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dāng)然只有一個。

    但是柊吾沒有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他拋掉一切晦澀不明的情緒，努力做出一個想要改變問題少年的模樣。

    柊吾鼓勵著太宰治繼續(xù)說下去：“嗯，確實(shí)是這樣，然后呢？”

    剛給太宰治遞上話茬，柊吾，或者說柏原早無就在心里愣住了。

    他反應(yīng)過來了。

    剛才陷入莫名其妙的情緒讓柏原早無心里并沒有完全恢復(fù)平靜，腦子自然也就在一瞬間沒能轉(zhuǎn)過彎來。

    面對太宰治的這次主線任務(wù)，柏原早無難得遵循本質(zhì)做了一次賭徒，只是他還沒有在選定的時間開始自己的進(jìn)攻，就被任務(wù)目標(biāo)捷足先登了。

    柏原早無從來不會因?yàn)樘字蔚哪昙o(jì)而小瞧他。

    他知道太宰治表現(xiàn)得再無害，內(nèi)里也是隱藏著兇猛的攻擊性。

    太宰治始終在等待一個可以對柊吾一擊致命的難得機(jī)會。

    這些柏原早無都知道，只是他沒有料到太宰治和他居然默契地選擇了同一天。

    甚至太宰治還選擇了率先開始攻擊。

    柏原早無十分明白。

    面對抓住了機(jī)會的太宰治，柊吾絕對會全方位的潰敗。

    畢竟、畢竟……

    柏原早無心里沒由來地一陣心悸。

    太宰治知道了。

    「只有一個太陽。」

    太宰治知道了一個被柊吾本人刻意遺忘掉的秘密。

    太宰治看著主動送上機(jī)會的柊吾，露出一個堪稱“陽光”的笑容。

    “太陽只有一個，柊吾大人，您也只有一個。”

    太宰治微微仰起頭，第一次對著柊吾使用敬語。

    他的指尖在半空中對著柊吾微微輕點(diǎn)：“您一直都知道的?！?/br>
    就像是太陽從始至終都只是那個太陽一樣，柊吾從始至終一直都是他自己。

    柊吾心里升起一股局促的不安，潛意識的自我保護(hù)機(jī)制讓他拒絕想要繼續(xù)聽下去。

    殺死他！

    殺掉眼前這個人。

    殺掉這個陌生人，其他永遠(yuǎn)都不會改變，一切都還是會想原來那樣。

    不要再管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柊吾被成功蠱惑。

    就當(dāng)陰陽師體內(nèi)巨大的力量即將暴動的時候，太宰治一點(diǎn)也不害怕。

    還沒等這股力量向太宰治成功襲去，就被不知道什么時候包圍了整個亭子的濃郁黑霧抵擋下來。

    隱藏在黑霧中密密麻麻的怪物全部都傳遞著一個想法——

    「讓他說?！?/br>
    祂們用這些舉動在向柊吾示意。

    「不要阻止他?！?/br>
    柊吾看到眼前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怪物，一陣陣無力感從心里升起，他沒有辦法阻止黑霧里的這些怪物。

    他努力保持著站立的姿態(tài)，這是柊吾最后的堅(jiān)持。

    就是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可怖的怪物，在幾百年前，把柊吾身邊的所有式神屠戮殆盡。

    他的式神們，每個式神在死去的時候，說的遺言都是讓柊吾活下去。

    他們要他好好活下去，絕對不允許柊吾產(chǎn)生死志。

    他們對柊吾說，生命實(shí)在是太珍貴太珍貴了，絕對不可以輕易辜負(fù)。

    所以柊吾一直堅(jiān)持地努力活著。

    哪怕他為了活下去，選擇吞下這些未知可怕的怪物，一直在和這些怪物們共存。

    “不?！?/br>
    太宰治讀出了柊吾的心聲。

    他殘忍地打破了柊吾自欺欺人了好久的謊言。

    第105章 105

    “沒有怪物, 只有你，一直以來，都是你?！?/br>
    “是你殺掉了自己的式神?！?/br>
    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柊吾。

    這是一個強(qiáng)大且沒有缺點(diǎn)的陰陽師。

    他沒有對手。

    根本就沒有莫須有的、企圖追殺柊吾的怪物。

    只有柊吾一個人。

    所謂的怪物就是柊吾。

    柊吾的精神早就產(chǎn)生了荒誕變化。

    從多年前的某個時間開始, 他就正在企圖殺死自己。

    不知名的原因或者說是沒有原因，只是被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 柊吾的腦海中忽然升起了一個不可名狀的聲音。

    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偶爾充滿可怖殺意，偶爾又讓柊吾覺得是可以最依賴信任的聲音。

    矛盾又割裂, 出現(xiàn)這種情況最嚴(yán)重的時候甚至?xí)寲拔釙r常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他開始失去對時間和空間的感知能力了。

    但是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

    畢竟誰又能指望在封建的古代社會，還能超前地意識到悄無聲息的精神疾病呢？

    精神分裂。

    半年的相處時間足以讓太宰治摸索清楚。

    他就像是一個不符合這個年紀(jì)的心理醫(yī)生, 毫不費(fèi)力就扒出了柊吾連他自己也沒有弄清楚的病癥。

    不了解這個領(lǐng)域的人類常常會因?yàn)槊Q而分辨不清楚“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的區(qū)別。

    但實(shí)際上，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這兩個精神疾病是完全不一樣的。

    多重人格分裂患者會分裂出一個以上的其他意識。

    哪怕最開始主人格沒有察覺出副人格的產(chǎn)生，但是每次因?yàn)楦比烁癯霈F(xiàn)而帶來的長期式碎片記憶缺失, 主人格遲早會察覺到不對勁。

    柊吾這種已經(jīng)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 他腦子好使得很，不至于到現(xiàn)在都發(fā)現(xiàn)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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