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馴養(yǎng)計劃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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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正衡狠狠抹了把眼角,“小的去查看。若是梅夫人和梅學(xué)士在一處的話,小的把人引開便是。” —— 溫泉池子里的水十二時辰都是溫?zé)岬摹?/br> 按照這幾日的慣例,梅望舒每日飯后無事,便下池子泡一泡。 頭幾次還謹(jǐn)慎地叫來向野塵,在門外看守著。 奈何這處別院實在僻靜,人煙稀少,向野塵蹲在院子里,堂堂一代高手,整天人影見不到幾個,做得最多的事,倒是驅(qū)趕山里翻院墻過來偷食吃的猴子。 幾日下來,梅望舒見向野塵快被猴子逼瘋,便吩咐他帶著幾個護(hù)院,把這處空曠別院來回巡視幾遍,把守衛(wèi)分布圖準(zhǔn)備起來。 這天飯后泡溫泉時,便改成嫣然守在門口。 眼看泡得時辰差不多了,嫣然沖門外叫了幾聲,準(zhǔn)備換洗衣物的兩個丫頭卻沒有進(jìn)來。 她詫異道,“怎么回事?我出去看看。” 院子里空蕩蕩的。理應(yīng)守在外頭的兩個別院婢女,此刻蹤跡不見。 “溫泉別院這里的下人,到底比不上主宅里調(diào)養(yǎng)的規(guī)矩好。一時看不見人,便偷起懶去?!?/br> 嫣然嘆氣走回來,對溫泉里喚了聲,“大人,你再泡會兒。妾身去房里拿你的換洗衣物。很快便回來,你可別睡著了?!?/br> 梅望舒的眼睛半闔著,趴在溫泉池邊,從指尖到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舒服地幾乎睡過去,含糊地道,“嗯?!?/br> 夜間的山風(fēng)吹拂過門框。 吱呀—— 門被人極輕地推開了。 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帶著細(xì)微的踉蹌之意,從門外邁進(jìn)來。 來人取下了風(fēng)帽,露出一張眉眼鮮活年輕卻又經(jīng)歷風(fēng)霜的憔悴面容。 雙目通紅,布滿了血絲。 整天滴水未進(jìn)的嗓子眼幾乎干涸,干燥脫皮的唇瓣動了動,發(fā)出一聲低而沙啞、幾乎難以分辨的氣聲,“雪卿……” 后面的半截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來人抬眼看清門后的情景,腳步卻猛地一頓—— 后半截話噎在了嗓子里。 兩扇緊閉的雕花竹門之后,不是他想象中的,室內(nèi)充斥著苦澀藥味、彌漫著將死氣息的沉疴絕癥病人的居所。 而是一個處處精巧雕花隔斷,掛滿了輕軟煙羅,霧氣騰騰的……溫泉池子。 隔著幾道隔斷,重重疊疊的輕綃薄帳,隱約可見一個纖細(xì)苗條的身影,圓潤的肩頭側(cè)對著正門方向,慵懶地趴在漢白玉修筑的溫泉池邊。 溫泉中的那人正側(cè)趴著,大半截身子浸入水中,長而濃密的烏發(fā)蜿蜒垂落,半截垂落在肩頭,遮住了大半瓷白肌膚,半截烏發(fā)垂進(jìn)了池水里,順著水波飄蕩著。 陷入了半夢半醒之中的人,濃長的眼睫半闔著,似乎在睡夢中隱約察覺門口的響動,細(xì)微地挪動了一下。 雪白的肩頭往下縮了縮,趴在池子邊,側(cè)過臉來,轉(zhuǎn)了個方向,面向門口,在燈下露出了極為熟悉的如畫眉目。 “嫣然?”隔著重重紗幔,池中趴著的美人迷迷糊糊地道。 面容相貌是極為熟悉的,朝夕相對十年,絕不可能錯認(rèn)。然而嗓音輕柔甜美,曲線玲瓏,胸前隱約,分明是個女子! 看清池中那人的眉眼,又聽到聲音的瞬間,洛信原如遭雷擊,連呼吸都停滯住了。 “咔啦!”他不慎撞到了門栓。 清脆聲響起的同時,在池中那人睜眼之前,疲憊之極的身體仿佛突然爆發(fā)了極限本能,洛信原一個閃避,瞬間躲避入一處竹隔斷之后。 梅望舒抹去臉頰的水珠,沾水的視野朦朧,往聲音傳來的門邊望去。 兩扇竹門間露出一條細(xì)細(xì)的縫隙來。 這處別院是梅老先生做主修建的,老人家處處講究風(fēng)雅,就連門框門栓都不惜工本,用了湘地運來的湘妃竹。 但與風(fēng)雅相對的,是老人家不怎么講究實用…… 已經(jīng)發(fā)生了數(shù)次,人出去了,仔細(xì)關(guān)好了門,一陣穿堂風(fēng)進(jìn)來,又把門吹開的事。 梅望舒的睡意清醒了幾分,臉上閃過無奈神色,抬高聲音,又喚了聲,“嫣然?!?/br> 還是沒有應(yīng)答。 或許是拿衣裳的路上耽擱了。 梅望舒沒有搭理虛掩的木門,繼續(xù)趴在池邊,在氤氳的霧氣中,閉目養(yǎng)神了一陣。 然而……心里忽然升起某種奇異的,不安的感覺。 仿佛有什么猛獸,在黑暗中炯炯窺伺。 她再度睜開眼,四下打量。 布置精巧的溫泉內(nèi)室,空蕩蕩的,除了隨風(fēng)四處飄揚的紗幔,什么也沒有。 門外傳來了細(xì)微的腳步聲。 嫣然回來了。 見竹栓又開了,她吃了一驚,趕緊重新拴上。 “大人,這處別院修建得精巧是精巧,但實在不實用,地方又太僻靜。若是要長期住的話,還是需要雇請更多的護(hù)院人手?!?/br> 梅望舒不怎么在意地應(yīng)了聲,“不會住太久,至多一兩個月,忍忍吧。剛才拿衣裳怎么去了那么久?” “今兒當(dāng)真是奇了。” 嫣然抱怨著,“不只是門外伺候的兩個丫頭找不到人,我回去房里找衣裳的路上,被不知哪里跳出來的野貓嚇了一次,又踩到幾塊碎石,差點跌了一跤。還好妾身以前學(xué)過舞,撐住了旁邊的樹干,沒當(dāng)真摔下去,有驚無險?!?/br> 她把拿來的男式衣物按照內(nèi)衣外袍放好,又拿過一摞全新的細(xì)綾布來,給梅望舒過目。 “昨日新做好的,式樣都是仿制從前京城時用的那些。大人看看,可還合意?” 梅望舒原本還昏昏欲睡,一眼望見堆成大摞、足有十尺長的白綾布,瞬間清醒了。 “我都忘了這事,沒想到你還惦記著?!?/br> 她趴在池邊,白藕般的手臂探出了水面,指尖懷念地捻了捻細(xì)綾布。 “既然出了京城,回返故里,又恢復(fù)了‘梅家大姑娘’的身份,這物件以后再也用不著了?!?/br> 嫣然欲言又止,瞥了眼水波蕩漾的池面, “都裹了那么多年了,突然拆了,大人……你,就不會覺得難受?不習(xí)慣?” “不習(xí)慣是必然的?!泵吠娴偷偷乜畤@, “就像前幾日在主宅那邊,虞家五哥過來跟我行禮問好,他一個長揖過來,我本能就想起身回他揖禮。好容易才按捺住了?!?/br> 說到這里,閃過無奈神色,“不習(xí)慣又能如何?只能在無人處多練練女兒家的福禮了。” 嫣然忍著笑,“動作言語的習(xí)慣,刻意注意些,倒也容易改。但大人的身子都裹了十年了,前幾日還在抱怨肚兜不好用。妾身就做主,多做了些貼身裹胸的細(xì)綾布來?!?/br> 梅望舒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無奈的神色更重了幾分。 “十五歲就開始裹,十六歲上京,這都多少年了?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段,都靠十五到二十那幾年養(yǎng)起來。我那幾年卻硬生生裹著……不瞞你說,雖不至于一馬平川,但穿戴起肚兜來,總覺得空落落的?!?/br> “就算大人以后想要一直裹著,也是可以的?!辨倘坏?,“我們家里又不缺那點細(xì)布。” “繼續(xù)裹著,”梅望舒失笑,“豈不是要平一輩子?!?/br> 兩人笑了一陣,放小了聲音,低聲嘀咕了幾句。 “若是能早幾年返鄉(xiāng)就好了?!辨倘粐@息,“妾身聽說過豐胸的秘方,十幾歲的女子,每日多喝羊乳,食用木瓜,據(jù)說成效極好。只可惜大人在京城耽擱得太久,如今就算仔細(xì)調(diào)養(yǎng)著,錯過了關(guān)健的那幾年,確實是事倍功半?!?/br> “早幾年其實就想要退了?!泵吠媾吭诔剡叄瑧猩⒌匾灾讣鈸苤?, “我梅家雖然不算富甲天下,卻也能衣食無憂。父親,母親,都在家里,年年催著我回來。” “還有虞五公子。”嫣然促狹地加了一句。 “他人品未知,先不算?!泵吠孑p聲道,“我梅家有資財,有仕途人脈,少不得招人惦記。再看幾個月,若虞家那位是個惦記著升官發(fā)財?shù)挠孤的凶?,我便退了他家親事,另尋個贅婿?!?/br> 嫣然‘嗯’了聲,“女子的終身大事,是要多看看。” 輕緩溫?zé)岬乃?,令人身心舒適松懈。梅望舒趴在池邊,回想起十年京城歲月,露出懷念的神色, “最初是局勢兇險,不能走;后來是與京城里的親友相處得久了,感情甚篤,不舍得走;最后是圣上那關(guān)不好過,不敢貿(mào)然地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拖延至今?!?/br> 低頭望了眼蕩漾的水波下,不無遺憾。 “拖延了幾年,徹底沒了胸?!彼龂@氣,“圣上誤我?!?/br> 嫣然一陣無語:“咱們都回家鄉(xiāng)了,還一口一個圣上呢。依我說,要不是宮里那位不放人,硬生生把大人拖著,大人也不會在京城落下一身傷病地回來?!?/br> 嫣然小聲嘀咕著,“狗皇帝?!?/br> 梅望舒:“……” 嘩啦水聲響起,她從水里探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來,就要去捂嫣然的嘴, “話不能亂說。當(dāng)心隔墻有耳?!?/br> “都在臨泉縣外幾十里了,荒山野嶺的,除了山里那群猴子,還有誰聽得見。”嫣然咕噥著, “我偏要說。大人一心一意替宮里那位籌劃,他卻差點抄了咱們的家。狗皇帝?!?/br> 梅望舒:“……” 想起去年臘月在京城莫名遭遇的刁難,還因此拖累了葉老師,梅望舒嘆了口氣,不再阻止她,趴回了池邊。 “行了嫣然。有些話,心里想想就好,別說出來?!?/br> “大人就是心思太重,什么事都擱心里,悶得久了,心情沉郁,影響到身體,能不生病么。如果能把心里藏著的抱怨不平直接說出來,說不定就神清氣爽,精神煥發(fā)了呢!” 輕緩的溫泉水聲,嫣然壓低嗓音嘀咕著,“荒郊野外的,四處沒人,大人罵一句又何妨?!?/br> 梅望舒莞爾,小心瞄了眼四處,四下寂靜無人,只有水聲陣陣。 她瞥了眼水面下的微微隆起,想想看十年辛勞,滿身傷病,胸都沒了,最后還得假死脫身…… 一陣心意難平,低聲罵了句,“狗皇帝誤我。” “咔啦!”門邊一聲顫抖輕響。 嫣然聽到聲音,并不回頭,抱怨道,“肯定是門栓又被風(fēng)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