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 又從手機里翻出徐巖老朋友陳叔叔的聯(lián)系方式, 撥通電話。

    忙音響到最后一秒鐘, 對面總算把電話接了。

    一番寒暄, 周冉準備切入主題：“陳叔叔，我想問您一些事。”

    陳敬：“行, 你問吧。”

    “我爸當年為什么要和我媽離婚？”

    四周很靜, 只有心臟在胸腔里強有力的跳動聲在刺激著耳膜。

    這問題不只是替周冉自己問的, 更多是為了母親。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冉冉啊，你爸媽都走了，現(xiàn)在追問這些還有意義嗎？”

    周冉：“陳叔叔, 我想要一個真實的答案。”

    “很簡單，你爸為了追求更好的發(fā)展機會要去美國, 而你mama不贊成，兩人生了矛盾, 自然而然就分開了?！?/br>
    “不是因為我爸的初戀嗎？”

    陳敬語氣嚴肅：“這個說法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陳叔叔, 請您告訴我真相, 我真的很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br>
    周冉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不摻雜任何謊言的答案。

    陳敬嘆氣，緩緩道出一切：“是，沒錯, 你爸一直覺得你母親配不上他，他初戀是我們大學同班同學，用現(xiàn)在的話講就是標準的白富美，本科后去了美國讀研，之后在那兒定居。你爸在國外的工作也是由她牽線搭橋，之前瞞著你是你mama的意思，她不希望你知道這些，你現(xiàn)在還想問什么？”

    這些話和幾年前周冉聽到的并無太大的差別，周冉心情復(fù)雜：“我想知道她的名字，放心，我不會打擾她的?！?/br>
    “冉冉，你爸和你媽都走了，塵歸塵土歸土不好嗎？你也應(yīng)該繼續(xù)往前看，叔叔這邊還有事要忙，先掛了?！?/br>
    嘟嘟兩聲，陳敬掐斷了電話。

    周冉捏著手機緩了好一陣，想起顧信成勸自己的話，又起身進了書房。

    因為搬過家，周冉翻找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從書架最上層翻出了相冊。

    徐巖的畢業(yè)照是黑白的，年代久遠，沒覆膜的照片已經(jīng)泛黃。

    那時候一個班的人數(shù)只有三十幾個人，而理工科的女生人數(shù)本來也會少一些。

    拋去兩位認識的阿姨，最后還剩下四個女生。

    按照陳敬的說法，徐巖的初戀就在這四個女生之中。

    真相就在眼前，指尖捏著泛黃的老照片，周冉犯起了難。

    難道真的要打電話過去追問嗎？

    母親從未在她面前提過這件事，甚至在離婚后提到徐巖的時候也從未說過半句壞話。

    周冉從前只以為母親那是在顧念體面，仔細想想，或許母親對徐巖并無怨懟。

    當年是徐巖拿獎學金幫她交了培訓班的費用，也是徐巖托人幫她把戶口從老家遷出，徹底解決了她的后顧之憂。

    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對徐巖的恨意也未必會多過愛意。

    ///

    顧信成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看見書房的燈還亮著，抬手敲門。

    一進門，他敏銳地嗅到了空氣中浮動著的酒味。

    桌角放著一瓶度數(shù)很低的起泡酒，看余量，周冉喝的并不多。

    酒杯在周冉手邊放著，她臉頰泛著桃粉，一只手撐著太陽xue，另一只手在翻著那本厚重的相冊。

    周冉酒量不好，卻有喝酒的習慣，尤其是卡文的時候，時常會倒一小杯，邊喝邊梳理情節(jié)。

    “今天拍攝還順利嗎？”周冉合上厚重的相冊，打算起身把它放回遠處，被顧信成截下。

    “我來吧?！鳖櫺懦砂严鄡苑帕嘶厝?，“還行，你呢？許老師那邊怎么樣？”

    “沒事，多虧送醫(yī)及時，沒太大問題，精氣神也不錯，”周冉拿起杯子，把杯底剩的一小口酒喝完，“我給我爸朋友打過電話了?！?/br>
    “怎么說？”顧信成長腿倚在桌邊。

    周冉做了個攤手的動作：“和我之前聽到的基本一致?！?/br>
    “那你信了？”

    也難怪周冉今天會忽然喝酒。

    周冉搖頭，“您開解得當，我現(xiàn)在覺得他說的也未必是真相，現(xiàn)在當事人里面唯一能給我答案的，就只剩那個女人了，得和她聊一聊，我才能真正死心?！?/br>
    她把反扣在桌面上的照片遞過去，“他告訴我，那個人是我爸的大學同學。”

    顧信成看著那張照片，“范圍確定，這件事不難查?！?/br>
    學校系統(tǒng)里有校友名單，眨眼工夫，顧信成就把最有可能的人找了出來，“柯月蘭。”

    周冉：？？？

    “她本科畢業(yè)去的美國，前年才回國定居，其他幾個人里只有去美國短期旅行的經(jīng)歷，只有她最符合?！鳖櫺懦深D了頓，“電話號碼是18……”

    “停停停，打住?！敝苋节s緊叫停，“你先等等?！?/br>
    周冉眉頭緊皺，這信息來得太突然，她需要緩一緩。

    難不成真要打電話去問嗎？等電話接通該怎么做自我介紹？這個柯月蘭會告訴自己真相嗎？

    顧信成看出周冉的糾結(jié)，“五月海大校慶，你和她都在受邀名單之列，如果你現(xiàn)在還沒準備好，可以等校慶的時候再去當面問個清楚?！?/br>
    周冉拿手揉眼瞼，今晚的眼藥水還沒滴，這會兒眼睛又有些癢，“行，那還是等校慶吧。”

    四十多天的緩沖期足夠用來過渡準備了。

    “你眼睛好像更嚴重了，”顧信成忽然俯身湊近，盯著周冉的眼球，“眼藥水按要求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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