另一塊石頭上,輕盈得像跳舞一樣,“你看!”

    底下細(xì)石多確實也更容易扎腳,從大塊的石頭上走到沙灘也確實更好,于是重鋒只跟在她身邊,免得她打滑從上面摔下來。

    果然說什么就來什么,李瀟瀟跳到下一塊的時候,落腳時腳心一陣滑膩,像是踩在了一層什么東西上,腳下一滑,短促地叫了一下向后倒去——

    重鋒早有準(zhǔn)備,在她的手朝空中揮舞時,他也抬手握了上去,拉著她往自己身邊一帶,改變了她摔的方向。

    李瀟瀟磕在重鋒身前,抬頭就對上重鋒的目光。重鋒有點無奈地問:“你看,還是要注意腳下的?!?/br>
    重鋒還扶著她的手,正準(zhǔn)備松開,她卻反手握住,眉眼彎彎地看著他落日的余暉映在她瞳仁里光華灼灼,漂亮又耀眼。

    李瀟瀟的指尖在一點一點滑入他的指縫……

    少女的肌膚細(xì)致滑膩,重鋒微微屏著氣息,粗糙的手指帶著薄繭,順著她的指尖摸索,與她十指交握。

    第79章 暗獵者

    都說十指連心,這樣十指相扣,四舍五入,也算是心意相通了……

    重鋒心里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他在握著瀟瀟的手。

    他和她彼此掌握,將自己都交到了對方手上。這一刻,他感到自己仿佛跨過了某種屏障,讓他離眼前的少女更近了。

    他見過她蹣跚學(xué)步,見過她牙牙學(xué)語,十幾年后又看著她跌跌撞撞地沖破障礙,站到他跟前,努力地要追上他的步伐。

    她明明還那么年輕,所有人卻都對她寄予厚望,甚至在沒有提示她的情況下,將她放在了她從未面對過的情況,借此來磨練她。

    比如帶隊,比如跟市文工團(tuán)的交流。

    她在話劇上已經(jīng)足夠優(yōu)秀了,所以軍區(qū)希望她能從一名話劇演員,進(jìn)一步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軍官。

    可她顯然還沒意識到這點,又或者說,也許她沒有往那個方向想過。

    在軍區(qū)出發(fā)那天,她的隊員差點遲到,她后面也沒有了解清楚原因,甚至根本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就這樣無事發(fā)生一樣揭過去了。

    她是不識人心不懂交流嗎?當(dāng)然不是,他全程旁聽了她和市文工團(tuán)管理層的談判,市文工團(tuán)想仗著過去的情誼,也以為她年輕天真,看似為她著想一樣要推新演員上臺,但實際上不想拿好的陣容出來,她也沒有拆穿,而是順著他們的思路,一點一點將局面板正回來。

    重鋒第一次猶豫了,按照他的習(xí)慣,他覺得應(yīng)該要提醒她注意小隊管理因為這是成為軍官過程中的試煉,而且這是她身為小隊長的責(zé)任。

    可軍人本身自律性就很強,就連那名第一天差點遲到的文藝兵,在后來也沒有出什么差錯,哪怕不用他或者她提醒,那些文藝兵本身也能做好,畢竟這次出來的都是精挑細(xì)選有本事的。

    她有能力做好的,只是她覺得小事不傷大雅,更專注于任務(wù)和話劇本身。

    因為那些漁民們隨時變成逃港人,又隨時有可能溺亡,她內(nèi)心的壓力已經(jīng)很大了……

    重鋒低下頭,與李瀟瀟額頭相抵:“瀟瀟,不用想太多。盡力而為,其他交給我?!?/br>
    李瀟瀟眨了眨眼,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明明是十分親近的姿勢,卻沒有絲毫旖旎曖昧,她只覺得十分安心:“嗯,好?!?/br>
    夕陽半邊都沉入了海中,火燒云的顏色暗了一點,海水的顏色漸漸轉(zhuǎn)沉,偶爾有海鳥飛掠而過的身影。

    距離岸邊半海里處,一只漁船隨波飄蕩。

    漁船不大,看著也很普通,但船尾帆布之下,掩蓋著大功率的馬達(dá),還做了掩飾,普通人根本看不出端倪來。

    往前是華國蛇口,往后是香島。

    漁船船篷里坐著一名青年,英俊的亞裔面孔,眉骨上一道淺淺的傷疤平添兩分野性。如果天色不那么暗,細(xì)心的人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顏色比大多華人要淺上一些。

    他隨意地靠在邊上,曲起一條腿,指端捏著一只單筒望遠(yuǎn)鏡,朝蛇口岸邊一處隱秘的沙灘上看去。

    鏡筒內(nèi)的男人與少女十指相扣,兩人親昵地靠在一起男人甚至還捧了捧少女的臉。

    青年微微勾起唇角,懶散地說:“沒想到啊,重鋒居然也有女人了我還一直以為他有什么毛病?!?/br>
    視野中的兩人走到水邊,少女挽起褲腿,踩進(jìn)水中,不時沖旁邊的男人笑。

    青年調(diào)了調(diào)望遠(yuǎn)鏡,將視線拉到最近,少女的面容躍進(jìn)他眼中。

    “這么小,重鋒居然下得去手不過……”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舔了舔唇,“確實很漂亮?!?/br>
    旁邊另一名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聲音中滿含警告:“肖恩,不要去惹重鋒,別忘了你的任務(wù)?!?/br>
    肖恩仍是一臉感興趣地看著鏡筒中的少女,中年男人的聲音從他的左耳鉆了進(jìn)去,又飛快地從右耳流了出來。

    少女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雙大眼惹人憐愛,看著天真又單純,手腳纖細(xì),身上卻玲瓏有致,尤其是那段小腰,讓人遐想翩翩。

    是他最喜歡的調(diào)調(diào)。

    中年男人又說了幾句,肖恩覺得他有點聒噪,隨口說道:“當(dāng)然,我什么時候失過手。”

    中年男人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這家伙根本沒有將話放在心上,毫不留情地當(dāng)面拆臺嘲諷:“虧你說得出口。肖恩,你在重鋒面前什么時候得過手”

    肖恩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羞愧不安。

    他偏了偏頭,眉一挑,朝中年男人說:“噢,我不認(rèn)為那是失手。畢竟,你們其他人碰上重鋒,就沒有一個能逃得掉的,起碼我還能好好地坐在你面前跟你說話呢。”

    中年男人一臉鄙夷:“哼,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看上你什——”

    “么?”字還沒出來,他的聲音就嘎然而止,瞳仁劇烈收縮,臉上透著恐懼。

    原來,就在一瞬間之前,青年身形一閃,在中年男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貼到他跟前。

    青年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翻出一把精巧的軍刀,帶著圓弧的鋒利短刃,此時正緊緊貼在中年男人的喉嚨上。

    肖恩仍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酉袷菦]看到對方緊張又害怕的樣子,用跟老朋友說話的語氣,說著最嘲諷的話:“你當(dāng)然不知道,否則你也不至于混了十幾年還是這個德性?!?/br>
    中年男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在忍不住要呼吸時,喉嚨細(xì)微的顫動,皮膚就在短刃下滲出一絲血線。

    “肖恩……”他說話間,喉嚨震動的幅度更大了,尖銳的疼痛從傷口處蔓延開來,“不過是開個玩笑,我的錯。”

    哪怕他打心底里看不起這種到處流亡的雇傭兵,但在性命面前,面子算不了什么,讓他給肖恩跪下,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他見識過這把軍刀的厲害。

    他知道這是肖恩找人特制的,這世上也許找不出相同的第二把。像肖恩這種游走在世界各地的亡命之徒,總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渠道。

    它跟各國軍隊制式的軍刀都不一樣。

    不過巴掌長短,整把刀從刀柄到刀刃都帶著弧度,像一把弦月,刀柄尾端是一個圓環(huán),刀柄邊還有三處凹陷。

    這樣一來,使用者握刀時將手指套進(jìn)圓環(huán)后,手指也剛好能握在凹陷處,打斗時可以隨意轉(zhuǎn)動而不脫手,靈活切換刀刃的方向,最適合近身搏斗。

    這把小小的軍刀,沾過很多血,中年男人并不想成為它鋒刃下的亡魂。

    肖恩哼笑一聲,手指扣著軍刀的指環(huán)一轉(zhuǎn),刀刃轉(zhuǎn)了半圈,離開了男人的脖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表情:“我最喜歡開玩笑了,下次再玩點刺激的怎么樣俄羅斯轉(zhuǎn)盤就挺好,我剛收了一把毛子的左輪?!?/br>
    中年男人平時就負(fù)責(zé)線報,雖然也有點技能傍身,但那點功夫怎么可能跟雇傭兵相比槍械也一樣這肖恩就是摸著槍長大的,就算是親身上陣賭俄羅斯轉(zhuǎn)盤,這家伙都能有辦法讓自己轉(zhuǎn)到空膛。

    “那音樂家已經(jīng)出發(fā)了……”中年男人沒接肖恩的話,將話題轉(zhuǎn)到了正事上,“四五天后應(yīng)該就能到,狄文會在光州接應(yīng)他,到時候再往這邊送?!?/br>
    肖恩的任務(wù),就是將這音樂家送去香島。

    華國這些年間,有身份的也好,沒身份的也好,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也許是覺得自己被埋沒了看不到希望,也許是單純的吃不飽飯,總之他們就是要從華國逃離出去,換上其他國籍。

    而對于那些a國覺得有用的人,它自然愿意伸出橄欖枝,將那些人招攬過來,順便反手抹黑一把華國。

    這都是a國的老把戲了。

    肖恩連自己親生父母是哪國人都不知道,從小跟著別人游走在各國間,也就談不上什么歸屬感了。

    對于他來說,拿錢辦事,其他不管,就是這么簡單。

    肖恩朝中年男人說:“張三,管好你的人,狄文之前朝那個李瀟瀟下手,搞得這么大陣仗,要是后面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阻礙到我完成任務(wù),我可不會客氣。”

    他頓了頓,又吊兒郎當(dāng)?shù)匦α诵Γ骸爱?dāng)然,如果是你們的原因?qū)е氯蝿?wù)失敗,你們?nèi)耘f付錢的話,那我也不會計較。”

    張三:“……”

    張三很想說一聲“你可要點臉吧?”,但他又知道,跟一個雇傭兵講臉面,根本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