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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焙迳钌畹乜戳怂谎?,面上再無笑意,語氣中竟帶著些微高高在上的冷酷。 商寧沒再說話。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只有明識境修為的自己,哪怕心中不平,也什么都做不了。 胡叔看著她低落的神情,抬起手,似乎想揉一揉她的頭,但最后僵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你今日,是去參加五大仙門的散修試了吧?!焙遛D(zhuǎn)開話題。 商寧抬頭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一聲。 “你想離開侯府?我以為,這些時日,你與府中眾人,相處得還算愉快?!焙甯袊@道。 “我不喜歡這里?!鄙虒幹毖浴?/br> 不喜歡蕭西棠,不喜歡這些所謂的規(guī)矩和權(quán)勢。 商寧與這座永寧侯府,實在格格不入。 “如果大叔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鄙虒幍恼Z氣很低落。 哪怕她再怎么林平之事憤怒,也改變不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事實。 “等等?!焙鍞r下了她,面上又浮起一點笑意,“你難道不想知道,散修試第三重試煉,要考的是什么嗎。” 商寧誠實地停下了腳步。 第二十四章 明尊夙虞 胡叔見她動作,不由失笑。 商寧鼓起嘴:“你若是不說,我便走了!” 果然還是個小姑娘,胡叔感慨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道:“散修試第三重試煉,在白玉京明月里?!?/br> “這我知道,今日那負(fù)責(zé)第二重試煉的修士說過了?!?/br> “散修試第一關(guān),檢驗修士的靈根修為;第二關(guān),考驗的是修士的神識感知;這最后一關(guān),要測試的,是修士的心境?!焙逋爝叄凵裆钸h。 “無論怎樣好的天資,倘若心性不佳,在修道一途上也難走得長遠?!?/br> “所有通過第二重試煉的散修,都要在明月里,走上共有一千級長階的登仙階。能走完登仙階的人,才能入五大仙門,成為門下弟子?!?/br> 商寧不太明白:“如果只是走完一千級長階,好像并不難?” 就算是普通人,應(yīng)該也能做到吧。 “自然沒有那么簡單。”胡叔笑了笑,“每一個走上登仙階的人,都會看到自己平生經(jīng)歷,所求,所愛,所恨,所懼,一旦執(zhí)迷不解,墜入幻境,便再無法向前。” “商姑娘,若你想順利走過這一千登仙階,便要記住一點——” “謹(jǐn)守本心?!?/br> 說完最后幾個字,胡叔不再多言,徑直向前離開,只留商寧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同一時刻,洪婆婆的小院中,她正坐在石桌邊,天光下,她半張臉落在陰影里。桌上仍然擺著一壺茶,只是今日無人與她共飲。 洪婆婆抓了一枚蜜棗放進口中,并沒有向突兀出現(xiàn)在院中的蕭西棠投去目光,只口中淡淡問道:“你今日,如何有空來?!?/br> 蕭西棠右手負(fù)在身后,腰背筆直:“婆婆,我心有困惑?!?/br> “你的困惑,旁人如何能解?!焙槠牌诺氐溃匀灰膊荒?。 蕭西棠沉默一瞬:“但如今能聽我說這些話的,也只有婆婆了。” 洪婆婆看向他,良久,嘆了口氣:“那你便說吧?!?/br> “現(xiàn)下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去做?!笔捨魈奶ь^望向虛空,“這件事做了,于我,其實沒有什么好處?!?/br> 甚至還有幾分壞處。 “那不做便是?!焙槠牌派n老的面容上沒有多少表情,“以你如今地位,天下,難道還有人能逼你做你不愿之事?” “……若阿虞在,她應(yīng)該希望我能做這件事?!笔捨魈泥馈?/br> 可阿虞已經(jīng)不在了。 每每想到這一點,蕭西棠只覺心內(nèi)一片冰寒。 阿虞不在,區(qū)區(qū)一個陳山河,又如何值得他費心勞力。 “你想做什么,只能由你自己決定?!焙槠牌啪従忛_口,她始終沒有問蕭西棠,這件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蕭西棠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阿虞…… 就算是,為了阿虞吧。 腳下陣紋閃動,蕭西棠消失在原地。 風(fēng)聲中,隱隱傳來一聲輕嘆。 滄溟宗內(nèi),長老馮儀居處。 待客的花廳之中,青年修士向蕭西棠抬手行禮:“不知永寧侯來訪,家?guī)熣趦?nèi)室悟道,還請侯爺在此稍待片刻?!?/br> 蕭西棠點頭,與他一道坐在矮桌前。 青年修士提起桌上茶壺,為蕭西棠斟了一盞茶,微笑著道:“侯爺,請用?!?/br> * 次日,星幕低垂,夜色濃稠,紅袖招的雅室中,云念晚跪坐在桌案前,指尖撫動琴弦,樂聲裊裊,繞梁而上。 微生雪坐在她對面,神情認(rèn)真。 一旁,云歸月正在小火爐上煮茶,她姿態(tài)優(yōu)雅,面上始終帶著淺淺笑意。茶香氤氳,繚繞在室內(nèi),沁人心脾。 一滴雨水砸在樹葉上,隨后,千滴萬滴雨水接踵而至,重重從天幕上傾瀉。 雨聲混著琴音,譜出一曲新的曲調(diào)。 下雨了啊,云歸月抬頭,向窗外望去。 大雨中的永安坊很安靜,陳山河手中握著長刀,他站在路口,巍巍如山岳。大雨滂沱而下,卻沒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他仰頭,感嘆了一句:“好大的雨啊?!?/br> 這是白玉京開春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