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抱歉。”果戈里毫不畏懼地迎上了費奧多爾的視線：“不過這位可愛的小姐畢竟是這個房間里最受矚目的存在，如果不能吸引她的目光的話，身為表演者，不免會有種被蓋過風(fēng)頭的感覺呢。”

    “那是表演者自身的問題不是嗎？”費奧多爾垂眼。

    “話說回來，方才的那個問題——”

    當(dāng)他在抬起視線的時候，語氣聽上去好像也正經(jīng)了幾許。

    “能找到這里來，證明您已經(jīng)猜到在網(wǎng)絡(luò)世界里不起眼的角落散布關(guān)于這個鎮(zhèn)上發(fā)生的失蹤事件消息的人是我了吧?！?/br>
    “雖然留下的蛛絲馬跡處處指向那個日益膨大的‘死靈會’?！惫昀锬樕系男θ蒹E然像是定格了一樣，露在外面的燦金色的瞳孔也在一瞬間透出了十足的銳利：“但‘死靈會’當(dāng)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能力將那么多消息不動聲色又精準(zhǔn)無比地送到我面前來?！?/br>
    “連這種戲法都能做到的人，能理解我表演的本質(zhì)也說不定——”

    “所以您就這么無防備地找上門來了嗎？”費奧多爾稍稍瞇起了眼睛：“就算會被當(dāng)成那樁案件的替罪羊?！?/br>
    “嘛，是怎么樣呢——”果戈里拖長了音調(diào)，語氣里帶了些意味深長。

    “那么我大概能理解您的表演了。雖然還沒能真正欣賞到，不過我想，您的表演應(yīng)該正是我想看到的——”

    費奧多爾稍稍向上揚起了唇角。

    “自由?！?/br>
    第30章

    我完全聽不懂費奧多爾和果戈里在打什么啞迷。不過總之果戈里是費奧多爾招來的，交給他自己應(yīng)付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怎么處理費奧多爾這個擅自把奇奇怪怪的人叫回家的小鬼。

    ——這是原則性的問題，涉及到了我在家里的地位和話語權(quán)，當(dāng)然不可能輕易善罷甘休。

    雖然經(jīng)歷了十年的抗?fàn)幹?，費奧多爾已經(jīng)免疫了我能想到的大部分威嚇?biāo)姆绞?，不過這并不意味著我對這個小家伙束手無策。

    總之先喂他吃兩個月胡蘿卜吧！

    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在少年們交談的聲音之下，我忽然捕捉到了一陣細微的嘈雜聲。

    雖然因為距離的原因，我聽得并不算真切，但我可以確定，是有什么人在朝著我們的方向靠近——而且人數(shù)相當(dāng)多。

    “小費?！蔽疑园櫫艘幌旅碱^：“除了這家伙之外，你該不會還叫了其他人來吧？”

    “這是當(dāng)——然的啦?！被卮鹞业膮s是那個名叫果戈里的少年。越過費奧多爾的肩膀，我又看到了那張帶著夸張妝容和浮夸表情的面孔，只是此時此刻，他金色的眼瞳當(dāng)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玩味：“畢竟這位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將我以‘連環(huán)失蹤案’元兇的罪名送進‘死靈會’的地牢里來著?！?/br>
    “……??？？”

    完全沒有去注意聽兩個少年說了些什么的我現(xiàn)在根本就沒辦法跟上果戈里的思路。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我有認真聽那兩個家伙的對話，恐怕也沒辦法獲得更多的信息。

    雖然費奧多爾和果戈里在交談的時候姑且用的是標(biāo)準(zhǔn)俄語，甚至都沒怎么帶方言口音，然而就算我能聽懂每一個單詞的意思，當(dāng)那些不著邊際的詞連在一起的時候，我壓根就沒辦法理解這兩個人云里霧里地在說些什么。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語言水平出了問題。但當(dāng)我看向伊萬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個小鬼的表情簡直就跟面對作業(yè)本上的數(shù)學(xué)題時一樣扭曲，顯然也正在因為沒辦法聽懂那兩個人的對話而懷疑人生呢。

    既然不是我一個人聽不懂，那一定就不是我的問題了，于是我也就沒再試圖去弄清那兩個人到底說了什么。

    所以把果戈里送進“死靈會”地牢是怎么回事？重點是，這種事情那么平常地就從果戈里自己的口中說出來真的沒有哪里不對嗎？

    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我一臉疑惑地看向了費奧多爾，然而那個黑發(fā)的小鬼連看都沒往我這邊看一眼，而是依然定定地看著果戈里。

    “您也已經(jīng)做好束手就擒的準(zhǔn)備了不是嗎？”

    “要怎么做呢——”果戈里摸著下巴：“雖然演出的舞臺設(shè)定的很有趣，但要犧牲掉一時的‘自由’，還真是讓人難以抉擇啊?！?/br>
    “最重要的是……”

    一面說著，少年瞇起了眼睛：“您并非是我的支配者不是嗎？說起來，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呢?！?/br>
    “誒?！辟M奧多爾頷首：“但與未來相比，那些已經(jīng)被定格在過去的時光并不重要不是嗎。”

    “我相信您的演出不會讓我失望的。我也相信，您擁有為自己所向往的‘自由’戰(zhàn)斗的力量。”

    “如果會被那種小小的牢籠困囿住的話，就未免太過可笑了不是嗎？”

    果戈里忽然抬起了手，半掩著自己的面孔。從他修長的手指中間漏出了一陣略帶詭異的笑聲，隔了許久，他才又將視線落在了費奧多爾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而已?！?/br>
    “您給我的感覺卻竟然像是相交多年的友人一樣呢?！?/br>
    下一個瞬間，小丑模樣的少年的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柄尖長的小刀，熟練地翻轉(zhuǎn)著手腕，少年用銀白的刀鋒在半空中挽了個刀花，接著，竟是直直地朝著費奧多爾的方向刺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