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生殷切道：“觀主，我想親自將十九妹送去。正巧開春了，我也要去趕考了，想跟她道個(gè)別……”

    寒光頷首，道：“不過十九妹丟失，想必辛家也很著急了。你先在道觀等等吧，我給她們?nèi)ヒ环庑拧！?/br>
    她朝空中招了招手，一只小倩經(jīng)常喂的鳥落了下來，歇在屋檐上等著送信。寒光正想回廂房寫信，忽見辛十九歡樂地奔向了菜園子……

    “住手，小狐貍！”

    寒光追到菜園子里，一把揪住辛十九的尾巴，防止她禍害醉陶。醉陶最近長勢喜人，綠葉子冒出好幾片，煥發(fā)著勃勃生機(jī)。

    辛十九被倒拎了起來，還在不斷掙扎著。小倩有點(diǎn)憂傷地走了過來，晃了晃手中的大紅請?zhí)?，道：“素秋的好日子已?jīng)定下了，就在下個(gè)月初八，俞公子請?jiān)蹅內(nèi)ズ认簿??！?/br>
    “她既然不是人，為何要聽從一個(gè)義兄的安排呢？”

    小倩搖頭道：“俞公子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她若不出嫁，她的哥哥會(huì)被人說閑話的?！?/br>
    寒光感嘆：“還是出家好，嫁人有什么意思?！?/br>
    她雖然沒有正式出家，但旁人都默認(rèn)她無意嫁娶了。小倩聞言瞄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寒光將辛十九塞回了馮生的懷里，回到廂房，提筆給辛十四娘寫了一封信。

    .

    二月初，黑山上籠罩著一層層淡淡的云霧，粉色的像晚霞，白色的像云朵，放眼望去桃花爛漫，讓人神迷意醉。

    去歲種下的桃樹開花了，也引來附近的百姓們前來觀賞，甚至有人從金華趕來游玩，野餐，作詩。春風(fēng)拂動(dòng)，落英繽紛，發(fā)出沁人的幽香。

    寒光一身白衣，挽著籃子在山間拾桃花。她想趁著這個(gè)春天，做幾壇子桃花釀，以后存在地宮里慢慢品嘗。

    她用紅繩隨意扎了雙螺髻，桃花嫣然，映襯出她明媚精致的面容，修長的雙眉下，雙眸如一泓秋水，明亮清澈。

    她在山間看桃花，凌照站在山門外看她。

    進(jìn)出山門的行人熙熙攘攘，可他恍若不見，只是專注又默默地望著寒光。凌照承認(rèn)她很好看，卻才發(fā)現(xiàn)她是那么的好看，一顰一笑，都光彩照人，讓他舍不得移開目光。

    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經(jīng)過一個(gè)冬天的蟄伏，或者是經(jīng)過了一整年的壓抑，終于破土而出的。他的心砰砰跳動(dòng)，一種奇妙的感覺瞬間占據(jù)了他，讓凌照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著她，心里有點(diǎn)甜滋滋的，但又有一層淡淡的愁緒。

    凌照還在恍恍惚惚地發(fā)著呆，寒光拎著籃子，施施然走到山門前。她看凌照抿著唇不說話，神情有些嚴(yán)肅，半開玩笑道：“怎么，看到心儀的貓了？！”

    難道她知道了？

    他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樣，臉色一紅，惡狠狠道：“我沒有，別亂說！”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言辭太過于兇煞了，擔(dān)心嚇到了她，但又不知該怎么補(bǔ)救，又后悔又郁悶的錘了一下身后的墻。

    寒光淡定的看著他發(fā)貓癲，拍了拍他，道：“沒事，我懂。”

    凌照：？？

    .

    素秋出嫁那天，道觀里只派了明素母女去喝送親的喜酒，余人都沒去。

    十四娘也來了，在齋堂里幫寒光清洗桃花，做桃花釀。她在里面放了一些白糖，以緩解桃花的苦味。

    “我父親很感激馮公子，說等他科考回來，要給他接風(fēng)設(shè)宴?！毙潦哪锏溃骸拔铱次腋赣H的意思，經(jīng)此一事，倒有些屬意于他了?！?/br>
    “那你怎么想？”

    辛十四娘道：“我還會(huì)堅(jiān)持我之前提的三點(diǎn)要求。當(dāng)然我的心里，我并不想成親，更不想嫁給人。人情往來，三綱五常，人世間有太多束縛了……素秋，她未必會(huì)過得很好?！?/br>
    寒光低低嘆了一聲：“我也覺得，在這個(gè)世道修行更好一些?！?/br>
    一人一狐默不作聲洗著桃花，凌照從門口冒了出來。他瞥了寒光一眼，看她白嫩的手上粘著紅霞般的花瓣，心中一動(dòng)，隨即又咬了自己一口。

    “我要出門了?！彼迹骸按蟾胚^一久才會(huì)回來。”

    “慢走啊?！焙獾?。

    凌照眸光一黯，他不甘心地問：“我要是不回來了呢？”

    不回來？這貓要在外面成家立業(yè)嗎？寒光終于抬起頭看他一眼，撞上他殷切的目光，想了想，道：“以后別忘喊我們喝喜酒就行?！?/br>
    凌照大怒。

    就連十四娘也察覺到氣氛有點(diǎn)不對勁，趕緊低頭降低存在感。他低聲道：“喝喜酒？跟一個(gè)男的喝什么喜酒？”

    寒光驚了：“你跟男的？？”

    凌照道：“我是去找龍飛那個(gè)老鬼！”他家的酒很好喝，一醉解千愁。

    “哦?！焙饣腥淮笪?，漫不經(jīng)心道：“替我?guī)退麊栆宦暫谩！?/br>
    “我走了?！绷枵諑е箽獾馈?/br>
    寒光忽然覺得心中有點(diǎn)說不出的奇怪感受，難以用言語形容。她又覺得自己該說點(diǎn)什么，于是敷衍道：“我們會(huì)想你的。”

    凌照：“……”

    這句話太敷衍了，真當(dāng)他聽不出來嗎？他掉頭就走，心中還有點(diǎn)說不出的悶氣。

    他真是被雷劈傻了才覺得一個(gè)女人很好看。

    凌照當(dāng)下決定，他再也不要沒事去想這個(gè)人了。

    ……

    十四娘密封好裝有桃花釀的壇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寒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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