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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嬌顏(重生) 第63節(jié)

    沈以昭的抬到半空的手一僵,臉上的表情也算不上自然,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

    只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感覺衣袖被人扯了扯。

    許紓?cè)A警惕地朝他身后望了望,壓低聲音問道:“沈大哥,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是喬誡給你報了信,還是陛下早有安排?”

    “途徑此處,剛好見著喬誡,得知你與陛下……”

    “幸好你來了。”她舒了口氣。

    沈以昭的心尖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抓了一下,眸中的情緒也柔和下來,“我?guī)愠鋈?。?/br>
    “不必,”許紓?cè)A說著已然抬手去夠墻頂,剛好躲開了沈以昭,她目光下意識地朝著方才翻窗出來的柴房看了一眼,“你去救陛下便好,我自己可以翻出去。有你在,我心里還能好受些?!?/br>
    她知曉沈以昭絕不會讓傅冉有性命之憂,這樣一來她也不必一邊逃命一邊擔(dān)心著傅冉會命喪在此。

    總之,她心中的愧疚少幾分,也就不會時時念著那人。

    只是她這會兒一門心思地往外爬,想著自己不給他們二人拖后腿便好,倒不曾看到身旁那人復(fù)雜的表情。

    矮墻雖好攀爬,卻也難下。

    許紓?cè)A正犯怵,忽地感覺有雙大手托住了她的腰,緊接著一陣寒風(fēng)刮過,她便已然被人摟著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地面上。

    抬眼見沈以昭正垂眸望著自己,那人眼神中的情緒讓她下意識的想要躲。

    許紓?cè)A叢沈以昭懷中掙出來,冷靜地與他保持著距離,“多謝少將軍,陛下還等著你去營救,還是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出了院子的風(fēng)更涼,沈以昭緊繃著臉色抿了抿嘴唇,脫下來一件外衫攏在她的肩頭。

    “好。喬誡會在林口接應(yīng)你,路上小心。”

    許紓?cè)A沒躲能開那件衣服,這會兒也只能佯裝無事發(fā)生般點頭,提醒道:“那些人不好對付,身份又尚不明確,少將軍與陛下也要小心?!?/br>
    她這句句都帶著傅冉,不過是在提醒那人不要越矩。沈以昭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這會兒恭敬地行了禮,轉(zhuǎn)身又翻回了院里,只留一句:“娘娘路上小心?!?/br>
    許紓?cè)A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這才轉(zhuǎn)身朝著跟喬誡的碰頭點跑去。

    頤兒與浣心她都放心不下,自然是要越早回去越好……

    *

    漆黑的布兜子里依稀有微弱的光照進來。

    “進去!”身后響了這么一聲粗嗓,傅冉只覺得后背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整個人一個踉蹌,險些被破舊的門檻絆倒。

    頭上罩著的黑布兜被人用力扯下,一瞬間照進眼里的亮光讓他不適地瞇起了眼。

    傅冉眼底充了血,這會兒看東西都像蒙了一蹭血色的膜,模糊,難受。

    眼睛適應(yīng)了光線,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光最終落在了屏風(fēng)后那道影影綽綽的身影上。

    只是這身影即便模糊至此,他也能瞬間辨認(rèn)出來。

    “你們這些人真是下手沒輕沒重,那可是本王的二哥,是當(dāng)今的皇帝?!逼溜L(fēng)后的那人笑吟吟的說著,語氣里卻盡透陰冷之意,一字一頓,“若是傷了龍體,你們的腦袋便不保了。”

    他這話倒是好使,話音尚未落,押他進來的兩個人已然跪伏在地。

    “屬下知錯!”

    屋里一陣靜默,傅冉也沒說話,只望著傅禹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早該想到是他,只是心中一直不愿承認(rèn)罷了。

    上輩子最后他除了冰冷的皇位什么都沒有得到,這輩子他不過是想要貪戀些人間溫情,卻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你們都退下吧,本王有話要與皇兄商議?!备涤斫K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扇子,扇開扇合之間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破舊的房間里只剩了他們二人,傅冉看著他的身影屏風(fēng)后走出,忍不住笑了一聲。

    “阿禹,想不到你我兄弟二人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br>
    傅禹也笑了,那笑聲回響在空曠的房間里,即便是外邊陽光正好,這會兒也顯得陰森至極。

    “兄弟?原來陛下還記得與我是兄弟?!?/br>
    傅冉?jīng)]說話,只望著他,隔著眼前那一片血紅的模糊。

    “從小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二哥你,最崇拜的也是你,最親近的也是你??杉幢氵@么多年過去,你也還是讓我覺得,我所以為的這一切都不會是你的施舍,是你無聊閑暇之時的一點逗趣兒罷了?!?/br>
    傅禹垂眼將那那把扇子再次打開,潔白的扇面上寫著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情義。

    “把扇子你還記得嗎?是父皇賜予我們兄弟幾個的。他原本不過是一把普通的白扇,父皇的用意也是讓我們把此生最珍惜的東西寫在上面。故而我特意去找二哥你題了這兩個字?!?/br>
    傅冉的胸腔里泛著一股子酸疼,他聲音出乎意料地沙啞,“我記得。”

    傅禹眉尾輕挑,垂眼看他,“情義,情義……真是可笑,我竟會相信帝王之家有所謂的情義!當(dāng)年的我果然還是太天真?!?/br>
    他們都明白之前那個開朗愛笑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只是這會兒望著六弟熟悉的面孔,傅冉總還是忍不住想要抱有一絲希望,一絲僥幸。

    “阿禹,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對不住你,我已經(jīng)在努力的彌補了,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哪怕你要這皇位?!?/br>
    手中的白扇被重重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傅禹死死扯住傅冉的衣領(lǐng),“我要這皇位做什么?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稀罕這破東西,都和你一樣冷漠無情又自私可悲嗎!”

    “……”

    自私可悲,說得沒錯。

    屋里的氣氛幾乎凝固,傅冉的臉色都泛紫了,傅禹才松開手將人狠狠摔在地上。

    身上捆著的粗麻繩與堅硬的地面相撞,硌得傅冉覺得骨頭都快碎了。他臉色泛白,目光掃過傅禹此刻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

    “你不要皇位,又遲遲不肯殺我。難不成將我綁到這里,就只是為了說這么幾句話敘舊?”

    “自然不是。”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唇角掛著冷淡的笑,“二哥,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br>
    傅禹一聲令下,門再次被人踹開,兩個女眷穿著的人被塞進屋里,跪在了傅冉的旁側(cè)。

    頭上罩的布兜被揭開,陳湘語奄奄一息地歪頭倚在了蕓梅身上。

    “太后娘娘!”蕓梅慌忙扶住主子,低聲啜泣著。

    傅冉的眉頭緊皺,抬眼去看傅禹,冷聲問道:“什么意思?!?/br>
    那人的腳尖在扇面上碾了碾,語氣淡淡的,“你以為將自己的女人送出去,她就安全了?你以為喬誡真的有命追過來嗎?”

    背在身后的手不住地收緊,傅冉充了血的眼底泛著寒光,“傅禹,你所有的不幸都是我一手造成,有本事你沖著我來,拿女人作威脅,實在是給我傅家丟臉!”

    對于這種言語的諷刺,傅禹似乎并不在乎,他只笑著俯下身來,對上傅冉的目光。

    “你看你也承認(rèn)了,是我給傅家丟人了。雖然這人已經(jīng)丟了,反正也沒丟到外人跟前,又有何懼?”

    “你——”

    “二哥?!蹦侨诵χ辛怂宦?,干脆在他面前蹲下身來,“你都好久沒有陪我玩過游戲了,今天我們就來玩一局,如何?”

    跪在地上那人的手腕在麻繩結(jié)下輕轉(zhuǎn)了轉(zhuǎn),指尖用力地一下一下捻著。

    傅冉的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外面那一閃而過的黑影,越發(fā)陰沉下來。

    “好,怎么玩兒?!?/br>
    第56章 追妻   陰謀。

    “娘娘, 陛下他……”許紓?cè)A方才被喬誡扶著進了官驛的院子,便見陳統(tǒng)領(lǐng)匆忙趕了過來,面色顯然不太好。

    她抬眼瞥了那人一眼, “陳統(tǒng)領(lǐng)還真是心系陛下,只是不知刺客來時您又在哪兒?”

    這話說得陳猛臉色一白, 悻悻地不敢去看許紓?cè)A, “娘娘, 卑職該死,卑職……”

    “陳統(tǒng)領(lǐng)還是省省吧?!痹S紓?cè)A冷眼將人打量了一番,轉(zhuǎn)而接過李卯遞過來的濕手巾擦臉, “若你當(dāng)真心系陛下安危,此刻該做的便不是問本宮陛下如何,而是帶著你手底下那些個廢物去營救陛下!”

    自這一世入宮以來,許紓?cè)A便極少生氣發(fā)火,對下人向來是溫和,頂多也就是在傅冉的面前擺個臉子。

    饒是李卯跟著傅冉出入坤晴宮這么久,也還是第一次見她動怒到這般地步。

    一時間屋里的氣氛僵住,人人都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在心中替陳猛唏噓, 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陳猛本就心虛,這會兒自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連連點頭,順著許紓?cè)A的話答應(yīng)著:“卑職這便帶兵去營救陛下!”

    “站住?!崩洳欢∫宦暸忭懺谏砗? 陳猛咬咬牙, 轉(zhuǎn)過身來恭敬地朝許紓?cè)A行禮,“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

    許紓?cè)A自然也不給他好臉色,畢竟這人在最危急的時候并沒有發(fā)揮他應(yīng)有的作用。

    她將用完的手巾遞還給李卯, 又跟李卯問了句傅澄頤和浣心的情況,這才轉(zhuǎn)而去看陳猛。

    “太后娘娘何在?”

    許紓?cè)A這些問題問得一個接著一個地讓他難堪,這會兒只能認(rèn)命地跪伏在地上,“卑職無能!太后娘娘……被刺客帶走了?!?/br>
    這一點剛好應(yīng)了許紓?cè)A的猜測。她漠然頷首,“本宮知曉了。你此去不必多帶人,救陛下出來才是最重要的,輕便為主?!?/br>
    “是,卑職遵命?!?/br>
    “這是在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陳統(tǒng)領(lǐng)可切莫辜負(fù)本宮的好意?!?/br>
    陳猛連連點頭,“卑職明白!多謝皇后娘娘!”

    眼看著人轉(zhuǎn)身離開,許紓?cè)A重重呼了口氣,朝一旁的喬誡招手。

    “這個陳猛有問題,你命人尾隨其后,必要時候一定要保證陛下和沈少將軍的安全?!彼谅曊f道,眉頭輕皺著,“尤其是見到太后的人,更要小心應(yīng)對。除非有陛下口諭,否則誰都不要相信?!?/br>
    喬誡遲疑了一下,雖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還是答應(yīng)下來,“是,屬下這便去安排?!?/br>
    眼看著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許紓?cè)A心頭緊繃著的那根弦總算是有了片刻的松弛,只是腳下有些發(fā)軟。

    李卯慌忙將人扶住,如今傅冉不在,浣心又受了重傷,能夠伺候主子的也就只有他一個。

    “娘娘當(dāng)心。有沈少將軍在,陛下定不會有事。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彼f著扶許紓?cè)A在椅上坐下,又道,“這會兒太子殿下已經(jīng)睡了,郎中來看過,小殿下身上的毒已解?!?/br>
    他這洞察人心的本事倒也替人省了不少的話,這也不難明白為何上輩子傅冉對誰都可有可無,卻唯獨離不開李卯。

    眼下許紓?cè)A輕“嗯”了一聲,垂眼捏了捏發(fā)酸的額角,渾身的疲憊感幾乎要將她整個吞噬。

    “李卯,陛下與本宮不在時多虧有你了?!?/br>
    李卯始終微弓著身子,說話的語氣也是極溫柔。

    “這是奴才的本分。娘娘受了驚嚇,郎中正在來的路上,這會兒可要休息片刻?”

    “不了。”許紓?cè)A擺手,“帶本宮去看看浣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