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手，閃爍著金光的碎片就放在掌心，等著我去接受。

    ……

    ……

    我在哭嗎？

    摸了摸臉，只摸到了眼淚風干后留下的淚痕。

    “沒有哦，沒有哭?！?/br>
    視線里不再是清晰的畫面，而是小部分的色塊拼合組成的模糊背景。紅的黃的紫的，不同的顏色雜糅在一起，鋪成一個眼花繚亂的世界。

    它就站在世界的角落，安靜地等我朝它走過去。

    不……

    我沒有哭。

    眼神毫無焦距地盯著樓梯口，慢慢地不停后退，后退。

    腳后跟猛地絆在一具尸體上，身體直直向后倒去，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我稍微回了點神，手臂下意識向后伸、準備以掌心按住地面防止摔倒。

    后伸的手臂頓在了半空，身體被一道力氣攬住。

    我順著力道看過去，面容清俊的少年難得沒有表情、伸直手臂把我一點點扶正，遲鈍地輕喚他的名字：“悟？”

    五條悟收回手插進兜里，雪白的長睫輕輕闔動：“‘成為人類’是什么意思？”

    ……

    ………啊。

    “你都知道了啊。”我仰起臉注視著他，輕聲道，“因為我原本不是人類啊。”

    說完我就打算繞過他離開，連那塊碎片都不想碰。

    沒想到有一天會親口對人說出事實，這可是連老頭子都不知道的事啊。

    可我現(xiàn)在沒有隱瞞和撒謊的心情，不管他會怎么想我都不在乎，只想盡快擺脫這個地方。

    嗒。

    他握住了我的手臂。

    離去的腳步被迫停住，我余光瞟見修長的手指搭在我的肘窩，困惑地側(cè)頭問他：“怎么了嗎？”

    “還沒問完，你要去哪里？”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那你現(xiàn)在是人類？”

    “對，現(xiàn)在是?！蔽蚁胨﹂_他的手，但他的手指就像粘在肘窩似的怎么也甩不掉，“放開我。”

    五條悟一點點加重力道，把我拽了回去：“別急嘛——那個就是你來這里要找的東西？”說著指向了樓梯口。

    “不是。我沒有想要的東西?！?/br>
    為什么不讓我離開，他想干什么？

    ……

    是想許愿嗎？

    我頓時恍然大悟：“你知道我能實現(xiàn)愿望了。留住我是想許愿嗎？悟?！?/br>
    “哈？”五條悟神色詫異地挑眉，握住我手臂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語氣不滿又囂張，“老子可是最強啊。怎么可能需要這種東西？”

    不是嗎？那就不要攔著我。

    “我想離開，悟。我不想呆在這里?！?/br>
    他彎下腰，冰藍色的眼底映出我蒼白的臉，直白地指出：“那不是你的另一半靈魂嗎，真的不要了么？”

    我不知道他通過之前的畫面明白了多少，只是低著頭：“那一半靈魂有我所有的痛苦，不要了?！?/br>
    “不是吧，膽小鬼。”五條悟把腰彎得更低了，自下而上直視我的眼睛，“想跑回家躲起來嗎？”

    ……家？

    “沒有了?！?/br>
    我看著他漂亮的藍色大眼睛，比包容萬物的大海還要深邃，喉頭突然哽塞，緩慢地、輕輕說道。

    “我沒有家了?！?/br>
    我后來找到了殺掉老頭子的家伙，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求我，磕頭、懺悔，又通過這個只知道偷襲的廢物找到了真正的兇手。

    但我還是恨。

    “如果找回那一半靈魂，我會難過，會恨?！蔽掖瓜卵酆?，掩住眼中的情緒，“我答應(yīng)過不會主動傷害別人，但是到時候我不一定能控制自己?！?/br>
    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攔住你就行了?！?/br>
    “你不可能一直攔得住我。”

    “那定下束縛吧?！彼逼鹕恚荒蜔┑剜粥止竟?，“反正你也想殺了我吧，在你控制不住的時候朝我下手不就好了。”

    “畢竟你超弱的啊，完全打不過我。”

    “……”

    低落的情緒有一瞬間的凝滯。

    胸口堵著一口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我使勁掰著他的手指想把他掰開，結(jié)果他反而替我加油：“唔，不錯嘛，很快就能掰開了，再加把勁?！?/br>
    我：“……五條悟！”

    “哇唔，能生氣地叫我名字了，看來暫時恢復(fù)正常了嘛?！彼咽謮涸谖业陌l(fā)頂，懶洋洋地笑了起來，“我說，你還是小鬼嗎？別老想著逃避啊，居然連自己也不要了。”

    “真是不像話啊。”

    我緊緊咬著牙關(guān)，一聲不吭。

    “說起來，你到底為什么想殺我??？”他戳了一下我的腦門，語氣涼涼道，“吵了一架就想殺人，你也太扭曲了吧。”

    “不會是因為沒吵贏所以氣急敗壞了想干脆把我干掉來掩飾……”

    “因為喜歡你。”

    他詭異地沉默了片刻，不確定道，“……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開玩笑。”我撇開臉不看他，“死人才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br>
    “你的想法好恐怖啊?！?/br>
    “無所謂，反正現(xiàn)在也打不過你?！?/br>
    “這個倒是啦?！?/br>
    即將定下束縛時，我忽然縮回手：“為什么？”

    “什么？”五條悟不明所以。

    “為什么要做這么麻煩的事情，不管我也無所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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