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闕 第54節(jié)
“……” 皇后先在心里重重記了陛下一筆,以待明日算賬,然后轉(zhuǎn)身趴了回去,低頭咬住一塊錦衾,任他去了。 凌燁見狀微微勾了勾唇,平復(fù)了一下呼吸,盡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沉靜如昔,揚(yáng)聲道:“無事,退下吧?!?/br> 侍衛(wèi)應(yīng)了個“是”,殿外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凌燁眉眼含著笑意,伸手打開案幾上的一只琺瑯圓盒,執(zhí)筆蘸了點(diǎn)“墨”,重新回到“畫卷”上。 此時此刻,全部的神思都難以自抑地集中在脊背上,楚珩幾乎能感覺到每一根狼毫在身體間的走向,所經(jīng)之處骨頭都發(fā)麻了,他再也抑制不住,悶哼聲和求饒聲一齊悶在錦枕里。 凌燁的動作停了停,低下聲音問他:“不喜歡?這不是你自己挑的筆嗎?” ——他還說!挑筆的時候誰能想到會是這么個用法。 楚珩紅著臉呼吸微促,咬著被角恨恨地?fù)u頭,發(fā)誓明天一定要算賬,然后又嗚咽了一聲。 許是泣音喚起了陛下的心軟,凌燁朝外喊了一句:“高匪,命禁軍退下,去傳內(nèi)廷司伺候?!?/br> 高公公在外間應(yīng)了個“是”,不多時,廊外傳來禁軍侍衛(wèi)遠(yuǎn)去的腳步聲。 楚珩聽著殿外動靜,終于松開嘴里的被角,剛要掙扎掙扎,凌燁卻像是早已預(yù)料到他的動作一般,狼毫一動,更壞的寫畫手法得以肆無忌憚地開始。 楚珩直接“啊”了一聲,腰窩塌陷,又趴了回去,被凌燁按在錦帳里。 …… 陛下實(shí)在惡劣極了。 無邊風(fēng)月?lián)魸⒘顺袢康囊庾R,脊背上滿是渲染的潮紅,他轉(zhuǎn)身回過頭看著凌燁,腦袋里混沌一片,分辨不出自己的身體想要什么,只是循著本能,依舊顫著聲音喊“不要”。 “難受,別畫了,別欺負(fù)我了,凌燁……” 凌燁側(cè)過頭看著楚珩淚意迷蒙的眸子,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溫聲應(yīng)道:“好吧?!?/br> 他執(zhí)著筆最后寫了兩個字,惹得楚珩又一陣顫栗。 作惡的畫具完全離開以后,預(yù)想中的解脫卻并未如期到來。毛筆帶走了細(xì)緩的折磨,可是卻留下了更加難熬的空虛。 楚珩回過頭來望著凌燁。 后者放好毛筆,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也在看他。 “陛下……” “嗯,怎么了?”凌燁像是沒領(lǐng)會他的意思,彎眸笑道:“還難受?不是沒再畫了嗎?” 楚珩嗚咽一聲,抓了抓身下的錦被,巨大的空虛讓他愈發(fā)難耐,此刻他像是一條岸上擱淺的魚,必須要回到水里。 他支起身子將自己送進(jìn)凌燁懷里,湊上來親親凌燁的臉和唇,眼里寫滿渴望。 凌燁說:“怎么了?” 楚珩臉頰guntang,他知道凌燁是故意的,可是沒有辦法,只好小聲說:“我要……” “要?”凌燁道:“剛才不是說不要了嗎?” 楚珩在他懷里難耐地扭了扭腰身,他語不成調(diào),低低喘息了幾聲,“嗯……要陛下。” 凌燁喜歡看楚珩眉間染著風(fēng)月,眼尾泛紅的模樣,他幾乎忍不住,卻還是繼續(xù)明知故問道:“要朕什么?” 太惡劣了。 楚珩耳垂臉頰都紅透了,可是實(shí)在受不住了,睫毛顫動著落下淚來,他豁出去一般破罐子破摔,齒縫間賭氣地擠出兩個字:“臨幸?!?/br> 然后立刻羞恥地偏過頭去。 真是給欺負(fù)狠了。 凌燁怔了一怔,心底軟成一片,搖搖頭否決了這兩個字,欺身而上說:“我抱抱?!?/br> 第75章 吃花(二) 續(xù)前節(jié)的畫畫,沒有劇情,如題。 外頭的雪簌簌地往下落,書房外一片靜謐,敬誠殿當(dāng)值的前廷侍衛(wèi)已經(jīng)交接完畢,高公公領(lǐng)著內(nèi)廷司接管了暖閣,于是錦帳間的私語可以變得稍微大膽起來,纏綿繾綣,無比勾人。 此時此刻,陛下的溫柔就成為了最磨人的利器,沒一會兒楚珩就耐不住了,他環(huán)住凌燁的肩背,蹭了蹭他的臉頰,想要更多的親親和抱抱。 “陛下……” “我在?!绷锜钫f,“怎么了?” 楚珩知道凌燁讀懂了他的意思,但是陛下今晚實(shí)在是惡劣,偏偏就是要他說—— “不舒服了嗎?”凌燁問道。 他極力克制著,喜歡極了楚珩在錦帳間眼里盛著霧氣的模樣,風(fēng)月顏色染遍眉眼,染到身體每一寸都透著春意。因?yàn)槭浅?,是占滿他心房的人,所以或哭或笑,或嗔或怒,都是他喜歡的樣子,從頭到腳,哪里都喜歡。想看著楚珩,也想聽他說—— “我要……” 凌燁彎眸含笑,看著楚珩的眼睛,呼吸微微急促。 …… “是這樣嗎?”凌燁攬著他的腰,從他唇上移開,如是問道。 楚珩被他親得眼角濕潤,微張著嘴喘息,半晌也沒作答。 凌燁又問了一遍,“還要嗎?” 楚珩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身體早就脫離了理智的掌控,先一步作出了反應(yīng),他抱著凌燁,頭埋在他脖頸邊蹭了蹭,只盼著能將綿長的親吻再次延伸。 凌燁輕輕笑了起來。 楚珩紅著臉,偏過頭,難耐地喚他:“凌燁……” “嗯。”陛下十分有耐心。 但楚珩卻受不住這樣的折磨,最終只好轉(zhuǎn)過頭來自己去碰他的唇,開口道:“快點(diǎn)……” 陛下心滿意足。 也如皇后所愿。 寂靜的雪夜里耳鬢廝磨的聲音顯得尤為清晰。 可是沒過一會兒,楚珩就開始在言語上受不住了,腦海里混沌一片,抱著凌燁的手臂,無聲地示意要“輕一點(diǎn)”。 可見,皇后實(shí)在是難伺候。 于是陛下先是沒理,由著自己的性子繼續(xù)延長這個纏綿而深入的親吻,看著懷中人沉湎其中的樣子,然后忽然沒有任何征兆的一?!?/br> “嗯……”楚珩呼吸略促,從失神中緩過來,睜開眼睛不解地看著凌燁。 “……陛下?” “皇后真是難伺候,一會要輕些一會要重些,到底要哪個?” 楚珩臉頰緋紅,眼里含著霧氣,他知道凌燁是在故意使壞,但是沒有辦法,戛然而止的空虛感讓他十分難受,迫切地想要繼續(xù)。是和心上人在一起,那些“受不住”最后都只會停留在言語上了。 “都要?!彼洳淞锜畹哪橆a。 “那不行?!绷锜畈粸樗鶆?,彎著眸子笑道,“只能選一個。” 楚珩紅著臉,有些難為情,但最終還是抵不過心底本能的渴望,小聲道:“……重一點(diǎn)。” 恰如陛下所料。 不管過程如何,反正最終是皇后自己選的,再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所以后來,再多的好話和求饒,甚至是眼淚,就都不管用了。 第76章 罰金 雪靜悄悄地往下落,更深夜漏時分,暖閣里的響動漸消。宮女內(nèi)侍們捧著熱水參茶魚貫而入,見錦帳仍舊掩著,放下東西,又立刻低著頭退了出去。 凌燁披了衣裳起身下床,擰干濕布巾給楚珩擦身。楚珩倦得幾乎睜不開眼,錦衾之下露出來的一小截肩背上,滿是泛著紅的掐痕吻痕。 凌燁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端了參茶給他潤喉,等收拾齊整,兩個人重新回到榻上,就聽見外頭打更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凌燁忽然想起了什么,附在楚珩耳邊,說道:“現(xiàn)在領(lǐng)完罰了,還回武英殿嗎?” “……” 得了便宜還賣乖,楚珩閉著眼睛,在被窩里輕踢了凌燁一腳,哼聲翻過身去不理他了。 陛下自作自受,莞然輕笑從背后環(huán)住皇后。 帝都的臘月一向是一年里最冷的時候,暖閣里燒著地龍,凌燁怕爐子擺多了夜里太干,就讓人將幾個熏籠都提了出去。 楚珩背對著凌燁躺了一會兒,覺得屋里似乎不如方才暖和,往被子里縮了縮,翻個身又鉆回了凌燁懷里,將頭埋在他頸窩,手也揣在他胸前,凌燁就親了親他,順勢攬住。 記下的賬明日再算,兩個人現(xiàn)在都心滿意足。 一夜交頸相擁而眠,翌日清晨,雪已經(jīng)停了。 已是卯時末,皇帝起身,高公公領(lǐng)著宮女內(nèi)侍進(jìn)來伺候。 昨夜睡前只是草草收拾了一番,床頭案幾上還放著一堆物件兒,凌燁坐起身第一眼就看見了托盤上的毛筆。 除了昨夜用過的那支玉管狼毫,楚珩挑筆的時候大概以為是要作畫,還擇了好些旁的,象牙管的,沉香管的,小葉紫檀的,或粗或細(xì)五六支,各樣式的都有,不用便可惜了。 凌燁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人,眼底流露出淺淺笑意,又對收拾案幾的內(nèi)侍低聲吩咐道:“那幾支筆不用收了,回頭朕還有用。” 他順手拾起玉管狼毫,出去外間親自洗筆了。 * 昨日大朝會上,蕭高旻、顏云非等人打徐劭的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大理寺今早一開衙,丞官們就帶著大理寺卿的簽令,開始逐家收罰金了。 依照本朝律法,收罰金以前,須得先將判令交給受罰者本人。蕭高旻和葉書離還好說,蘇朗和楚珩卻都在武英殿里。大理寺丞持著官署的牌子從興安門進(jìn)宮,到了武英殿,卻只見到了蘇朗一個人。 武英殿的近衛(wèi)們一聽丞官提起楚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昨天御前都傳遍了,陛下下朝后龍顏大怒,狠狠地罰了御前侍墨。據(jù)說是讓楚珩在敬誠殿里從早到晚跪了一天,膝蓋都跪腫了,偏趕上昨晚落雪路滑,楚珩腿酸得根本走不了路,就歇在敬誠殿值房里了。到現(xiàn)在眼看都巳時了,也不見個人影,想來是白天又接著在御前當(dāng)值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正說著,就見外頭忽然來了個天子影衛(wèi)。影衛(wèi)并不多解釋,頷首致意后,直接帶走了大理寺丞。 留下武英殿的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