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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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國王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說道,“君主集權(quán)是歷史的潮流,如今法國,西班牙或是奧地利,或多或少都走在這條路上,而我只是走的比他們快些罷了。在這個時代里,想要國家強(qiáng)盛,遲早都要走這一步,與其在那里猶豫不決,還不如果斷一點(diǎn),這樣也能給我們更增添幾分先發(fā)優(yōu)勢。” “可按照您的意思,難道有朝一日,歐洲大陸的那些君主們,都會……”羅伯特看上去完全無法置信。 “會有那么一天的?!睈鄣氯A笑了笑,“也許有一天,王冠將成打的掉落在地上而無人拾取……不過那也是幾百年后的事情了,到那時我們早已經(jīng)長眠于地下,又何必為那時候的人cao心呢?” “我總覺得您的計劃過于冒險,”羅伯特似乎還是沒有全然放下心來,“我知道您掌握著禁衛(wèi)軍,而且每過一天,您的權(quán)勢就越加鞏固,但我依舊憂心忡忡,感覺事情不會如同預(yù)想的那樣順利。” “放心吧?!眹跽酒鹕韥恚@過桌子,走到羅伯特面前。羅伯特本要站起身來,卻被國王按住了肩膀,不得不抬起頭看著愛德華的臉,之間對方藍(lán)色的眼睛正如同一片清澈的湖水般蕩漾著,仿佛要把他整個吸進(jìn)去一般。 “一切都會按照計劃發(fā)生的,到那時,再也沒有人能夠?qū)ξ易龀龅倪x擇置喙了,他們會知道,對于他們來說,唯一的選擇,就是我為他們做出的選擇?!彼nD了片刻,“到那時,我再和您討論婚姻的話題,只有我們兩個人,用不著去聽別人的意見。” 羅伯特似乎還想說些什么,然而聽到愛德華的最后一句承諾,他卻什么也不舍得說出口了,仿佛是怕讓國王改變心意似的,他只是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一切都會好的?!眹踉俅屋p聲說道,既是在說服羅伯特,又仿佛是在讓自己放心。 身后的壁爐又傳來噼啪作響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里聽上去無比清晰。 第113章 珍珠 瑪麗公主的懷孕最終還是沒有改變西班牙的菲利普的預(yù)定計劃,他依舊在兩天之后離開了倫敦,前往多佛,在那里,一艘西班牙戰(zhàn)艦正停泊在港口里,等待著搭載他前往安特衛(wèi)普。而瑪麗公主本人也在同一天冒著大雪返回了赫斯登莊園,顯然那里比起奢華的漢普頓宮更令她感到安心。 1554年的新年,在一片銀裝素裹當(dāng)中到來了,然而與寒冷的天氣恰恰相反,政治上的緊張氣氛則因為近期來的一系列事件而變的火爆非常。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局勢變得越發(fā)緊張起來——那份飽受爭議的《行政現(xiàn)代化法案》,將在三月份議會復(fù)會之后立即進(jìn)行表決。 這份旨在極大削弱貴族階級和議會的影響力的法案,一旦最終得以通過,勢必會對國家的政治架構(gòu)造成根本性的影響,它將要成為這個王國由一個松散的封建制國家轉(zhuǎn)化為一個中央集權(quán)國家道路上的里程碑。 對于貴族們而言,這份法案無疑是在逼迫他們以一種最華麗的方式進(jìn)行政治自殺,他們賴以與新興的商人和市民們競爭的特權(quán)將被削弱,而他們的政治地位也將大大縮水。因此雖然大多數(shù)貴族心中都縈繞著對國王的恐懼,然而他們當(dāng)中的大多數(shù)人依舊鼓起勇氣,試圖在議會表決時以投出反對票的方式來做最后一搏。 進(jìn)入二月份,許多外地的議員已經(jīng)早早來到了倫敦。在倫敦城里,各方勢力舉辦了大量的政治性宴會,這些所謂宴會與其說是聚會和娛樂,不如說是相互串聯(lián),無論是支持國王一方,或是反對派,都竭盡全力拉攏每一位議員。根據(jù)估計,最后投票的票數(shù)差異很可能只有個位數(shù),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票都是至關(guān)重要的。 二月十四日是情人節(jié),這一天也是諾丁漢伯爵在他位于倫敦市中心的豪華宅邸舉行宴會的日子,作為全國排名前十的大地主,諾丁漢伯爵對于國王提出的法案自然是十分抗拒,對于拉攏議員們進(jìn)入反對派的行列充滿熱情,因而這場宴會的請柬幾乎送到了每一位議員的手里。在今天出席的賓客當(dāng)中,除了反對派的大部分議員之外,還有不少中間派的代表,而后者才是宴會的主人真正想要拉攏的目標(biāo)。 宴會從晚上八點(diǎn)開始,一直到了午夜時分才告一段落。隨著不遠(yuǎn)處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鐘聲,退場的賓客們也從大廳里魚貫而出。古羅馬的作家普林尼曾把從斗獸場里涌出的觀眾比作某種劇烈的嘔吐,而如果他有幸此時站在伯爵的前院里,恐怕會有相同的感覺。 在眾多腦滿腸肥的賓客當(dāng)中,一個身穿黑衣的胖子看起來毫不顯眼。他似乎有些喝的微醉,一搖一晃地從大門里邁出來,看上去如同一只肥碩的鴨子在春日的陽光下在沙灘上漫步。他伸手推開了要來攙扶他的仆人,徑直走到了門廊中央,用在大廳里都聽得到的尖細(xì)嗓音大聲喊道,“把塔伯特主教的馬車駛過來!” 即使此公不報出這個響亮的頭銜,人人也都看得出來他是一位神職人員了。這些上帝的仆人總有著與他們的前輩們不相稱的體型,看上去如同一群壯碩的河馬,而與他們的身形不相稱的是,他們的聲音普遍尖細(xì)的如同小姑娘。通常在這樣的宴會上他們總是身著黑袍,仿佛是愧疚于自己犯下了七宗罪當(dāng)中的暴食這一罪孽一般,試圖用這黑袍子把上帝的視線擋在外面。 塔伯特主教出身于貴族家庭,與其他無法繼承頭銜的次子一樣,他選擇了宗教作為自己的職業(yè),他有著家族的支持,同時還善于攀附,因此很快得到了一個修道院院長的肥差。在他擔(dān)任院長期間,這座修道院一直以其池塘里飼養(yǎng)的肥美鱸魚著稱,甚至有傳言稱院長大人吃掉的鱸魚比整個教區(qū)的人口還要多。 鱸魚們的噩夢隨著塔伯特院長的升遷而結(jié)束了,在一些有權(quán)有勢的朋友的幫助下,他成為了一位穿紫袍的主教,還成為了上議院的教會議員。新任的塔伯特主教沒過多久就發(fā)現(xiàn),議會是一個更加豐饒的魚塘,利用他的選票作為交換,他在過去的幾年里已經(jīng)從這個魚塘里獲得了富比王侯的財產(chǎn),足夠讓他的那一打私生子都成為富有的紳士了。 一輛雙座四輪馬車很快在兩匹白馬的牽引下,徑直駛到了主教面前,那巨大的主教冠冕圖案,幾乎占據(jù)了整個車門,顯然如果真的有末日審判的話,那么主教除了暴食之外,傲慢的罪孽怕是也需要在救世主面前好好解釋一番了。 主教對著殷勤的為他打開車門的馬車夫低聲說了幾句,而后便踏上鋪了絲絨的踏板,縱身坐進(jìn)了馬車,車門隨即在他身后關(guān)上。馬車夫一甩鞭子,兩匹駿馬就邁開步子向前奔去,轉(zhuǎn)瞬間就沖出了宅邸的大門。 主教的身體陷在松軟的座椅靠墊里,他渾身的肥rou伴著馬車的顛簸一抖一抖,讓他發(fā)出舒適的嘆氣聲。他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終于掏出了一個金黃色的小小絲綢袋子,這是臨散場時諾丁漢伯爵的一位仆人悄悄塞在他的外套口袋里的。 主教綠豆般的小眼睛里露出貪婪的光芒,他打開了袋子,把它拿到床邊,里面的東西在月光下反射出柔和的點(diǎn)點(diǎn)銀光。 袋子里躺著十幾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塔伯特主教伸出兩只手指,捏住其中一顆,把它從袋子里取了出來,輕輕用指尖搓揉著。那光滑的表面摸上去,讓他想起自己最喜愛的那位情婦那光滑的肌膚。 主教向來是個實(shí)干家,他伸手敲了敲窗戶,馬車夫立即轉(zhuǎn)過頭來,主教伸出胳膊,朝著某個方向指了一指,馬車夫立即心領(lǐng)神會,于是立即在下一個路口轉(zhuǎn)換了方向。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馬車在一棟平淡無奇的小樓前停下。主教伸手從袋子里掏出四顆珍珠,想了想,又把其中的兩顆放了回去。他把剩下的兩顆珍珠捏在手里把玩了一番,把它們放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里。而后他從車廂的角落里拿出一條厚重的紅色毛呢圍巾,把自己的下半張臉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做完這一切后,他推開車門,步下馬車,走到門前輕輕敲了三下。 門后面?zhèn)鱽砟_步聲和沉重的呼吸聲,時不時的還伴著幾聲咳嗽,如同一個殘破的風(fēng)箱在轟鳴著。木門被打開了,一個臉上滿是皺紋的小老頭走了出來,他稀疏的頭發(fā)在冬日的微風(fēng)當(dāng)中無力的喘息著。 這人正是這小樓的門房,見到打扮怪異的主教,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顯然對于這位客人他已經(jīng)十分熟悉了。門房從門口的小柜子上拿起一盞昏暗的油燈,放到主教手里。 主教走進(jìn)房門,房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他沿著吱嘎作響的狹窄樓梯走到二樓,停在二樓的一間套房門前。他彎下腰,把從衣服兜里剛摸出來的一把鑰匙捅進(jìn)了鎖孔里。 房門剛一打開,主教就如同年輕了三十歲一樣,如同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一般彈進(jìn)了客廳。這間客廳里點(diǎn)著十幾根蠟燭,照亮了這相當(dāng)大的房間。房間里的陳設(shè)與它的面積并不相稱,顯得有些簡單。鋪著粉色壁紙的墻面上掛著幾幅油畫,顯然創(chuàng)作者試圖用鮮艷的顏料掩蓋自己拙劣的技法,即便在這并不明亮的光線下也可以看得出這些畫作的蹩腳。其中的一幅畫的是一片茂密的叢林,另一幅則是蘇格蘭湖區(qū)的景象,第三幅是多佛的白崖,而第四幅則是威爾士那綠意盎然的丘陵。畫上沾染著一些可疑的污漬,或許是酒漬,亦有可能是幾只被拍扁的蒼蠅留下的痕跡,顯然屋子的主人對這些畫作不說是徹底無視,也至少算得上是漠不關(guān)心。 主教走到通向臥室的門前,他整了整自己的領(lǐng)子,輕輕叩了叩門。 “開開門,我的小安娜,你的托馬斯來看你啦!”他用一種令人泛起雞皮疙瘩的聲音歡快地喊道。 門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稍等一下,我就出來!”一個女人隔著房門喊道。 主教坐到了沙發(fā)上,沒過多久,一位女士就從臥室里跑了出來,她只穿著一件繡著各色花草的絲綢睡袍,看上去顯然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大人這么晚才來!”那女人看上去介于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她一看到主教,就擺出一副欣喜的樣子,“我還以為您今晚會在其他地方過夜呢!” 那女人語氣中透露出的一絲若有還無的嫉妒之意,顯然令主教非常受用。他伸出手,摸了摸對方那蓬松柔軟的金發(fā),“我去參加諾丁漢伯爵的宴會了,一直到午夜才離開呢……真抱歉讓你久等?!彼ブ鴰卓|金發(fā),放在自己的鼻尖聞了聞上面清新的香氣,從兜里掏出那兩顆珍珠來,“這是給你的補(bǔ)償,我親愛的小貓咪?!?/br> 那女人的眼睛里立即放射出比珍珠的亮光還要明亮的光芒,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兩顆珍珠,把它們捧在手里。如同一個小姑娘一樣,她徑直跑回自己的臥室,坐在梳妝臺前,將那兩顆珍珠放在自己的耳朵下面比劃著,仿佛是在想象它們墜在下面的樣子。 “它們做成耳環(huán)一定很漂亮,正適合你的膚色?!敝鹘桃哺诤竺?,走進(jìn)了房間,自顧自地開始解起衣帶來。 那女人把珍珠收進(jìn)梳妝臺上的一個小盒子里,站起身來,轉(zhuǎn)向主教,解開了自己的睡袍帶子。她輕輕扭了扭肩膀,那袍子就如同秋天的一片落葉一樣,離開枝頭飄落在地面上。 “您今晚想讓我演什么角色,我們是要做安東尼和克里奧帕特拉,還是海倫與帕里斯?”她挑逗地摸了一把主教那多毛而肥胖的胸脯,“只要您說出來,我就滿足您。” 主教的臉變得有些發(fā)紅,“我今晚想讓你變成的并不是歷史或是傳說當(dāng)中的人物,而是現(xiàn)實(shí)生活當(dāng)中的。” “說出來,只要您說出名字,我就滿足您。”那女人貼的更近了,主教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呼出的熱氣沖向他的臉頰,“只需要一個名字?!?/br> “你見過瑪麗公主嗎?”主教遲疑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瑪麗公主?我在幾次慶典上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她?!蹦桥梭@愕地張開了嘴巴,然而隨即她就笑了起來,主教正是靠著攀附瑪麗公主才得到了今天的地位,雖然他對于瑪麗公主也并不怎么忠誠,如今竟然還有著這種念頭?!彼阅屛野缪莠旣惞鲗幔磕悄钦l呢,西班牙的菲利普?” “我就是我自己?!敝鹘逃秘澙返哪抗鈴念^到腳掃視著那女人,“我,托馬斯·塔伯特,現(xiàn)在開始吧?!?/br> “那好吧,我就是瑪麗公主了,我的丈夫走了,把懷孕的我一個人拋下?!彼龀鲆桓北瘋谋砬椋艾F(xiàn)在一位英俊的教士來拜訪我了,我要向他訴說我的不幸,我要向他祈禱,懺悔?!?/br> “對,對,你應(yīng)當(dāng)祈禱,應(yīng)當(dāng)懺悔……”主教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胳膊,將她拉到了床上。 激烈的祈禱持續(xù)了約莫五分鐘的時間就結(jié)束了,氣喘吁吁的主教如同死魚一般癱成一團(tuán),大口喘著氣,仿佛是一個溺水的人剛被救上岸一樣。 “這祈禱的時間可有點(diǎn)短啊?!睆拈T口突然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 那女人尖叫起來,主教掙扎著翻了個面,看到站在門口穿黑袍的身影,連忙伸手從自己的同伴身上把被子搶過來,將自己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包裹成一個木乃伊的樣子。 “你是什么人?”他的聲音聽上去愈發(fā)尖利了。 “冷靜點(diǎn),冷靜點(diǎn),閣下?!蹦呛谝氯瞬患膊恍斓刈哌M(jìn)房間,“我的天,瞧瞧您的臉,漲得通紅。您還是放松一下吧,不然您會中風(fēng)的?!?/br>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要喊人了!”主教臉上的五官都扭曲了,看上去如同一個正在融化的蠟制面具。 “如果我是您我就不會白費(fèi)功夫?!蹦呛谝氯舜蛄艘粋€哈欠,把放在梳妝臺前面的那把扶手椅扭轉(zhuǎn)了一個角度,面對著主教,而后坐在了上面。 “來人啊,來人??!”主教自顧自地尖叫起來。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按理來說這時候主教的叫聲已經(jīng)能把全樓的住戶都從夢中叫醒了,然而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甚至樓下的馬車夫也沒有上來看一看主人的情況。 主教臉上羞惱的紅色迅速被恐懼的灰白色所取代,“你……究竟是什么人?”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想不想讓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呢?”那人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說的并不是受賄或者道德敗壞這類的事情,說實(shí)話沒人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可您對瑪麗公主的這種邪惡的念頭……可就大不相同了?!彼麧M意地欣賞著主教臉上驚恐的神色,“瑪麗公主會怎么看呢,陛下又會怎么說呢?” “我們別兜圈子了,你要我做什么?”主教看上去完全被打垮了,一瞬間仿佛老了二十歲一樣,連頭頂那本就稀疏的頭發(fā)看上去都少了許多。 “很簡單,您只需要在《行政現(xiàn)代化法案》投票的時候,投一張贊成票就好了?!?/br> “你是沃爾辛厄姆爵士的人?陛下的密探?”主教問道。 “是與不是對您來說重要嗎?”那人輕輕敲了敲梳妝臺的桌面,“我現(xiàn)在就需要個答復(fù)?!?/br> “好吧,好吧,告訴派你來的人,他們贏了!我會按照他們的意愿投票的?!敝鹘虈@息著投降了。 “您做了個明智的選擇。”那人拿起主教的衣服,扔在他身上,“現(xiàn)在您該回去了,畢竟您明早還要早起祈禱,以求上帝寬恕您的罪孽,不是嗎?” 主教三下五除二將那幾件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甚至連正反面都無暇顧及了。他用那紅圍巾把自己的腦袋整個包裹起來,看上去如同一個巨大的蘋果一樣,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間。 當(dāng)樓下傳來馬車離去的聲音時,那黑衣人也站起身來,他手里拿著一個金黃色的絲綢袋子,正是主教剛才在馬車?yán)锬贸鰜淼哪莻€。 “看來我們慷慨的主教記性真是不好,他送給您的不是兩顆珍珠,而是這一整袋子呢。” 他將那袋子拋向依舊躺在床上的女人,對方一把接住,打開袋口,滿意地朝里看了看,“那就感謝主教的慷慨了?!彼笮ζ饋?。 那黑衣人也笑了起來,“這次您做的可真不錯,我不得不說,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演員之一了?!彼f著就朝門外走去。 那女人重新走到梳妝臺前,打開之前的小盒子,將袋里的珍珠一股腦地倒了進(jìn)去。那些珍珠相互碰撞著,聽上去如同雨滴落在石板路上時歡快的彈跳聲。 -------------------- 看到大家很多人在討論上一章里西班牙的分割計劃,歷史上哈布斯堡家族統(tǒng)治的領(lǐng)土民族不同,語言不通,因此曾經(jīng)提出過許多次的分割計劃,由菲利普和瑪麗的子嗣繼承英格蘭和尼德蘭就是其中的一個方案,然而歷史上他們沒有子嗣,因此這次計劃也就無疾而終了,后來菲利普還曾經(jīng)計劃過將尼德蘭留給自己的meimei和妹夫,但最終也因為尼德蘭革命等一系列事件而流產(chǎn)。 第114章 投票 《行政現(xiàn)代化法案》于三月十五日在下議院,以三百三十九票對二百四十七票的明顯差距通過,陛下在之前已經(jīng)以一系列事件為契機(jī)向下議院里安插了大批自己一方的議員,再加上沃爾辛厄姆爵士卓有成效的“拉票”活動,下議院通過此法案并不令人覺得意外,然而這樣頗為懸殊的差距卻出乎了大多數(shù)人的所料。 如今這份法案已經(jīng)通過了下議院,剩下的唯一障礙,也是關(guān)鍵所在,就是上議院的表決了。下議院的表決結(jié)果,對于上議院的議員們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壞消息——他們抱團(tuán)起來的能量并不如他們想象的那么強(qiáng)大,正是這種幻想支撐著他們當(dāng)中的許多人站在國王的對立面上,如今這種幻想既已化為泡影,這些人反抗的勇氣還能持續(xù)多久是十分令人懷疑的。 上議院與下議院不同,其人數(shù)并無一定之規(guī),因此在議會開幕前的一周,國王在一天內(nèi)同時冊封了八十六位貴族,將他們?nèi)咳M(jìn)了上議院當(dāng)中,在反對派眼里,這無疑是圖窮匕見之舉,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國王如今已經(jīng)對通過這份法案勢在必得。 塔伯特主教度過了噩夢一般的幾周,如果從那可怕的一晚算起,他已經(jīng)瘦了足足有五十磅,過去如同緊身衣一般的主教袍子,如今掛在他身上看起來寬松的如同古羅馬人穿的托加袍一般。主教臉色青黑,眼睛周圍濃重的黑眼圈配上眼底的血絲,讓他仿若剛剛從墓xue里爬出來的僵尸——在之前的兩周里主教每天的平均睡眠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那些主教的紅顏知己們失望地發(fā)現(xiàn)過去是歡場??偷闹鹘倘缃駞s深居簡出,再不登門,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在哪里另結(jié)新歡,甚至玩起了金屋藏嬌的把戲。然而事實(shí)卻并沒有那么復(fù)雜,主教只是被嚇破膽了而已,另外令人難以啟齒的是,那一晚的驚嚇也令主教徹底失去了“聆聽?wèi)曰诘哪芰Α保缃窨峙逻B五分鐘都不能賜予他虔誠的教眾們了。 對塔伯特主教而言,如今的境地實(shí)在是進(jìn)退兩難。一方面他一路走到今天,除了瑪麗公主的提攜以外,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是貴族階級的一員,如果對法案投下贊成票,無疑就意味著從此被他的社交圈掃地出門,甚至?xí)徽麄€貴族階級視為叛徒。 然而投下反對票也不是一個可以選擇的選項:如今國王已經(jīng)捏住了他的喉嚨,只要將他的丑聞公諸于世,可憐的主教就要身敗名裂了,而因為主教的荒唐而淪為笑柄的瑪麗公主會如何反應(yīng),主教完全想象的來,畢竟瑪麗公主可從不以寬容著稱。陛下只需要靜靜地欣賞主教滅亡的丑態(tài)就好,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做些什么。至于投棄權(quán)票就更不用想了,投票最多會得罪一方,騎墻的話則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勝利者不會對他表示感謝,而失敗者則會痛恨他沒有站到自己一邊。 過去的幾年來,議會的投票權(quán)對于塔伯特主教而言算得上是一只生金蛋的母雞,可現(xiàn)如今手里的這張票卻成了某種燙手山芋一樣的存在。三月份的日歷變得越來越薄,隨著十五日的臨近,主教看上去越發(fā)煩躁不安,如同地震前反應(yīng)異常的老鼠,似乎預(yù)示著災(zāi)禍即將臨頭。 三月十五日清晨,主教起的很早,然而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時,他都如同一具尸體一樣躺在床上,直勾勾地望著房間的天花板,看上去完全失去了爬起來的能力和勇氣。 當(dāng)他終于在仆人的攙扶下起身之后,主教立即叫了一頓豐盛的早餐。仿佛是聽天由命了一般,塔伯特主教一掃近來的食欲不振,風(fēng)卷殘云般吃完了三人份的餐點(diǎn),令他的貼身仆人們面面相覷。 用完早餐后,他來到馬廄里去看一匹新送來的阿拉伯馬。主教與同時代的許多人一樣,最愛的收藏品便是駿馬和美人,飼養(yǎng)這些高貴的動物用掉的金幣已經(jīng)可以和他為那一打私生子付出的撫養(yǎng)費(fèi)相媲美了。這匹阿拉伯良駒有著棗紅色的皮毛,前額的一點(diǎn)白色分外顯眼,如同夜空當(dāng)中明亮的北極星。主教溫柔地?fù)崦R的前額,湊在它耳邊輕輕說著話,動作溫柔的仿佛是在和自己的情人調(diào)情。 上議院開會的時間是下午一點(diǎn),然而直到下午一點(diǎn)半,主教才吩咐仆人把這匹馬連同另一匹棗紅色的阿拉伯馬一起套在他的四輪馬車上——主教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騎過馬了,這些可憐的動物的脊椎無法支撐的了那樣巨大的重量。當(dāng)執(zhí)達(dá)吏為主教打開通向上議院大廳的一扇小門時,會議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將近兩個小時。 塔伯特主教盡力表現(xiàn)的若無其事,他悄然無聲的穿過聚精會神地聆聽辯論的人群,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他抬頭看了一眼御座的方向,國王陛下正端坐在那里,神色淡然地看著針鋒相對的兩方,倒是站在國王身邊不遠(yuǎn)的沃爾辛厄姆爵士注意到了塔伯特主教的到來,這位國王的首席鷹犬轉(zhuǎn)過腦袋,朝主教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蓱z的塔伯特主教立即如同一只麻雀看到向它撲來的蒼鷹一般,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咽了一口口水,連忙把腦袋轉(zhuǎn)向演講者的方向。 “陛下,議長閣下,諸位大人,”如今發(fā)言的正是之前那場招待會的主人諾丁漢伯爵,“我們的國家建立在古老的傳統(tǒng)之上,議會,君王和貴族們按照這些傳統(tǒng)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數(shù)百年來,君主更迭,王朝輪換,坐在這件大廳里的人們?nèi)缤s草般一季一枯榮,而這傳統(tǒng)則猶如一顆枝繁葉茂的橡樹,深深扎根在這國家的土壤里!” 他擺了擺手,等待被他這一席話引發(fā)的歡呼平靜下來,“國家并不是個人手中任憑處置的玩物,”他輕輕看了國王一眼,對方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我們的先祖?zhèn)兒炗喠四切┕爬系膽椪?,那是古老的契約,也是維系這個國家的紐帶。這份所謂的《行政現(xiàn)代化法案》帶來的絕非所謂的現(xiàn)代化,而是這些寶貴傳統(tǒng)的毀滅!我呼吁所有有良知的議員們,和我一起攜起手來,向這份法案投出一張反對票!” “肅靜,保持秩序!”議長奮力地用手里的錘子敲著桌子,以讓鼓噪的雙方安靜下來,“下面請最后一位發(fā)言者,伯利男爵閣下?!?/br> 國王的秘書威廉·塞西爾在眾人的注目中站起身來,無數(shù)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有嫉妒的,憤恨的,亦或是輕蔑的,然而他看上去卻深深陶醉于其中,顯然非常陶醉于這種眾人矚目的感覺。 國王輕輕笑了一聲,這是他今天走進(jìn)這件大廳來第一次露出笑容。 威廉·塞西爾站上了演講臺,這位新出爐的伯利男爵正是不久前國王冊封并塞進(jìn)上議院的八十六位貴族當(dāng)中的一員。 “陛下,議長閣下,諸位大人,我認(rèn)真的聆聽了諾丁漢伯爵閣下的發(fā)言。”塞西爾用他刻意模仿西塞羅的那種抑揚(yáng)頓挫式的語氣說道,“他對傳統(tǒng)的狂熱追求令我印象深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